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忆苦只思甜》寺尔

28、第二十八章

　　课堂铃声从头顶传来，吵闹的孩子们回到座位上，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带着好奇迎接班主任的到来。

　　刚才校门口那姑娘坐在姜言曜右前方，姜言曜拖着下巴，百无聊赖盯着她。

　　真瘦啊...根本不像初中生的模样，姜言曜心想她是不是营养不良？

　　班里同学他已经认了个大概，有几个确实让他印象深刻。

　　倒数第一排，坐在他身后白白净净的小男生，好像叫什么仟刃，家里是不得了的官人。

　　再比如那个比男生还帅气的女孩，脸上酷酷的，比他话还少。

　　当然，还有那个女孩。

　　她长得乖巧坐得端正，小巧的手指从校服衣袖伸出来翻动崭新的书本，一页又一页。

　　周围的热闹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去寒暄主动认识谁。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戴着古板的眼镜，穿着老式女西装，有些严肃，她在黑板上写上——自我介绍四个字，同学跃跃欲试。

　　教师内时不时传来笑声，估计是哪个小孩的自我介绍颇为有趣。

　　........

　　“下一位。”老师点名。

　　同学们互相看彼此，没发现有上台的学生。

　　老师打开点名册，手指顺着纸张滑下去，叫道：“下一位——姜言曜。”

　　他的名字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姜言曜从桌子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这里，包括那个女孩。

　　她五官小巧秀气，温和的望着自己。

　　姜言曜这才感到局促，他揉了揉头发不情愿上台。

　　“好漂亮啊...”同学们小声议论。

　　台上吊儿郎当的少年掩盖不住天生的贵气。

　　他自带父亲的光环，同学们聚精会神，巴不得马上和他交个朋友。

　　“我叫姜言曜，曜是黑曜石的曜，我爸希望我低调。”

　　余光中，那女孩极为认真看着自己，她的瞳孔像一道温柔的漩涡，姜言曜没办法和她对视。

　　“这就说完了？你的兴趣，爱好呢？”老师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

　　姜言曜哦了一声，继续说：“兴趣很多，爱好很多，请大家多多指教。”

　　他这般古灵精怪让老师头疼，这注定是一个麻烦的男孩。

　　全场最简单最快速的自我介绍完毕，姜言曜没等老师批准大步回到座位。

　　有了姜言曜的启发，调皮的孩子不再认真，直到杞茉最后一个上台。

　　面对大家，女孩是羞涩的，甚至微微低头一脸不自信。

　　“大家好我叫杞茉...”她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后排的男同学大声调侃：“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杞茉头更低了，姜言曜回头瞪了一眼，胖小子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妈妈说杞这个姓很少见，我妈妈喜欢花，我..喜欢画画。”提起妈妈，杞茉好像受到鼓舞，声音大了许多。

　　姜言曜听的绘声绘色，眉毛都忍不住扬了起来。

　　茉莉花吗？他还没真没怎么见过。

　　再后来，老师的自我介绍同学们无心在听了，开学的第一课结束，姜言曜拿起一支笔，写下杞茉两个字又马上擦掉。

　　她像童话书中常常出现的仙子，既可爱，又有几分不真切。

　　**

　　穿着睡衣终于从浴室出来，姜言曜身心俱疲，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杞茉房间，毛毛今天自己在家，姜言曜把它关在笼子里。

　　杞茉的床占了大半个房间的位置，床单是白银色的，杞茉盖着被露出半张脸。

　　姜言曜拿起她的手机，细心充好电放在床头，他慢慢蹲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望着她的睡颜。

