《魔尊欠了一个苹果》核萄

83、番外 打不开的房间

　　婚后第二年，在玉璃九千零七岁生日的前几天，玄墨和玉璃吵架了。

　　阎王殿的鬼差一脸丧气地把大门打开，定睛一看，是个脸生的女孩子，哭哭啼啼地站在门外。
　　鬼差说道：“这位小姐，哭丧也别跑阎王殿大门口来哭啊，左转一直走，那边有专门哭丧的地方。”
　　玉璃摇摇头：“我是来找冥王殿下的。”

　　鬼差通报了一声，没多久，领着玉璃进去了。
　　阎王殿的花园还是冥雾缭绕，时不时地飘来丝丝缕缕的莲花香气。玉璃紧紧跟着鬼差，一刻也不敢走神。

　　已经快零点了，盼夏刚刚洗完澡，在自己的卧室里躺着。听见玉璃来了，她也懒得起身，直接让人把玉璃领到了卧室。

　　玉璃一言不发地坐在檀木椅上，眼圈通红。

　　盼夏问道：“怎么了？和玄墨吵架了？”
　　玉璃点点头。

　　盼夏一点也不意外，“他怎么了？”
　　玉璃开始告状：“家里有一个房间，他不让我进。”

　　盼夏却觉得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是魔尊，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吗？”

　　玉璃越说越气，她坐到盼夏旁边，开始跨世执法。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他在人间的时候就这样，经常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也不让我进去，结果后来就让我找到离婚协议了。”

　　“那也是间书房？”
　　“他说不是。”
　　“他没说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他说让我再等几天。”
　　“那就再等几天，也不长。”

　　玉璃吸了吸鼻子，“可我还是生气。”
　　盼夏云淡风轻地说道：“哦，那就离婚。”

　　“啊？”
　　玉璃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盼夏笑了一声，“行了，你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在一起，是别人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好好珍惜吧。又不打算离婚，闹什么别扭呢。”
　　玉璃嘟着嘴说道：“婚是不会离的，但是别扭该闹还是要闹的。”
　　“我也不是给玄墨说话，但是他对你确实没得说，有的时候我觉得他都不像个魔尊了，像你们天界某些真善美的神仙。”
　　“什么真善美，他这几天很过分。”
　　“比如？”

　　玉璃努力想了想。
　　“他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我这边的被子都卷走了。”
　　虽然，听见她“哼”了一声以后，他就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了。

　　“……还有吗？”
　　“上个月有一天都没有陪我吃晚饭。”
　　虽然是因为啾啾那天闹脾气，一定要有人喂它才行，于是玄墨把啾啾抓到了自己腿上，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它，自己什么也没吃。

　　“……还有吗？”
　　玉璃绞尽脑汁地想，什么也想不出来。

　　盼夏听不下去了。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数落他了，挑不出刺就别硬挑。”

　　玉璃小声说道：“好像，他真的没什么毛病。”
　　真的对她很好。

　　盼夏点了点头。
　　玉璃盯着盼夏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在包里翻来翻去，拿出了个小药瓶。

　　“你这是要干什么？”盼夏问道。
　　“老君爷爷给的仙丹，他说吃了以后，吵架的情侣就能和好。”
　　“就这么干吃？”
　　“我想喝点水。”

　　盼夏听见，下床，去外面给玉璃倒水。

　　玉璃觉得怀里很空，她拿起了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
　　这么一拿可不要紧，她发现枕头底下有一个黑色的本子，上面还有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玉璃是知道的，这是盼夏在人间转世的时候嫁的那个丈夫。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簿了吧。

　　玉璃刚想把枕头放回去，盼夏就拿着水杯进来了，玉璃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个现行。

　　玉璃坦白：“不小心把枕头拿起来了，但是这个本子我没有看。”
　　盼夏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她把水递给玉璃，说道：“没关系。”

　　玉璃点点头，盼夏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阎罗王。
　　她倒出了一粒丹药，吃了进去。

　　就是不知道玄墨吃了没有，她自己一个人吃也没什么用。

　　药是吃完了，但是玉璃对于这本放在枕头底下的命簿还是有点好奇。
　　她小声问道：“他是凡人吗？”
　　盼夏回答：“不是。”

　　玉璃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那是谁？”
　　“宸桦。”

