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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春节刚过,一场小雨将最后的一丝料峭春寒融化在了缱绻的雨丝里,东风鼓胀着吹开千万株花树,宁市的春天,和煦中透着烂漫,热烈中又沁着温柔。

      清明小长假到了,这期间爱尔兰的一个著名舞蹈团将全球巡演的中国站定在了南京,舒母和展母一早便订好了票准备去看,而舒父和展父也要到六朝博物馆去考察一些书法作品,舒心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便跟着四个家长一起买了宁市和南京之间往返的机票。

      出发前一天她在学校下载了一些论文资料准备假期的时候抽时间读一下,忙完这些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亮灯,经验告诉她,家里没人,先到对门去找。

      回身走到展家门前,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正是舒父,一见是自己女儿便赶紧把她拉进来:“心心,快帮我和你展叔看看,这单反相机怎么用?”

      为了去博物馆拍书法作品,舒父和展父每人都特地新买了一部单反相机,舒心从父亲手中接过相机,边向屋里走边教:“喏,按这个键,调节到光圈模式,上面显示的数值越小表示进光越多。”

      “您如果要精细地去拍某个字中某处笔锋运转的话,可以把光圈再调大一些,”舒心调好相机按下快门,“看,就像这样。”

      “对对,就是这样的!”一旁的展父听后茅塞顿开,“心心,你要是早点回来教我和你爸就好了!”

      “我在学校里忙着查资料,回来就晚了一些。”舒心一边说一边闻空气里的味道:“这是什么味儿啊?”

      “艾草汁的气味,”展父指了指厨房,“两位女同志正在里面忙活呢!”

      舒心走进厨房时看到展母正在向一个盆子里倒糯米粉,而自己的妈妈正抓着一大把绿色的艾草往榨汁机里塞。

      展母一抬头看到她,笑着唤道:“心心,来和我们一起做青团呀!”

      舒心应了声“哎”,把外套脱下放到客厅里,回来系好围裙洗了手,问两位妈妈:“我能做点什么?”

      “你去搓一下红豆沙吧,”舒母吩咐道,随即用手指圈着比划出了一个大小,“每份这么大就行了。”

      “好的。”舒心低头用木勺舀出对应分量的豆沙馅,放到掌中慢慢地揉圆,再整齐地放到案板上码好。

      红润的豆沙球如同等待检阅的方阵,舒心望着它们若有所思:“只有这一种馅料吗?”。

      “那边碗里还有莲蓉的呀。”舒母答。

      “再没别的了?”

      这两种馅料都是甜口的,某人是个挑食鬼,不喜欢吃甜的。

      “有的有的,”展母又递过来一个玻璃碗,“喏,咸蛋黄和肉松。”

      舒心顿时便笑了,上前接过玻璃碗来:“我先弄这个吧。”

      包青团的时候舒母和展母一直都在聊即将看到的那个爱尔兰舞团有多么辉煌的历史,团里的舞者们是多么的厉害,舒心一边干活一边听着,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算起来,她和展弈好像从除夕夜那短暂的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也不知他这段时间有没有生病,会不会受伤。

      现在他们剧组到南京取景,她也正好跟着家长们去探一下他的班,看一眼他过得滋润与否。只是正好,绝对没有任何故意要去南京见他的意思,绝对没有。

      她琢磨着等下做完青团以后要不要发个信息给展弈,问需不需要她从家里带些什么过去。再转念一想,像他这样被人众星捧月一样对待的大明星,缺什么还不是一开口就有人立刻送来。

      罢了罢了,轻装上阵是最好的。

      想通了这些以后她便开始心无旁骛地包青团。捻起一份之前已经揉成型的馅料放到青绿色的饼皮上,一只手虎口收紧,另一只手在提拉旋转中将开口处捏严,再滚上一层薄薄的糯米粉防止粘连,一个圆滚滚的青团就包好了。

      就这样包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听见展母在她耳边提醒道:“心心,蛋黄肉松馅的青团已经做得足够多啦,剩下的饼皮拿来包豆沙和莲蓉的就行啦!”

