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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操纵 ...

  •   【西弗勒斯】

      父亲是个大独裁家,这件事我从记事起就明白。

      “把你他|妈|的瓶子递过来,小|鬼!”每每他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就总对我颐气指使,“别他|妈|的和你的疯子老妈玩那些瓶瓶罐罐——干点正事!”

      我披着他的旧外套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冷冷地瞥他发红发涨的面皮。托比亚·斯内普,我的父亲在我刚出生时,勉强算是拉着全家在贫困线上挣扎的过气工人。不过,不到三年,他就因为一场荒唐的经济危机陷入债务深渊。

      “也许他是因为周围工厂反复无常的倒闭,才会选择抽烟酗酒的。”母亲总是这样为他开脱。我总是人魔鬼样地信她的胡话,虽然即便如此也无法逃避父亲突如其来的发难:“叫你呢!小|鬼!”他用旧叉子使劲敲打满是裂痕的木桌,“别整那些没用的废液了!还得洗!”

      我满怀恨意地盯着父亲的木椅子。“吱呀——”椅子腿断了,他猝不及防地仰面朝天摔在地上,我心里忽然升腾起一阵得意,浑身上下的压迫感在那一刻荡然无存,我的心在狂喜,为第一次窥见了母亲所说的,关于“魔法”的法门而狂喜。

      “哦,我亲爱的父亲——”我阴阳怪气地取笑他,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笑场,“原来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无能为力啊!窝|囊|废!”

      “混|小|子!”从他脸上的汗滴就可以看出他屁股吃痛的惨状,“艾琳!”父亲朝里屋咒骂似的大吼,“看看你生的好儿子!瞧瞧!瞧瞧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翅膀硬了是吧?学会耍老子了是吧?!”

      他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我讥讽地瞧他。我能感觉到神秘的魔法能量在我身体里涌动着、翻滚着,似乎要在空气中爆炸了——他一如既往揪住我的耳朵,而我也成功地让他的头发在空中打了个结,他不得已放开手,去和头顶那看不见的力量争夺自己的头发。

      我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只有强大才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爸爸!假如你没被酒精烧坏脑子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安分一点!”我气定神闲地探头探脑。我生平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是个巫师,我有本事让这个大独裁家拜服在我的脚下。

      “啪——”也许是因为过分得意,我丝毫没有察觉到母亲的靠近,她抬手给了我一个巴掌,而它所夹带的不知名的气流一下子把我打倒在地。

      “不许忤逆父亲。”她居高临下地说。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艾琳,为什么在父亲的横征暴敛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一个巴掌却有如此惊人的力量。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艾琳已经把托比亚的头发解下来了。

      “哦,我亲爱的父亲——”我阴阳怪气地取笑他,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笑场,“原来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无能为力啊!窝|囊|废!”

      “混|小|子!”从他脸上的汗滴就可以看出他屁股吃痛的惨状,“艾琳!”父亲朝里屋咒骂似的大吼,“看看你生的好儿子!瞧瞧!瞧瞧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翅膀硬了是吧?学会耍老子了是吧?!”

      他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我讥讽地瞧他。我能感觉到神秘的魔法能量在我身体里涌动着、翻滚着,似乎要在空气中爆炸了——他一如既往揪住我的耳朵,而我也成功地让他的头发在空中打了个结,他不得已放开手,去和头顶那看不见的力量争夺自己的头发。

      我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只有强大才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爸爸!假如你没被酒精烧坏脑子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安分一点!”我气定神闲地探头探脑。我生平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是个巫师,我有本事让这个大独裁家拜服在我的脚下。

      “啪——”也许是因为过分得意,我丝毫没有察觉到母亲的靠近,她抬手给了我一个巴掌,而它所夹带的不知名的气流一下子把我打倒在地。

      “不许忤逆父亲。”她居高临下地说。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艾琳,为什么在父亲的横征暴敛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一个巴掌却有如此惊人的力量。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艾琳已经把托比亚的头发解下来了。

      父亲丝毫没有感激她的救场,他一把揪住母亲的衣领,像野兽一样扯坏了领口,然后把她狠狠地撞向凹凸不平的墙。“疯子!我好吃好喝供着这拖油瓶——他竟然敢这么对我!平时你是怎么教的?啊?”

