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反应》祝清朗

10、010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KTV里空调温度开的不高，热气扑在背上，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坐下。

　　烛火摇曳，映在那人白净的面庞上。顾渊垂着眼眸，眼神有些黯淡地看着宋池鱼低头许愿。

　　不知为何，从刚刚听到她的那些话之后，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莫名的愧疚像是暗夜里滋长的藤蔓，一点又一点地缠绕住他，堵住了他的呼吸，怎么挣扎也挣不掉。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对自己说。

　　宋康害死了顾平。
　　她是宋康的女儿。
　　她占到了好处。
　　所以伤害她不需要愧疚。

　　这都是她欠他的。

　　“呼--”
　　对面，宋池鱼松开合着的手掌，笑意盈盈地昂起头，一股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生日快乐池鱼！”
　　逢时开了灯回到位置上，和林嘉一起笑着给宋池鱼鼓掌。

　　顾渊坐在一边，在灯亮起的那一刻瞬间收起了刚刚在黑暗里的不自在，表情温柔地抬眸看着她，柔声开口：“生日快乐，年年。”

　　他越来越熟门熟路了。
　　关于骗她这件事。

　　空气里还剩下点烟气。
　　宋池鱼向逢时和林嘉道完谢后就突然就冲上来抱住了他，嘴角上扬，手臂紧紧地缠着他背。
　　“谢谢你，顾渊。”

　　眸子闪烁，他选择压下心底不好的情绪，伸手回抱住了她，“谢什么？我还要谢谢你愿意喜欢我呢？”

　　“就是很想谢谢你。”
　　宋池鱼轻声嘟囔。

　　一旁的逢时见状，嘴角立刻一撇，起身拽起一边的女人，语气无奈：“走，咱们买酒去。”
　　林嘉坐在原地，低着脑袋，还在想刚刚的事。她心底对这段婚姻仍旧保持着怀疑，但抬头看到宋池鱼高兴的样子，也就只能任她去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
　　希望顾渊不是那个三。

　　那两人一走，宋池鱼就直接肆无忌惮地扑进了他怀里，把他推在皮质的椅背上，低头躺在他胸前，嘴角有意无意地蹭着他锁骨，手指还跟着轻飘飘地抚摸他的后颈。

　　“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她柔声问。

　　顾渊低头，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发丝，嘴角上扬，“难道会和我无关吗？”

　　“你也太自恋了吧！”宋池鱼笑着抬起头，眼眸认真地看着他：“如果真和你无关呢？”

　　“和、我、无、关？”
　　男人咬牙，一字一字在她耳边低声问，手上的动作没停。

　　无奈地撅了撅嘴，宋池鱼身子往后靠了靠，别掉那人在她后腰来回摩挲的手指，“你就只会挠我痒！”

　　“真和我无关？”
　　他伸手环着她腰不让她动弹，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

　　宋池鱼受不了他这样的低声，又沉又勾人，只能开口求饶道：“行了行了和你有关，你别挠我痒了～”

　　顾渊终于玩够，松手放开她，手指勾了勾她耳边的发丝，笑着问：“许的什么愿？”

　　“嗯...”宋池鱼抬眸看向他，眸色浅淡，倒映着一些微弱的灯光，“我许愿，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和你一起度过。”

　　说完宋池鱼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表情忐忑地开口问：“我这愿望许的是不是很傻啊？”

　　“怎么会？”
　　顾渊瞳孔闪了闪，随后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嘴角微扬，像给猫咪顺毛一样理了理她的长发，笑着说：“你许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除了这一个。

　　等逢时和林嘉拎着几罐啤酒走进来，差不多又是十几分钟后了。

　　霓虹的灯影流转。
　　逢时抢着话筒在电视前声嘶力竭地唱着歌。

　　林嘉坐在沙发上，眼神鄙视地瞧着那男人，此刻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宋池鱼倒不想唱歌，她歪着脑袋靠在顾渊的肩膀上，一口一口地喝着罐装的啤酒。

　　只可惜她的酒量向来不好，基本上是一罐就倒。

　　等逢时终于过完麦霸的瘾，好心选择放过他们的耳朵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二点。

　　顾渊手里转着手机，表情淡然，肩膀上的小姑娘此刻脸颊两侧已经有些泛红，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醉醺醺地十分可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笑着问：“醉了？”

　　宋池鱼垂下脑袋，长发盖住了半边脸，撅了噘嘴道：“没，就是有点困。”

　　“那我背你回去？”

　　宋池鱼没听到这其中的意思，点点头：“好。”

　　四个人在KTV前等车，林嘉本想拉宋池鱼一起回去，结果被逢时打断，“人家都订婚了，你还跟着凑合啥？”

