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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下海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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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药已送至长公主府上。”
院子里石榴花树下，花影与隐在暗处的身影重叠，低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顾璲之身披青灰色厚氅，长身玉立，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忽然浮现一丝笑，喃喃道：“十天后就要毒发了呢，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她丑陋又崩溃的模样！”
暗处的人影低头，不敢直视，又道：“晴云姑娘前日已至金陵，在城外别院安置。”
“找个机会安排他们见面。”
听着自家郎君淡然的语气，暗处的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里的消息说出：“郎君，晴云姑娘说，若此事一了，可否得一承诺？”
顾璲之闻言轻轻挑了挑眉，这才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她要何承诺？日后留在谢家做主母吗？如果她真有这本事，我也愿意成全她的野心。”
暗处的人听着郎君的质问，有些无奈，这是明知故问啊，人家姑娘明明看上你了。
好像猜到了身后人心中所想，顾璲之回头，“你觉得她对我一片痴心？不惜清白也要为我做事？那又如何？我可曾逼迫过她，既然她愿意送上门为我所用，就不要奢求太多。”
“是，郎君，家里来信询问您的情况，还有关于您和少主的传言，是否需要他们帮忙处理？”石榴花下的人影说到这，不经意抬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心里纵是有万般疑惑也不敢表露，郎君做事，无需他们这些下人插手。
“这件事不需要他们插手，一切按计划行事。”顾璲之说完，挥了挥手，抬头望向山中明月，群山环绕，独居高处。
伸手拢了拢大氅，将近日之事一一想过，这才转身回屋，走近内室，就着明月清晖望向已蜷成一团的姑娘，走到床边，抬手取下挂在床头的香囊，将余香刮至香盒中，换香另焚，等到丝丝缕缕的烟气从中蔓延出来，才掀开被子，慢慢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问楚翻了个身，很是痛苦的睁眼，从耳朵里掏出棉花攥在手心，为自己良好的睡眠质量点了个赞，从被窝里坐起，一抬头就看见隐约挂在帐内的金属香囊。
片刻后，听见身边传来细碎的声音，顾璲之睁开眼睛时还有一丝刚睡醒的茫然，没等他起身，就见一个炸了毛的人头鬼鬼祟祟的塞进了自己的帷帐中，随后一只手也暗戳戳地伸了进来，摸向里面挂着的香囊。
顾璲之默默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唤道：“少主？”
被人当场抓包，问楚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后，很是淡定道：“顾公子，早上好啊！”
“少主一大早偷偷摸摸的所为何事？”顾璲之点了点头，又将话题引了回来，慢慢从床上坐起。
问楚正准备哼唧糊弄过去，就被顾璲之近距离美颜暴击了，她想，一定是这本书过于玄幻，为什么有人早上起来脸不油、头不乱，清爽干净到仿佛刚刚洗完澡。
“顾公子，我想问问你有五谷轮回之需吗？”其实问楚更想问他会放屁吗？但是过于粗暴，竟然有些问不出口。
顾璲之忍不住笑了，回道：“少主难道真的觉得我是天上的神仙，无情无欲无所求，不被红尘所扰？”
问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单单看这张脸就是了。
“那少主可知，我从出生起就被病体所累，能活到几时还是另说，哪有仙人如我这般？”顾璲之眼含嘲弄，看了对面女子一眼就垂眸遮住了眼里多余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较近的缘故，问楚能清晰感受到顾璲之情绪上的变化，不甘、压抑还有愤恨，她承认自己被震惊到了，比昨晚发现顾璲之有小秘密更令人心颤，一个从小病痛缠身，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恐慌害怕、暴躁易怒，无论什么样都不该是温和淡然的，面对死亡，谁能英勇无畏？
就连她都无法面对自己的死亡，哪怕知道这只是一本书，她只是误入其中的小人物，如果不是害怕面对死亡，那这些年拼了命的习武练剑是为了什么？
她忽然不想探究昨天顾璲之是不是给自己点了迷药，反正闻两下也不会死，味道也挺好。
“你不要这样想，人总有一死的嘛，有些人今天好好的，可能明天就不在了。”问楚说完挠了挠头，十来年没有与人交际，她某些能力是不是退化了？
“就比如说我，别看我现在生龙活、活蹦乱跳的，没准过两年就嗝屁了。”这还是不知道书里时间流速的情况下保守估计，如果半年的事情作者写了大半本书，她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被人道毁灭了。
“但是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如果公子有空的话，我带公子后山烧烤怎么样？”
“好，那就劳烦少主了。”
问楚：？？？