      一如既往。我漠然地看着他们,这样的闹剧一天能在家里上演上百次。母亲是个巫师的唯一好处就是她能把一切被父亲打坏的家具恢复如初,从而降低经济损失。在托比亚眼里,除此之外,母亲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无业游民,而我是这个家里最不需要的人。

      “我说过!那是魔药不是废液!”母亲的颧骨很高,枯槁发黄的面皮上常常会露出恶毒的表情,“托比亚——你在那几瓶威士忌上花的钱比我多多了——”

      啊,魔药。又是母亲的逆鳞。艾琳在嫁给父亲之前,据说是普林斯家族魔药制作高手——她凭直觉就能确定很多原材料的比例。在她父亲和弟弟破产之前,她在巫师界是个小有名气的魔药学家。不过在父亲看来,那些东西除了短暂的诈骗一无是处。

      我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父亲已经拎起酒瓶狠狠砸向了母亲的头顶,鲜血顺着她的侧脸留下来,甚至在下巴上开了叉,分别滴在了她的左手和右手上。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也不应该做出任何的举动,否则他们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于是我一个人缩在了客厅的阴影里,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我是个错误。父亲总是这么说,是母亲蛊惑了他,否则他怎么看得上这个丑|逼。母亲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但她总是在我面前强调,父亲是爱她的,正因为爱才会拼命想要占有她,他只是觉得魔药占据了母亲太多的时间,她应该对他随叫随到。

      “男人都是这样,不想占有女人的男人,算不得成功的男人。”当我充满好奇地观赏母亲熬制魔药的时候,她常常自言自语。

      我要做一个成功的男人。母亲这么期待的时候,我总是开始心不在焉。呵,有一件事父亲说得没错,她是个疯子,我这么狼狈又一无是处,怎么可能成功?

      她被揍的时候,一开始是尖叫,后来慢慢变成了呜咽和□□,我打算等她正式晕过去,然后像往常一样拖回她满是瓶瓶罐罐的卧室里。那样就万事大吉了。

      但一切还没结束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安静。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事,我只能听见母亲大声的喘气。

      “有人在家吗?”听声音是个小女孩,她的声音很甜也很有礼貌。但没有人回答她。“妈妈多烤了苹果派,让我送过来的……”她怯生生的,似乎有一些沮丧。我听到她的靴子在地上来回踌躇的摩擦声。

      “进来吧。门没锁。”父亲忽然说。他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形象。他朝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尽可能地拍掉身上的浮灰,然后爬起来。

      “吱呀——”我打开门的刹那,八九岁的女孩和阳光一起闯进了我的世界。她绿色的眼睛如同猫眼石般明亮而美丽,一身白裙像个降临地狱的天使。她仓促地打量了一下屋子,小心翼翼地把苹果派放在唯一的桌子上,然后礼貌地笑笑:“我是莉莉,妈妈让我送苹果派来,祝你们感恩节快乐。”

      感恩节吗?我吃惊地看着她。原来,有一个叫做“感恩节”的节日,是有人会送东西到我家里来的。她的手掌娴熟地在苹果派上方打了个璇儿,原本即将变冷的苹果派若隐若现地飘出氤氲的雾气,构成了莉莉·伊万斯不可思议的完美轮廓。

      “谢……谢谢。”我盯着她白皙纤细的手,磕磕绊绊地说,“你也是女巫吗?”

      莉莉睁大了眼睛,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讯息而落荒而逃。她浑身上下明亮的色调与颓败的里屋擦肩而过,我记不得挨打的疼痛,只觉得莉莉携带着我今生今世的希望与光,是跌落凡尘的神明。

      此时此刻母亲拦不住我了,我鬼使神差地走出门跟上了她,她是如此神秘,我对她充满了好奇。我们即将走出蜘蛛尾巷的出口时,我听到了另一个女孩刻薄的声音:“莉莉,你怎么这么磨蹭啊?我都等了你十分钟了!”

      “佩妮,”我听见了莉莉冷静的声音,“我比你多送了三个苹果派呢,休想跟我扯皮!”

      “你谁啊?”那个叫佩妮的女孩子看到了我,歪头皱了皱眉头,“你不会就是斯内普家的小崽子吧?穿的什么呀?哈哈哈哈——”她尖锐的笑声几乎要穿破我的鼓膜,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了一个词:羞耻。

      “我的衣服。”我底气不足地说,“妈妈自己做的。”

      “她是裁缝吗?”佩妮站在山坡上,目光里带着高傲的怜悯,“还是拿你当试验品设计什么奇怪的服装?”她眯着眼瞧了我一会,撇了撇嘴:“这明显是大人的旧外套,我看是因为你没衣服穿了吧?”