　　玉璃更诧异了，居然是文曲星君。

　　盼夏却不愿意再多谈了。
　　她说道：“没什么好惊讶的，你就当没这回事就行了。魔尊夫人，药你也吃完了，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家吧。你跑我这来，玄墨也不知道，回来你俩是和好了，我这阎王殿倒成了玄墨的眼中钉了。”
　　虽然，本来就是玄墨的眼中钉。

　　玉璃点了点头，和盼夏告了别，离开了。
　　这一路上，她想起来的都是玄墨百般呵护她的画面。
　　记忆如潮，涌来又褪去。最后，她脑子里只剩下了那个炎热的夏天，她收到韩玺死讯的那个午后。

　　玉璃哭了出来，只盼着凤羽能再飞得快一点。
　　此时此刻，她很想他。

　　魔界玄英宫，玄墨一言不发地站在宫外，把一众侍卫吓得瑟瑟发抖。
　　他就下楼拿个东西的功夫，她就跑了。
　　关键是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让她再等两三天而已，为了这两三天她都要和他吵架。

　　“魔尊，怎么这个时间在这里站着？”管家站到他身后，问道。
　　玄墨答道：“玉璃去冥界了。”

　　他不知道要不要去找她。

　　管家知道魔尊和魔尊夫人是为了地下室的房间吵架，魔尊夫人昨天偷偷问他来着，可是他得了魔尊的令，不能告诉她。想到这，他就更觉得惋惜了。
　　“魔尊，反正房间里也都是送给夫人的东西，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大碍。”
　　见玄墨没说话，管家继续说道：“送夫人东西就是为了让她开心，如今这样，反倒不开心。”
　　“知道了。”
　　玄墨丢下这句话，迈着长腿回了卧室。

　　度蜜月之前，玉璃给了他很多瓶瓶罐罐，说是太上老君炼的仙丹，专门给情侣准备的，他记得里面有一瓶是“吵架立刻和好丹”。
　　玄墨看着手里的这个小药瓶，倒了一粒仙丹出来，吃了进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没过一会儿，玉璃奄奄一息的画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她一会儿躺在血泊里，一会儿躺在病床上，似乎是在和他道别。

　　玄墨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了一样，疼得要喘不过气。

　　他拎上外套，去了冥界。

　　——

　　两个人是在冥界南鬼门遇上的。

　　玉璃看到玄墨走了过来，一下站在原地，不动了。
　　夜已经深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清冷得要融进冥界的夜色里。
　　就是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却偏偏对她予取予求，她要多少温暖，他就给多少温暖。

　　玄墨看见玉璃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舒服了一点儿，他快步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
　　那样的力度，似乎是想要把她融进他的骨血。

　　“是我错了。”
　　他低声说道。

　　“没有，是我不对。”
　　她也轻声应着，把脸埋在玄墨的胸膛，急切地汲取着他怀里的温度和气息。

　　玄墨的手摸了摸玉璃的后脑勺，望向她的眼睛，“现在就带你去地下室。”
　　“不用，听你的，等三天以后再去。”
　　她现在只想吻他。

　　玉璃勾住了玄墨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上了玄墨的嘴唇。
　　几秒之后，玄墨直接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两个人吻得热烈，丝毫没有顾忌正在南鬼门前站岗的鬼差。

　　两位鬼差用心音悄悄交流道：
　　“这是魔尊玄墨和玉璃公主吧？”
　　“就是他俩，好烦。”
　　“我也好烦，辛苦值夜班不说，还要看他俩亲来亲去。”
　　“是啊，亲得没完没了了，天界和魔界不够他俩亲的吗？还要跑到冥界来？”

　　这夜过去，玉璃真的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晚上依旧抱着玄墨絮絮叨叨。

　　“哥哥，盼夏在人间的老公，他是文曲星下凡。”
　　玄墨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在凡间就没怎么见过这个人，现在也自然认不出来。
　　“让我和文曲星君当同班同学，这不是欺负人吗？”玉璃愤愤不平地说道。
　　玄墨笑着亲了亲玉璃，“千载难逢，玉璃公主好大的福气。”

　　三天后，玉璃的生日到了。
　　今年不是什么重要的岁数，所以她早就和玄墨说好，晚上两个人还有啾啾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