　　他只能在杞茉睡着的时候偷偷看着。

　　姜言曜伸出手指，在空中勾勒她细眉的形状，笑容柔软。

　　这张脸百看不腻，就像初见那般没什么区别。

　　晚上开了半扇窗，姜言曜蹲累了，他起身默默的把窗户关掉。

　　月光顺着窗帘细碎照射进来，女人书桌化妆品，只有零星几本书，还是好几年前的。

　　姜言曜轻手轻脚的拿出椅子，在毛毛的注视下，他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闭上眼。

　　这是她的房间，她就躺在身后的床上睡觉，明天一如既往，还是猜不到会有什么变化。

　　**

　　自从养了狗杞茉赖床的习惯有所改善，昨晚睡得香甜，今早没等闹钟响起，杞茉就迷迷糊糊爬起来喂狗。

　　她睁眼后，看见姜言曜以十分诡异的姿势坐在书桌前。

　　杞茉捂住嘴，一下子清醒了。

　　什么情况？！他怎么睡在了椅子上！！

　　毛毛赶紧哼哼唧唧想要从笼子里出来。

　　它这一叫姜言曜也醒了，睁开眼还不太清晰，只觉得阳光刺眼，周围环境不像楼下客厅，这是哪？？

　　他微微一动，立刻停下了，连着倒吸了好几口气。

　　他脖子根本不属于自己，一动就咯吱咯吱的响，还痛的要命。

　　姜言曜扶着脖子，咬着牙用另一只手将自己撑起来，这一起身腰又酸又疼。

　　“我*****”一连串脏话。

　　杞茉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姜言曜机械回头，对上杞茉偷笑的眼睛。

　　杞茉双手揪着被，低头只剩下笑声。

　　“你..”姜言曜狠狠咬牙，他怎么就睡着了？而且是坐着硬板凳上睡的！

　　杞茉笑归笑，还是心疼他这幅惨样。

　　“你等我一下”杞茉利索的从床上下来，打开笼子抱出毛毛，就在姜言曜眼皮底下又搂又抱。

　　他不是有意站在原地，而是真的迈不开腿，动哪哪疼。

　　毛毛在她怀里仰着头，若有若无的瞅着姜言曜，好像很得意在说：让你昨天晚上关着我！

　　毛毛舒服在姐姐胸前蹭来蹭去。

　　五分钟过去了，毛毛吃饱喝足接了手，趴在地上晒太阳，杞茉去了浴室处理毛毛的尿不湿。

　　姜言曜试探性的动了动，疼的龇牙咧嘴。

　　健身过后的酸疼，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一只手撑累了，姜言曜换一只手，扶着脖子的动作是不变的。

　　杞茉拿了热毛巾，回房间的时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笑道：“你先坐下，热敷能好受点。”

　　他为什么睡在了椅子上...杞茉小脑袋想不出答案。

　　姜言曜重重吐了口气，扶着脖子的手没敢放松，慢慢找准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腿已经不会打弯儿了...他嘶嘶喊了两声。

　　热毛巾敷在脖子上，僵硬确实得到短暂的缓解，姜言曜这才把手放下。

　　他恨死这把椅子了，恨不得拿个斧子劈成木条。

　　“你是猪么，你怎么能睡在椅子上？”

　　姜言曜再次叹气，说起来也有点委屈：“我洗完澡上来看你盖没盖好被子，结果就睡着了，就这个姿势保持了一晚，我也佩服自己的。”

　　杞茉在憋笑，她摁着毛巾的手控制不住在抖。

　　“很！好！笑！吗！”姜言曜气的快翻白眼了。

　　杞茉甩了甩头，急忙否定：“不是，不是..”他这是得多困才能睡着。

　　毛巾热量很快褪去，杞茉一直摁着，试着毛巾凉了又赶紧用热水泡一泡。

　　来来回回四五次，姜言曜脖子才能小幅度转动一些。

　　他坐在椅子上，以杞茉的角度往下看，他皮肤不似从前那样白皙，但毛孔细腻，睫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

　　他是怎么长的？很少有男人能结合漂亮和帅气吧。

　　“阿曜，睫毛这么长是遗传吗？”

　　“嗯，我妈睫毛长。”他思索了一番，随口道。

　　杞茉一愣，赶紧点到为止，她懊恼极了，自己怎么就提起那个女人了。

　　“没关系，不重要。”他安慰道。

　　父母离婚是两个成年人的选择，和孩子没有关系，至少姜权很爱很爱他。

　　反观杞茉，一家三口很少同时出现在餐桌上，每次出差就是很久，杞茉的生活只有画画。

　　她从小话就很少，并不是真的不爱说，而是根本没人说。

　　杨琳是个设计师，不喜欢被打扰，对待工作几乎狂热。

　　她的童年就这样过来的，父母都在可是和不在没区别。

　　毛巾再一次凉掉，姜言曜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杞茉即将抽走的手背上。

　　“杞叔叔和杨阿姨也很爱你。”

　　他的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热量，杞茉没有抽开，而是拍了拍不愿多说什么。

　　“你还有我。”刚说完又觉得不妥，姜言曜马上补了一句：“还有那个易先生，我们都...会一直照顾你。”

　　杞茉听后打趣道：“知道啦，你好好休息，等你好利索我们去看房子。”

　　说完她抽走自己被捂热的手，拿着微凉的毛巾转身去浴室。

　　姜言曜眼神复杂，差点忘了杞茉要买房这件事，等她住进新家就不需要自己了。

　　他咬牙，脖子疼就疼吧，比不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