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之上》暻屿

4、第四章

　　“啊？……那天晚上他没回去吗？我亲自把他送回镇上的啊……”诺金听到女人的话后彻底清醒了，十有八九是心虚。但还是把这份心虚隐藏得很好。

　　诺金打算装好人排除一点嫌疑，没等女人回话，就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吧，我陪你找他。”

　　诺金脾气不太好很多人都知道，现在他这一温暖的举动让女人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但还是急于找丈夫，没多想就点了头。

　　诺金就这样演戏陪着女人找她那已故的丈夫，一陪就陪到了深夜。

　　女人不知道的是，他丈夫早就被人杀害了，凶手还是这个“好心”帮助她的人。

　　从清晨找到深夜，江南所有地方都找遍了，诺金看看天空，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

　　他对那女人一笑，说道：“这么晚了，要不咱明天再找吧？这找了一天肚子也挺饿的，上我家吃点饭吧？”

　　女人有点不信任，但想想白天这人帮了他这么多，到了晚上还是线索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人家还特意请自己来吃晚饭啊，不答应岂不是怪不好意思的？

　　来到餐馆，女人打算在前厅等着，谁知诺金偏拉着女人的手说要看看她展示什么厨艺的，把她拉进了厨房。

　　像那天晚上一样，他举起了案板上的菜刀……

　　又过了两三天，大清早门外就站了个敲门的小男孩，诺金还是抱怨着开了门，木门一大开，一个男孩就大声对诺金说道：“喂！我爹爹娘娘都失踪了！”

　　诺金还是懂装不懂，然后演戏陪着男孩找了一天那两个不存在的人。

　　那男孩才五六岁，能走到这餐馆前也是不容易，对付诺金更是没有一点疑心。

　　那天晚上，诺金用同样的老套路说是请男孩吃饭，谁知那男孩好奇心害死猫，自己想进厨房看他做菜。

　　再次举起菜刀……

　　诺金把这些事情处理得特别好，基本都是在没人的时候把他们引诱回家，所以没人能目睹前面的一些线索。

　　过了几天都没有人来敲门，应该是因为那家人已经团灭了。

　　他改变了作案方式，专挑留得最晚的客人……

　　就这么半年，他杀害了几十个无辜的百姓。

　　一天晚上，下了暴雨，这应该是镇上有史以来下得最大的一次暴风雨，餐馆后面的深山里有好几颗树被风挂倒了。

　　一颗很粗壮的槐树下有一个很大的土包，被如洪水般的大雨冲刷，然后露出森森的白骨。

　　餐馆的后院有一个小屋子，那就是诺金的卧室。

　　应该是因为树闹出的大动静吵醒了诺金，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

　　还有一个对着他咧嘴大笑的骷髅头。

　　他被这美丽的画面吓得像火烧屁股似的赶紧坐起来，身子躲到墙角瑟瑟发抖。

　　床前，是十几个形态各异的骷髅。那些骷髅全身都是湿漉漉的，还带着点泥水。

　　像是要抢夺什么宝物，你拥我挤地爬上床，朝墙角那边的诺金爬去。

　　那些骷髅不知道长相，但诺金敢确定这些都是他一人的杰作。

　　第一个向角落爬来的骷髅身高跟老餐差不多，旁边还跟着一个身形比较女人的骷髅，应该是他的妻子。

　　诺金后背一直往墙角怼，恨不得把那面墙挤出一个洞然后踉踉跄跄地跑出去。

　　但这种幻想还是败给了现实，后面的骷髅争先恐后地往墙角爬，最后爬到了诺金面前，把他的手臂硬生生给咬断了，还顺手把……心脏掏了出来……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血腥。

　　餐馆里，顾溟他们才注意到他的手臂，断口的血已经凝固并且沾满泥沙。

　　他眼球上的血丝犹如蜘蛛网在慢慢扩散，直至布满整个眼珠。

　　名副其实的红眼病患者？！

　　顾溟他们注意到他的衣服布料在快速的裂开，就像一双双充满怨恨的、无形的手在生拽死拖的把他的衣服扯散。

　　不到三秒的时间，他的衣服已经被空气撕开，连带着他的血肉一起消失在空气中。就肠子一些的还掉在地上。

　　最后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骷髅，关节处还残留着一点生肉，像极了某人当时的作案手法。

　　这场面确实有点恶心，沈落表示看不下去，直接拿起白绡剑向骨架砍去。

　　白绡剑砍向了骷髅左肩，命中关节，下一秒整个骨架都开始散开。

　　残肢全都向空中飞去，然后化成一缕一缕的青烟。

　　就在众人以为骷髅已经嗝屁的时候，在空中零零碎碎的光束又汇聚起来，一个人形渐渐清晰起来。

　　此人正是诺金。

　　因为老餐等被他杀害的人，本身就带着点怨气，而且诺金又是被鬼给杀害的，人被鬼杀害，在凡间还是较为稀奇的那类，心脏被活生生掏出，最后变成现今非人非鬼的样子。

　　两三秒以后，人影已经清晰了。

　　诺金面容狰狞，右手拿着一把菜刀，二话不说就向沈落看去。

　　沈落被这突如其来的追杀给吓得惊慌失措，其实就是嫌麻烦，想甩锅给那万年冰块顾溟，说道：“为什么偏偏要砍我？”