　　“订婚了也没说一定要同居啊？”
　　林嘉垂着眸走到宋池鱼身边，试图叫醒她，可她却整个胳膊都环着顾渊，像是黏在上面一样，根本就扯不动。

　　顾渊抬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林嘉一时有些尴尬。

　　逢时无奈地走过来，拽了她的胳膊就往一边走：“人顾渊心里有数的，你不要搞得他跟坏蛋一样。况且人家小情侣愿意同居就同居，你一个外人就别在这掺和了！”

　　“外人？”林嘉被这个词气到，连忙用力甩开他胳膊，瞪着逢时：“我和池鱼认识的时候他顾渊还不知道在哪呢？再说池鱼喝醉了你没看到吗？你居然就这样放心地让她随便和别人走？”

　　说完回头，又走到宋池鱼身边，叫醒她：“池鱼，我手机晚上一直开着，你到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得到宋池鱼淡淡的一声嗯，她抬头看向一脸冷漠的顾渊：“虽然你们已经订婚了，但有些东西对池鱼来说需要承担的代价还是太大了。她醉了你没醉，作为她的朋友，我奉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趁她喝醉占便宜。”

　　顾渊闻声勾唇笑了笑，随后懒散地开口问道：“如果她占我便宜呢？”

　　毕竟自那天主动亲吻之后，宋池鱼的胆子就变大了许多，趁乱偷亲已经成为常态了。

　　林嘉表情顿时一愣，随后缓缓开口：“如果是池鱼占你的便宜，那麻烦顾先生，恪守男德，义正言辞地拒绝她。”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大能接受池鱼这么早就考虑孩子的事情，毕竟相比较婚姻，孩子一旦出现，很多东西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顾渊揽着宋池鱼的肩膀，没有回答她，只是点点头，像是应了。

　　林嘉瞬间转身离去，没有搭理一边的逢时就自己找了辆车离开了。
　　逢时只能再拦一辆车。

　　迷迷糊糊的宋池鱼抱着顾渊胳膊，只听到了零星几个字，就被人给带上了出租车。

　　夜风寂寥。
　　宋池鱼喝醉之后很安静，不吵也不闹，只是紧紧地攥着顾渊衣角，嘴里发出轻声的嘀咕。
　　顾渊觉得好玩，垂下脑袋听她在说什么，最后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声又温柔的。
　　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

　　顾渊家在市区的一个公寓里。
　　宋池鱼只来过几次。
　　不过夜。

　　开门把她扶着倒在了床上，掖好被子又低眸怔怔地看了几眼，男人随后起身径直走进了厨房。

　　几分钟过后，床上的女人张开眼，目光怔愣地看了看周遭的景象，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路上风吹了脑袋，导致她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爬下床穿上鞋走出卧室，她迷迷糊糊看到厨房里有个人影。

　　径直走过去环住那人的腰。
　　她把脸庞抵着他后背，撒娇一般地蹭了蹭。

　　“不是说困吗？”顾渊也没回头，轻声问她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刚风吹清醒了。”
　　她张口慢慢地说，嗓音还有些喝完酒后的嘶哑。

　　“你在做什么？”
　　一边说她一边探出头，瞧着他手边的玻璃杯，热气在其中翻滚。

　　“给你泡糖水，解酒。”
　　顾渊开口。

　　随后立刻转身把她拥进怀里，下巴在她发心上小心地蹭了蹭。

　　“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拿过去。”

　　“好。”

　　宋池鱼乖乖地走到客厅。

　　空调在进门的时候就打开了，暖气充斥了房间，她只穿着件毛衣坐在沙发上，胸前放着抱枕。

　　顾渊端着水杯走过来。

　　他没怎么喝酒，脸上一点醉意都看不到，清清淡淡的眼眸里仿若有她，又好像没她。
　　宋池鱼觉得自己一定是上头了。

　　她双手接过杯子，杯壁上的热意传进掌心，随后低头抿了一口，甜腻的味感在口中爆炸。

　　她又喝了几口。
　　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她直接低头按着顾渊的肩膀亲了上去。

　　他似乎对她的突然袭击已经习惯了。
　　单手扶着她身子以免歪倒，嘴唇欣然地感受着她嘴里的甜味。

　　一吻结束。
　　宋池鱼气喘吁吁地跨坐在他身上，脑袋贴着他胸口，胳膊还固执地环着他的脖子。

　　“这么容易就累了？”
　　男人一边摸着她头发一边调笑她。

　　宋池鱼无奈地喘了喘，随后果断昂起脑袋亲住了他的喉结。

　　男人身子瞬间僵住。

　　“别这样，年年。”
　　他低声说。

　　宋池鱼坐起身，眼眸闪烁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

　　顾渊抬头瞧她，眼神压抑，“我怕我会伤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