      后知后觉,猛然回神,舒心低头默默数了数,唔,好像是有点多。

      第二天一大早,舒心便和四位家长一起搭上了飞往南京的班机。落地以后五个人兵分两路,爸爸们直奔六朝博物馆,舒心则陪着两位妈妈去了趟老门东,尝尝小吃,外加拍拍照片。

      到了下午,舒母和展母动身去剧院看演出,舒心对舞蹈表演不感兴趣,就说在剧院附近找个咖啡店等她们,顺便把之前下载的资料拿出来读一读。

      展母觉得假期里到处都是人,咖啡店里也未必清静,舒心在里面干坐几个小时太无聊,还不如一个人先出发去剧组找展弈。

      舒母听了也说有道理,补充道:“心心,咱们早晨从家里出发时给小弈带了很多吃的,放久了也不新鲜,你就先给他送过去,到了晚上爸爸妈妈们再去酒店跟你们汇合。”

      舒心想了想:“也行。”

      其实之前他们和展弈商定好的是,等妈妈们看完了演出,爸爸们估计也从博物馆出来了,到时展弈那边会派人过来把他们一行五人一起接到剧组下榻的酒店。现在计划有变,舒心也不想麻烦展弈的同事们来回跑两次,就一个人租了辆车,打开手机地图规划了一下路线,带上几个行李箱,一路听着歌兜着风,向剧组取景的地方开了过去。

      到达剧组的时候展弈正在拍戏,舒心前脚刚从自己租的车上下来,后脚便被宋宇带上了展弈的保姆车。

      “舒心,你先在这坐着等会儿,”宋宇说,“一会儿展弈下了戏就过来了。”

      “不急,我开过来的车里放着展弈家里给大家带的吃的,能麻烦你们等下拿到剧组吗?”舒心把车钥匙递给了宋宇,告诉他:“箱子放在后排座椅上,大红色的外壳,上面有一个‘舞’字的贴纸。”

      宋宇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

      剧组拍摄现场,某位昨晚被舒心念叨过的人今天的工作状态奇佳。

      刚刚结束的这场戏毫无悬念地一条通过,展弈回到休息区喝水时,导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今天还有三场,继续保持啊!”

      正在喝水的人瞪大了眼睛:“三场?我记得就剩两场了啊!”

      闻言,这位在圈中素来以严苛著称的导演难得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今天拍得太顺利了,额外奖励你一场。”

      展演员捏着水瓶在原地呆立三秒钟:“还有这种玩法?”

      “怎么着,你有急事?”

      “没有,”展弈摇摇头,“我就随便说说。”

      一旁,助理小冯刚接了宋宇的电话正要给展弈传口信,见这场景便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导演,今天弈哥的家人来剧组探班。”

      “我说呢,原来是急着去和家人团聚啊。”导演这下明白了,体谅地告诉展弈:“那还是按原计划,两场吧。”

      展弈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借着身上的这套古装戏服向导演郑重抱拳,朗声说道:“如此大恩,展某来日必当重谢!”

      “贫吧你。”导演也被他逗乐了,临走之前告诉他:“好好歇会儿,二十分钟后拍下一场。”

      “好嘞!”展弈喜滋滋地送走了导演,回头便对小冯说:“快帮我把身上的这件披风脱下来,重死了。”

      为了最大程度地体现展弈在戏中的少年将军风范,这场戏里服装师给他准备了一件白色的披风,用料是垂坠感和光泽度都无可挑剔的锦缎,拍打戏时衣袂翻飞的视觉效果特别好。

      可是如此一件披风穿在身上分量必定不轻,再加上清明时节南京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所以一场戏拍下来,展弈便觉得身上又重又热。

      小冯上前来帮他解领口处披风的带子,顺便把刚才要传达的信息交待了一下:“弈哥,宋宇哥刚刚打电话来,说舒心姐过来了。”

      “你说什么?”展弈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口吻吓了一跳,手里解披风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一五一十地对他复述宋宇在电话里说的:“您的父母现在在南京市内,舒心姐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撂下一句话,展弈便转身气冲冲地向外走。

      “哎,弈哥!”小冯赶紧跟上,嘴里还念叨着:“披风还没脱呢,多热啊!”

      舒心一个人在保姆车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看起了之前下载好的文献资料,一篇论文刚读完一半,忽然听到车门处有响动。

      她侧过脸望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保姆车的侧门被大力拉开,展弈抬高的嗓门也跟着涌了进来。

      “舒心你长能耐了是不是?人生地不熟的,就敢一个人开车过来?”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面前忽然扫过一股衣袍落下时带起的阵风,舒心拨开额前被吹乱的头发,一抬头,展弈已经坐在了她的眼前。

      本来乍一听到他的声音时舒心还是有点小惊喜的,但现在他就这么拧着眉毛瞪着她,还是一身戏里的古装扮相,舒心顿时便觉得,“惊”没有了,只剩下了“喜”,没错,是“喜感”的“喜”。

      她也没打算憋着,当即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展弈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记:“还笑!”