仿佛有被伤害到。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问楚越想越不对劲，身子忽然前倾，四目相对，想从顾璲之的表情里找出些破绽，可对方镇定自若，坦坦荡荡的回视，问楚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故意什么？装病吗？我这副身子如何，少主一探便知。”顾璲之说完，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小臂放在问楚面前。
问楚眨了眨眼睛，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的抬手，将指尖压在他手腕处，触手如玉般冰凉，她并不会医术，只是能感觉到顾璲之的脉搏确实要比普通人微弱很多，能安然活到现在，怕也是无数贵重药材砸出来的。
“郎君醒了吗？小泉伺候您起身？”
门外清亮的声音响起，打破问楚的沉思，还顺着顾小泉的话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半个身子都钻进了顾璲之帷帐中。
只听来人一声大喝：“妖女，你在干什么？”
问楚和顾璲之面面相觑，她小声说了一句：“你家小泉可以去山下唱大戏了，这嗓子绝对好。”
一吼人一个激灵，为了避免小东西发狂，问楚连忙从帷帐中钻了出去，伸手捞起地上的衣服，一个闪身就溜了出去，根本不给对方发挥的机会。
“公子，你没事吧？你为何不让凌上山守着您，这妖女粗鲁不堪，万一伤到您可如何是好？”顾小泉眼巴巴看着问楚离开，端着温水走到床前说道。
“无妨，她有分寸。”顾璲之慢慢将衣袖放下，由着顾小泉拿帕子擦拭双手，目光落在床帏上的香囊上，抿唇微微一笑，看来这具病弱身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问楚自清晨夺门而出后，一早上都未归，只是午后才让人请顾璲之去溪边吃烧烤。
顾璲之欣然赴约，走到溪边时，就看见大柳树旁或站或坐正在忙碌的几人。
“少主，顾公子来了！”卓三三正围在铜炉边点火，一抬眼就望见徐徐走来的顾璲之，看他目光落在溪边女子的背影上，很有眼力见的出声提醒。
问楚正拿着削尖的树枝捉鱼，听见卓三三叫她，下意识回头，一眼就望见正朝溪边走来的顾璲之，朝他挥了挥手，说道：“公子先坐，马上就好。”
顾璲之走到溪边才停下，弯腰用指尖碰了碰溪水，皱眉道：“秋日水凉，少主莫要多待。”
“没事，我皮实得紧，我想着吃烧烤就我们两人，岂不是很没意思，就多叫了几个人。”问楚一边低头瞅着鱼，一边给他介绍道：“青樱你认识，卓三三就是我新收的小弟，听说当时是他照顾公子一路来云梦的，还有另外一个没礼貌的，迟晏，你也可以叫他猪猪侠，脾气不好，公子可以不和他说话。”
“少主既然不喜此人，为何还要叫上他？”顾璲之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望着女孩儿浸在溪水里的半截小腿，白皙匀称，最好看的还是脚踝处，纤细小巧，一手就能握在手里把玩。
“还不是他消极怠工，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再不解决猪的生理问题，我就要亏到血本无归了，我这次先跟他记上，等下次一块揍。”问楚说到这，整个人都仿佛染上了怒火，双手握住树枝，猛一用力，一连叉起了两条肥鱼，飞奔到岸边刚刚坐好，感觉眼前暗了下来，一抬头，就看见顾璲之挡在自己面前，手上还拿着帕子。
“少主将脚擦擦再穿鞋。”顾璲之低头看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双脚，淡声道。
“哦哦，好的好的。”问楚将手帕接了过来，很轻很软，触感十分好，正正反反看了半天，还是将手帕递了回去，“公子的丝帕一定很贵，给我擦脚岂不是浪费了，我晾晾就好。”
顾璲之伸手接过手帕，慢慢俯身，蹲在问楚面前，伸手触碰到她纤细的脚踝时，指尖顿了顿，这才攥紧，抬起，放在自己手心轻轻擦拭着。
问楚愣了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自己左脚隔着丝帕落在顾璲之手心时，才有了实感，只不过那层丝帕就仿佛不存在，以至于她都能感受到顾璲之手心的温度，温温凉凉的，就像他这个人似的。
可偏偏问楚就像是被火灼伤了一样，连忙将自己左脚缩了回去，顺便弯腰抽走顾璲之手里的丝帕，草草将双脚擦干，套上袜子塞进了鞋里。
“少主为何跟我避嫌？”顾璲之似是不解，还蹲在问楚面前，低声问道。
问楚望着他那双漂亮到会说话的眼眸，笑着打了个哈哈，想要缓解这莫名尴尬的气氛，“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竟然肯屈尊为女子擦拭双脚，以后谁与公子结亲，定是有福气了。”
“难道我与少主不是夫妻？”顾璲之站了起来，低头望向问楚，仅仅一个动作的改变，就占尽了主动权。
“公子说笑了，先不说你我并不熟悉，今日请公子烧烤也是为答谢昨日招待，我不知公子为何愿意跟我回云梦，可即墨山风景秀丽，是个适合养身体的好地方。”
“若我说，我本就是为少主而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问楚：男人莫挨老子，漂亮男人更不行。
顾璲之：这些福气都是你的。
问楚：别了，顾公子的福气我可消受不起，谁能经得住天天闻着迷药睡觉啊！
顾璲之：那我换成安神香如何？
问楚：摔！狗男人去死！
【嘻嘻嘻，我昨天收到了三个评论，好开心，已经截图保存到日志里了，谢谢小天使！
还有哦，因为我想试着申请下个星期的榜单，所以明天空一天，周五再更，虽然不知道我二十来个收藏能不能上榜，不过还是得试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