　　虽然玉璃的要求很简单，但是厨房依然做了丰盛的一桌菜，还有玉璃最喜欢的奶油草莓奶油蛋糕。

　　啾啾对着这么多好吃的，毛绒绒的身子在玉璃腿上动来动去，“姐姐要是每天都过生日就好啦。”
　　“那你就胖得你妈都不认识你了。”玄墨在旁边凉凉地说道。

　　啾啾一下子非常伤心，觉得眼前的大蛋糕都不香了。
　　它先是呆呆地看了玄墨几秒，然后一头扎进了玉璃得怀里，胖爪子不住地挠着玉璃。
　　“姐姐，他说我胖…啾…”啾啾委委屈屈地告状。

　　玉璃瞪了一眼玄墨，揉了揉啾啾头顶的毛，“别听他瞎说，宝贝就是要胖得你妈都不认识才好看。”

　　啾啾傻傻地看着玉璃，哭声停顿了一秒，等反应过来，声音更大了。
　　那我还是胖呀呜呜呜。
　　爸爸不疼妈妈不爱，好可怜好可怜。

　　玉璃看着啾啾的反应，十分不解地看向玄墨。
　　玄墨摇了摇头。
　　这块石头。

　　整个晚上，啾啾报复性进食，在玉璃和玄墨的干涉下，一只熊依然吃了大半张桌子的菜，吃完就睡着了，被玄墨抱回了它的卧室。
　　餐厅里就只剩下了玄墨和玉璃两个人。

　　玄墨把玉璃揽进自己怀里。
　　“可算清净一会儿了。”
　　他亲了亲玉璃。

　　玉璃把玄墨这块分毫未动的蛋糕拿了起来，坐到了玄墨的腿上。
　　她拿起叉子，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根本就不吃，还要我给你切，好浪费。”

　　“你喂我。”
　　玄墨淡淡地说道。
　　“才不要。”
　　玉璃说着，吃了一大口。

　　下一秒，她勾着玄墨的脖子，把嘴外的一小块蛋糕喂进了玄墨的嘴里。
　　两人对视着，慢慢把各自嘴里的蛋糕吃完了。

　　玉璃看到了玄墨眼里那簇熟悉的火苗。

　　“好吃吗？”玉璃问道。
　　“好吃。”

　　她也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甜的一块蛋糕。
　　连心里都觉得是甜的。

　　两个人就这么又亲又吻不紧不慢地吃完了碟子里的蛋糕。

　　玉璃把空盘子放到了桌子上，对上玄墨灼热的目光，“吃完了。”
　　玄墨哑着嗓子说道：“我还想要，怎么办？”

　　这句话玄墨经常对玉璃说，只是不在这个场合，可她依旧有些脸红。

　　玉璃伸出食指，在玄墨的嘴角上勾起了一抹奶油。
　　“这里还有。”
　　她把沾着奶油的指尖喂到了玄墨的嘴里。
　　玄墨把奶油舔了干净，视线放到了玉璃的嘴角上。

　　“让我看看，还有哪儿有？”

　　玉璃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她抓着玄墨的食指，在自己的嘴角上抹了一下。
　　“还有这里……”
　　玄墨捏着玉璃的脖子，亲上了她。
　　“不去卧室吗？”玉璃软着声音问道。
　　“就在餐厅。”

　　结束以后，玄墨才抱着玉璃去了卧室。
　　玄墨从他这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玉璃。
　　“生日快乐，宝贝。”
　　玉璃亲了一口玄墨的脸颊，“谢谢哥哥。”

　　玉璃把礼物拆开，是一张人间通行权转移证。

　　“这是什么？”她问道。
　　“字面意思，把你的人间通行权利从天界转移到魔界。”
　　玄墨把玉璃揽到了自己怀里，“也就是说，玉璃公主，以后你能不能去凡间，我说了算。”

　　玉璃开心得笑出了声，“哥哥，我好爱你。”
　　她低头吻上了玄墨。
　　一吻结束，她问道：“那我是不是想去就能去？”
　　“要我同意才行。”
　　“哥哥一定会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

　　玉璃“哼”了一声，“这才一个礼物，明天也是我生日呢。”
　　之前这六年，他都是一次送她两份生日礼物的。
　　“玉璃公主是嫌我的礼物太少？”
　　“勉勉强强吧。”
　　玄墨在玉璃的唇上啄了一下，捏了捏玉璃的手。
　　“那公主想要几个？”
　　“多到拆不完才好。”