      佩妮的模样既高且瘦,看起来有十岁了。她不是长相很丑的人,但嘴唇很薄,有点凶狠的样子。后来莉莉一直骄傲地对我说,因为佩妮总是比不过她,所以她逮着人就喜欢嘲讽。此时此刻,我盯着佩妮棱角分明的侧脸,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毒妇。”

      电光火石间,我仿佛看到莉莉的嘴角勾了起来,“佩妮,你听清楚了吧。”她的语气变得饶有兴趣,好像很满意我的言行。佩妮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几乎要扑上来了,莉莉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我看到很多小精灵揪住了佩妮的裙带——当然她本人是看不见的,佩妮尖叫着喊:“妈妈说过——你不能!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我觉得很奇怪,在家中生活的八九年光阴,母亲无时无刻不渴望着我展现出卓绝的魔法天赋,尽管它从来没给我带来好运。但是,莉莉家中,竟然没有人支持她这么做,这简直是对她天赋的摧残。“放手去做本就是巫师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我的目光和莉莉对视。“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些?”她眼睛里仿佛星光在跳动,似乎眼前是令人兴奋的话题,“你和我一样么?你也有‘那些’能力吗?”

      她看起来是个麻瓜出生的女孩了,我忽然有点得意,在莉莉面前我完全可以用渊博的知识面获得一席之地,于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耐下心说话:“莉莉,我也是一个巫师。男巫。”

      “扑哧——”她笑起来真好看,“男巫?这听起来别扭极了——男人也可以做巫师吗?这和童话故事里,一点都不一样呢。”

      莉莉突如其来地凑近了我,呼吸松软而自带神秘的甜香。凉风悠悠地从我面前飞过,她双手背在身后,裙摆向前翩跹起舞,与我那不合身的外套碰撞。“你看起来,和我一点都不一样呢。”她像是在解剖一个量产娃娃若一样无其事地打量我,“不过,你家里有瓶瓶罐罐——那我我姑且信你吧。”

      从那天起,莉莉·伊万斯成为了我的第一个崇拜者,她的崇拜是如此单纯——只是因为我是巫师,她也是,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我们都会这样相依为命。蜘蛛尾巷的孩子都知道我秉性乖张,对啊,谁会关心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孩呢?

      但莉莉不是,她从来没有嫌弃我的皮囊,她看得到我的才华。“只有才华才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哦。”她笑起来的时候夹杂着一丝狂妄,但我却偏爱这样的狂妄,她一个麻瓜出生尚且有这样的资质,我相信我就是比她厉害,就凭我的出生。

      直到有一天,她亲手把我的薄如蝉翼的自信击打地粉碎。她在斯拉格霍恩的课上,比我先调制出了魔药,我绞尽脑汁地想不出下一步怎么做。莉莉轻快地凑过来,我能从她的谈吐中感受到得意:“这里很简单的啦——”她兴致勃勃地说,“只要把开心豆切碎就可以了。”然后斯拉格霍恩让她去指导别人。

      詹姆·波特在不远处的坩埚前不停地吹口哨,当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甚至做了个嘴型。“我老婆*****逼!”他无声地吹嘘,我气得浑身发抖,顺手落下的食指触碰到了滚烫的坩埚壁,疼痛由内而外绽放。

      我非得比莉莉优秀,我暗自下定决心,我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研读著作——花更多的时间展露自己的天分。我想起埃弗里一直在斯莱特林男生寝室嚷嚷,禁书区全都是宝藏。下课以后我甩掉了莉莉,单独找到了斯拉格霍恩,我问他要签名。

      “西弗勒斯,”他欢快地考虑着如何把签名变得更具美感,“我知道你很有天赋,也愿意为魔药做出些事业……”呵,我身上可是有着普林斯的血统,我天生就是魔药天才。我干笑着看着他抖动的小指。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我的俱乐部——我上一次见到像你这么有天赋的巫师,有几十年了吧,现在大家都不叫他汤姆了……”喜欢自娱自乐的老男人,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接着说,“伊万斯小姐也会来的——她真是太完美了。”

      然后他把签名递到了我跟前。凭什么他先邀请莉莉,我愤怒地想,就因为她比我更早完成今天的魔药吗?他觉得我已经失去价值了吗?就像父亲想杀掉母亲那样……我本以为我会暴跳如雷掉头就走,用我所能想到的所以恶毒的字眼把莉莉从头到脚讽刺一遍,但是我的身体背叛了我。

      我不能失去她,失去她我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意识到我离不开莉莉了,我喜欢和莉莉·伊万斯在一起的每一天,研究魔药还是纠正咒语,我都心满意足,她能给我谁都给不了我的关系,她会在图书馆泡了大半天给我带来午饭,会在詹姆扯掉我的外套时挺身而出,她会说:“西弗勒斯,你好厉害啊!”

