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小鱼》玉路言

18、再次吻别

　　王阿姨小心翼翼的递给她一个用粉色包装纸包装的礼盒，说：“上次把你的信耽误了几天，这次我可是把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谢谢阿姨。” 她接过盒子，还挺沉。

　　回到家里，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装。一台银面的DELL笔记本电脑呈现在她的眼前。

　　电脑上还有一个小字条：“陆小姐，打开我，有惊喜。”

　　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怎么承受的起！

　　她推开显示屏，里面又夹了另一张纸条：

　　“亲爱的小鱼，我不想再经历，‘距离你只有50公里却见不到你’。带着它，就像把我带在身边。以后，每个不打工的节日里，都有我陪着你。电脑已经调试好了，MSN的密码是相约在学校的那一天。”

　　她启动电脑，登录MSN，他在。

　　很快，林宇便发起了视频通话。

　　“怎么样，礼物喜欢吗？” 他帅气的脸在镜头里是那么清晰。一想到在法国的日子里，也能这样见到他，陆瑜心情好了很多。

　　“当然喜欢。可是，它太贵重了。”她真的觉得收受不起。

　　“那，你就早点带着它回来，好好还我的人情。” 他话里有话。

　　“你用了钥匙扣做头像。” 这是她一登录就发现的，她知道他的用意。

　　“那你呢？想好放什么了吗？” 他期待。

　　“等等。。” 她从钱夹里拿出十几年前那张“两条小鱼”的字条，拍成照片，然后上传。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 镜头里，他先是吃惊，然后开心。他终于知道，这么多年，她是如何珍藏着这个记忆，“小鱼，这次咱们别再断了联系，以后我们经常见面，好不好？”

　　她微笑着，很使劲的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她怕一开口，会说出“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 的话，她不想影响他的心情。

　　剩下的几天里，他们不约而同的不再提议去酒吧了。那样的氛围，会让他们陷入深深的，离别的悲伤中。

　　离启程还有两天的那天，他带她去看年度大片--张艺谋的《英雄》。

　　电影过后，陆瑜久久停留在那个唯美的侠士世界里：

　　“残剑和飞雪的故事也太凄惨了。这得要怎样的胸怀，才可以做到‘侠之大者，心系苍生’，甚至为此牺牲最爱，奉献生命啊。” 她感慨。

　　林宇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只知道，仅仅是为了成全别人的梦想而违心放手，就已经很难了。”

　　她就这样被拉回了现实，同时，心也被拉扯着。

　　“我也不想走，只想和你在一起。如果这一切发生在一年前，该有多好。” 她不想忍了，她想让他知道，她也在承受着煎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宇忽然意识到，他无意中触碰了敏感话题。没办法不触碰，随着陆瑜启程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他天天生活在矛盾和不舍中。

　　以后很长的日子里，下班时，马路对面的咖啡馆里，不会跳出一个满心喜悦等待他的她；黄昏落日中，不会有人一边挽着他的胳膊，一边不停的让他讲工作中的趣事。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选小吃店的时候，没选的离公司远一点。这样，至少他不会以后每次去吃饭，都会想到那个吃的那么陶醉的她。

　　人们都说，在一场离别中，留下来的人心里最苦。因为，他要独自面对曾经两个人幸福的世界。

　　“如果发生在一年前，我真的可能会自私到不放你走。” 他很坦白。

　　陆瑜就那么不懈一击的流泪了。这一个月里，有多甜蜜，就有多酸楚。她尽量忍着，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脆弱。可当听到他说“不想放你走”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轻轻的捧起她的脸，试图吻干她的眼泪：“不哭，我的小鱼要很快游回来。你回去要努力让自己变得聪明起来，赶紧把学历拿下来，尽早回来。否则，我可不等笨蛋哦。” 他不想气氛就这样无尽的悲伤下去。

　　他把她送到单元门口，再次把她温柔的拥进怀里，说：

　　“小鱼，后天你走，我就不送你了。明天见不见面，咱们MSN上再约，好不好？”

　　“嗯。” 她哽咽着。但她不能说话，一旦开口，眼泪就会和话语一起再一次涌出。

　　他低下头，深深的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热吻，一个比一年前更深情的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就像一年前，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两行热泪最终还是不听话的流淌了出来，不断的流着。

　　“再见，鱼鱼，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会很想很想你。”