　　玄墨闻言，下床，把玉璃横抱了起来，一路走到了地下室，停在了玉璃打不开的那个房间门口。

　　“你干什么，礼物没准备够，现在想用这个房间充数啊。”玉璃说道。
　　玄墨笑了一声，“苏平平，你话怎么这么多。”

　　他把玉璃放了下来，打开了门，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这个神秘的房间说满不满，里面没有一件家具。
　　说空也不空，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堆成了小山高。

　　玉璃探寻地望向玄墨。

　　“不是喜欢拆礼物吗，苏平平，拆吧。”
　　她吸了吸鼻子，“都是你买的？”
　　玄墨点了点头。

　　玉璃想起了人间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带着她走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摆满了首饰和摆件，是他买给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在他们还是他们。
　　不管是怎么样的故事，故事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晃了晃玄墨的手，“这些是你一起买的？”
　　“我这么有时间？”玄墨把玉璃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一年买一个，除去我闭关的那五百年，结婚前的那五年，还有去年度蜜月的时候在人间过的那个生日，剩下的四百三十六年，一年不少。”

　　玉璃扎进了玄墨的怀里。
　　原来，他从来没忘记她的生日。
　　这个男人真的如他所说，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他的妻子。

　　玄墨轻拍她的后背，心里掐着时间。
　　零点了。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三十三岁了，生日快乐，平平。”

　　玉璃哭出了声。
　　他就知道。

　　玄墨依旧拍着玉璃的背，没有说话。
　　玉璃的脸埋在他怀里，哭着问道：“那你要是遇不到我怎么办呢？”
　　“买这些礼物的时候，也没觉得会遇到你，”玄墨停顿了一下，“我确实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有能送出去的一天。”

　　玉璃不知道，她除了吻，还能怎么在此时此刻告诉玄墨，她好爱好爱他。
　　她又亲上了玄墨。

　　玄墨看玉璃有些喘不过气了，于是将她松开。
　　他调侃地问道：“公主，这四百多年的礼物我可都给你买了，我的礼物呢？”

　　玉璃抹了抹眼泪。
　　她抽抽嗒嗒地说道：“我也很想给你买的，可是那时候我又想，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买了也白买，你也不想要。”
　　“那现在怎么办，我想要。”

　　又来了。
　　“我给哥哥慢慢补上。”

　　玄墨看着玉璃的模样，小脸上有泪珠，但是好乖，好可爱。
　　“那我就等着了。”
　　“没问题，但是，”玉璃抬头看他，“我是要给人间的你买礼物，所以要去人间买，所以你要同意我下界。”
　　玄墨咬了一下她的脖子，又把她横抱起来，离开了地下室。

　　“还没拆礼物呢。”
　　“明天再拆。”
　　“可是我好想拆。”
　　玄墨又轻轻咬了她一下。
　　“喜欢我还是喜欢礼物？”
　　“魔尊好无聊。”
　　“快点说。”
　　“喜欢你。”

　　魔尊满意了。

　　玉璃被玄墨抱着，她望向他千年如一的侧脸，轻轻喊了一声：“韩玺哥哥。”
　　声音也一如往昔。

　　玄墨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怎么能这么好听。

　　他缓了缓，才装模做样开口问道：“韩玺是谁？”
　　玉璃一本正经地回答：“是我的老公。”
　　“他是你老公，那他今天怎么不陪你过生日？”
　　玉璃一脸伤心，“他去陪别的女人过生日了。”

　　玄墨抱着玉璃不紧不慢地上楼，陪她演着戏。

　　“哪个女人？”
　　“一个叫‘苏瓷’的，我跟你说，他对这个女的比对我还好呢。”
　　“比如？”

　　“她过生日的时候，韩玺送了她一条很漂亮很漂亮的项链。”
　　“那些礼物里有很多项链。”

　　“还总是给她送花。”
　　“玄英宫的花园里有很多花。”

　　“还总是夸她，说她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女人。”
　　“……苏平平，那是你逼着我说的。”
　　“你不想说呀？”
　　玄墨开口道：“玉璃公主是最可爱最漂亮的人。”

　　玉璃笑出了声音，点了点头。

　　“那玉璃公主是更喜欢你老公还是更喜欢我？”
　　“都喜欢都喜欢，魔尊放心吧，我会雨露均沾的，不会委屈你们两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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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玄墨和玉璃的故事暂时就结束啦！
这个系列还有啾啾和盼夏的故事想写，有缘会开。
2021/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