　　“也不看看谁砍的骨架。”钟晚离的声音传出来。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沈落听到这声音后才恍然大悟，自己身后还有位老法师看着呢。

　　看着诺金离自己越来越近，沈落问道：“法师，有何方法快速把他给杀死？”

　　另一边，云烟上的钟晚离听到这话后摸着胡子端详了几秒。

　　实话实说，在云烟很少见到鬼魂，可以说那儿的鬼魂寥寥无几，毫不夸张地说成稀有物种。

　　钟晚离年少时也曾被指令前往云漓国的一个鬼魂老巢，奈何那儿虽是老巢，但里面的鬼魂还是极为稀少，因为那时的杜秋白还没修成邪术，云漓国乃至云烟的鬼魂真的是寥寥无几，最多也就寥寥几千只。

　　钟晚离这种资深望重的老法师年少之时还是没有顾溟沈落他们有那么强的法术，却能修成一位对于法术炉火纯青的法师。

　　根据这种典型列子，唐明浩等人更是“精明”地认为顾溟及沈落前途无量，以派他们去凡间执行任务，也可以说是下凡修炼？……

　　可连钟晚离都对鬼魂很生疏，更提得上顾溟和沈落？

　　诺金名副其实的天蝎座，沈落给他惹毛了就像给那人定了个标志，附带定位，跑到天涯海角都死追不舍的那种。

　　云烟上的人都是实力很强的，奈何鬼魂寥寥无几，大多数人一辈子连鬼都没见过，只有耳听没有眼见。沈落在云烟是那种大人物，说实话在凡间能把客栈里的鬼魂给杀死还是可以让云烟的人惊叹到磕头求收膝盖的那种了。

　　客栈里的诺金还是穷追不舍，沈落在躲闪的过程中发现——

　　这玩意儿还带闪现？！

　　沈落跳上一块摇摇欲坠的横梁，顾溟等人把地上的诺金给制服，本以为这玩意儿可以老老实实地待在地上了，谁知道下一秒就爬上了沈落站着的横梁。

　　那块横梁本来就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能撑住一个沈落在上面实属不易，这倒好，加上一个不人不鬼的诺金，当场倒塌。

　　沈落跟着横梁掉下来，站到一张桌子的边缘上，中心不稳，眼看就要从上面摔下来，“贴身好侍卫”任青扶了沈落一把。

　　另一边，顾溟和辰毅用法术把诺金给制服住。

　　云烟上，那位老法师终于停止了他的端详。

　　钟晚离开口道：“去把墙角的那支蜡烛捡起来，点燃后送到鬼魂面前，让其鬼魂直视一会儿，即可自燃。”

　　可以先说说哪个墙角吗？这不人不鬼的玩意儿你叫他鬼魂这个我不计较，自燃是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在座的各位都要陪葬？

　　沈落随便朝东南方向的墙角看了一眼，立马就看到了蜡烛。

　　他箭步走过去，撸起袖子把蜡烛捡起来。

　　这支蜡烛放在墙角已经有几十年了，本来应该让厚厚的灰尘给淹了的，因为刚才打斗的大动静把大多数的灰尘都给震下来，露出一点点乳白色。

　　这支蜡烛与其他白蜡烛与众不同的就是上面用类似于朱砂的颜料画着一个图案——

　　槐花的图案。

　　沈落打了个响指，食指随即冒出一簇火苗，随后又把蜡烛给点燃。

　　这么多年代的蜡烛还能点燃？

　　沈落向诺金那边走去，见其他三人还在施展法术，瞥了一眼顾溟，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这支蜡烛还有和其他蜡烛还有另一处不同——

　　点燃后消耗的速度很快。

　　沈落刚蹲下来，蜡液就从表层流下来，滴到地上。

　　他把蜡烛放到诺金面前，刚刚还在垂死挣扎的玩意儿立马就蔫了。

　　诺金：“……”

　　接着，诺金明明里烛火还有一小截的距离，却像是一批上好的木材燃料，先从鼻尖开始被点燃，没过多久半张脸就直接被烧红，没有一点阻挡。

　　不是，你管这玩意儿叫自燃？为什么我觉得罪魁祸首是那支蜡烛？

　　诺金：“……”

　　做个人很难？

　　听着诺金痛苦的嘶吼声，顾溟等人才走到一边静候，免得他们走了又出什么茬子，然后第二天成为全镇的焦点。

　　还好这个“自燃”过程没有多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玩意儿全身就已经红了。
　　不然这样干等着实属尴尬。

　　诺金继续嘶吼着。

　　看着那玩意儿化成一缕青烟在空中散开，顾溟和辰毅先后走出餐馆。

　　沈落和任青并肩走出去，中途任青给了沈落一颗从云烟带过来的药丸——

　　刻着祥云图案，微微发黄。是补充元气或者缓解疲劳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