      “干嘛!”舒心不满地护住额头,质问他的时候也没忘记给自己报仇,坐着伸出腿踢了他一脚。

      “你提前过来不会跟我说一声让阿凯去接你吗?一个人瞎跑什么?”

      舒心白了他一眼:“我一路跟着导航开过来的,怎么就成瞎跑了。”

      “跟着导航走就厉害了是吧?”他呛回去,“合着我之前给你发实时定位,就是让你拿来学关二爷玩儿‘千里走单骑’的?”

      “两个小时不到的工夫我能开出一千里?”舒心挖苦他也是不遗余力,“展弈,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你……”展弈气结,喉咙上下翻涌了好一阵,半晌,终于垂着眼睛咕哝了一句:“从小到大,我的哪一任数学老师你不认识?”

      此言一出,本轮斗嘴的胜负便也分晓了。

      赢了展弈,舒心觉得自己内心很是畅快,说话间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放软了,细细地解释起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先来剧组。

      展弈瞪她:“你别转移话题。”

      他气的不是舒心一个人先过来,事实上,听小冯说她提前到了剧组时,那一瞬间他其实开心得不得了。

      真正在意的事情是,她过来之前没有通知自己直接派人去接她。

      说白了,还是因为不放心。

      但有一件事情让他感到很憋屈,舒心这人根本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听到他说“别转移话题”后,她索性摊了摊手,接着神色平静地丢过来一句:“那就不说这个啦。”

      展弈胸口堵着一口气,正要愤愤地问“不说这个说什么”时,她却笑眯眯地把手机伸过来:“喏,给你看看我们上午在市内拍的照片吧!”

      还在气头上的人微愣了一下,而后还是乖乖地凑过去陪她一起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舒心一定会重新选择,绝对不让展弈和她一起看照片。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从打开手机相册的第一张照片开始,展弈对她的“人身攻击”就没停下来过。

      比如现在,照片里,舒心正侧倚着一排雕花的栏杆,低头做愁思状。

      画面外,展弈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哈哈哈哈,这么糟糕的姿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舒心面红耳赤地辩解:“展婶和我妈教我的!”

      “你可别冤枉人,上一张照片里舒伯母就站在同样的位置上,跟你摆了同样的pose,你看看人家拍出来的效果,多自然啊。”

      “我妈退休前可是舞蹈演员!”

      “所以才奇怪啊,你怎么一点文艺基因都没遗传到?”说话间展弈又翻了一张照片,毫无疑问地,这次也是乐得前仰后合。

      他一只手指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疑似在小跑中的一团模糊的人影,另一只手捂着笑痛的肚子:“这又是什么谜一样的走位啊?该不会还是妈妈们指导你的,那个什么,朦胧美?”

      “这是在一个网红打卡地点拍的,今天节假日里人多得不行,我还没站稳就被挤到一边去了,这一屈辱的瞬间就这么被展婶记录下来了。”

      舒心说完便气呼呼地夺过了手机,扭头对展弈扁了扁嘴:“你以为我们在景点拍游客照都跟你在高级摄影棚里拍写真大片似的?有人打光、有人吹风、还有人什么也不干,就专门站在场边鼓掌夸你‘好帅好有型’?”

      “哈哈哈哈,就冲你这镜头感,再高级的摄影棚怕是也回天乏术了!”展弈大笑着揭露了真相,顺便还对她的未来表示了深深的忧虑:“你说说,这将来拍婚纱照的时候可怎么办啊?”

      舒心再次踢了他一脚,吼过去:“要你管!”

      “哎哎,舒心,”展弈一把捉住她的脚腕,边笑边讨饶,“我大小也算个明星了,就这么被你关起车门来肆意殴打,传出去多没面子。”

      舒心深呼吸一口气:“滚……”

      展演员顿时戏精附体,开始模仿舒母的语气教育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粗鲁嘛!”

      舒心一阵抓狂:“展弈!”

      保姆车外面,助理小冯听着这俩人你来我往地斗嘴和展弈一直没停过的爽朗笑声,为难得直挠头。

      眼看着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就要结束了,他是该敲敲车门提醒一下自家老板,还是就这么安静地望着天空,不打扰他们?

      长叹一口气,给明星做个助理,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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