　　林宇快步走着，他不能回头。再多看她一秒，他就会被悲伤拉向自私的深渊，他会搂住她不放，会要求她留下来。

　　“再见，小鱼，你要平平安安，快点回来。”

　　他们都在心里默念着。他们知道，明天不会再见面，那句“MSN上再约”，无非是不让今晚这一别成为“临行的告别”。

　　回到法国后，陆瑜努力让自己时时刻刻忙碌。她不敢停下来，特别是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她会被一种强大的孤独感吞噬。

　　申请大学，正好复杂到让她尽快忘掉孤独感。

　　外国留学生申请法国公立大学，并不是想申请哪所学校，就能上哪所学校的。要根据当年学校预招人数和最终留给留学生的名额来确定。而且，公立大学，留学生和法国当地学生一视同仁，一起上课。

　　陆瑜在国内学的是国际贸易，所以，找来找去，能够直接申请的就是国际经济硕士了。

　　她在全法国范围内，给六所学校提出了申请。去哪个城市都无所谓了，她只想尽快拿到硕士学位。

　　很快，就收到了三所大学的全套申请资料。图尔（法国中部），里尔（法国北部），还有蒙彼利埃（法国南部）。

　　她很仔细的填写了申请表，附上所有要求的公证文件。

　　文件寄出，接下来就只有耐心的等待和哪所大学有缘分了。

　　“文件都寄出了？” 林宇在MSN上关心的问。

　　“都寄出了，法国北，中，南。。现在就看谁能看上我了。”她如实回答。

　　“谁敢看不上我家小鱼，等我去法国收拾它。”他又拿出“两条小鱼结盟”时的风范，为了博取她的一笑。

　　“那我希望三所大学都不要我，这样，暑假里就可以见到你了。” 她终于可以对他直接表达内心的情感。

　　“别，你赶紧拿到学历，我要长相守，不要老经历伤离别。”

　　的确，这一路走来，他们“擦肩而过”和“伤离别”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在一起甜蜜”的时间。

　　等到可以真正一直在一起，该有多美好呀！陆瑜憧憬着。

　　“对了，这个月底，我又要去打工了。这回是在一家法国餐厅，和汪洋一起去。会有两个月的时间上不了MSN。但是，我会找机会给你打电话的。”回到现实世界，她始终要面临这个实际问题。

　　“那，你必须每个星期都给我打电话。如果太苦，不能硬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会“絮叨”，这，是发自内心牵挂关心的表现。

　　“好，好。一定给你打电话。”她心里甜蜜的答应着。

　　月底，陆瑜和汪洋按约定，来到了这家法国餐厅。餐厅在离贝桑松差不多100公里的一个小镇子上，这里离瑞士边境只有30公里。小镇四面环山，镇中心依着一个很大的天然湖。

　　到了之后，她们才知道，原来不仅仅只有餐厅。这里其实是一个有着三个风格不同的小型酒店，和三种类型餐厅的，家族管理式的小度假村。从度假村的花园，可以直接望向大湖。

　　“这个工作环境也太美了吧。”她们一边参观，一边感慨。

　　“还是得谢谢敏姐。环境还不是最主要的，这次这份工作是签了正规用工合同的。每周法定两天休息，每天工作不超过8个小时，工资以法国法律规定的最低工资结算。总算不用打黑工了。”陆瑜说。

　　“那是。我本来以为‘正阳’就不错了，果然是天外有天啊。反正以后咱俩不能分开，这一个月，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汪洋故意做出“小鸟依人”状。

　　陆瑜确实幸福甜蜜到几乎忘了汪洋。回法国后，她便被逼着讲了“两条小鱼”的故事，总得有一个人倾诉，她还是选择汪洋。

　　“你这爱情故事也太不真实了吧！真是让我羡慕啊。”汪洋没想到，陆瑜把这么浪漫的爱情故事藏得这么深,“我吃醋了，我不再是你的唯一了。”

　　玩笑归玩笑。其实陆瑜也需要汪洋，从一开始出国，汪洋就是治愈她孤独的良药。所以，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她只想和汪洋一起分享。

　　她陪汪洋去“正阳”辞工的那天，特意带了爸爸给老板准备的茅台，还有一些北京特色小吃。这次见到老板和老板娘，气氛明显和打工时不同，像是去探望熟人。老板和老板娘看到礼物时，开心的合不拢嘴。

　　她想，像他们这样并不缺钱的人，可能最终缺的，是被人真诚相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