      谁都不能替代。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埃弗里,他哈哈大笑:“西弗勒斯,你忘了吗?只有成功才是吸引女人的唯一途径。波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他哪里有伏地魔大人值得被放在心上?”

      没错,伏地魔,那位大人,他的名字在斯莱特林响当当——所有人都希望成为他的追随者,食死徒,那个光荣的名字,他会谱写魔法界的明天。他会延长我们的寿命,给我们带来永生;他会不断地锻炼力量,让我们在魔法界所向披靡;他会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或者魔法部长,他会把一切不应该出现在魔法界的人,扼杀在摇篮。

      泥巴种。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个称呼。泥巴种,我兴奋地想,只要莉莉还是个泥巴种,她就永远都低我一等,她赶不上我的,我沾沾自喜。我比她作为一个巫师,多活的七年,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她只有追随我,才会在魔法界有立足之地,只要我成为足够出色的食死徒,她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从此,我更加孜孜不倦地呆在禁书区,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我翻到了一本古老的书,它讲述着永生的秘密。

      “把你的灵魂放入一件器皿中……默念……然后把魂器封印。”我翻遍了借书证,我看到了汤姆·里德尔的名字。他的笔迹在写下“汤姆”两个字的时候生硬而厌倦,就像我写下“斯内普”那三个字的时候,我仿佛闯过渺远的时光与他的灵魂来了个隔空对话。

      “你也讨厌他,对吗?”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勾魂夺魄的声音,在耳畔呢喃,你也恨父亲,对吧?他对你母亲真残忍啊,而他们对你,都残忍,你身上流淌着普林斯的血脉——你本是个混血王子,凭什么要容忍下去!

      我握紧了手中的魔杖,西弗勒斯,我告诫自己,像个斯莱特林一样冷静,他是你的父亲,他是你母亲的丈夫,他供养着你的学业。没了他,你和母亲谁都活不下去。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摆脱他,怀表显示宵禁的时间即将到来,我抱着关于“魂器”的书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图书馆,霍格沃茨的夜晚很安静,安静地能听见所有的琐琐屑屑,我穿过孤寂的广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还好吗?莱姆斯。吃点巧克力恢复体力。”邓布利多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此时此刻却击中了我,为什么他不是我的父亲?我晃了晃脑袋,很快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他至少得是我爷爷辈了。但他还是那么喜欢吃甜食。

      天上的圆月缺了很小的一个角,白亮亮的月光洒在秋草的枯面上。我踏进斯莱特林宿舍楼的时候,卢修斯不耐烦地拖起了调子,“又是最后一个呢——西弗勒斯。”他慢条斯理地在花名册上划掉了最后一个名字,“当学生会长就是麻烦,要不是你那么浪费时间,我还能和西茜多呆一会。”

      “我是最后一个?”我下意识地往身后看,“格兰芬多那个病秧子呢?卢平应该还没到——他……”

      “他请假了。”卢修斯打着哈欠打断了我的话,“他说他祖母——也许是姑姑,反正就是那么个人吧,生病了。”

      “他请假了。”卢修斯打着哈欠打断了我的话,“他说他祖母——也许是姑姑,反正就是那么个人吧,生病了。”

      “可是……”我很想说,他没有回家,我刚刚还看见他了。但是卢修斯并没有这样的耐心,他伸了个懒腰,忙着打道回府。也对,在斯莱特林我和卢修斯并没有什么大联系,他一点到晚都忙着社交和复盘货品交易,马尔福祖上家财万贯,而且他也善于把所有的资产收囊入户。只有我一无所有。

      我压抑住了情绪。冷静,我告诫自己,等我成为了伏地魔的左膀右臂,他也得巴结我。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起因也许是雷古勒斯在母亲面前提了一句我出色的魔药成绩——当然也不能否定是埃弗里在父亲面前夸夸其谈我对伏地魔的忠诚。但总而言之,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在莱斯特兰奇的府邸见到了传说中的伏地魔大人。

      离开的那天我在校门口遇到了莉莉,她拿着变形课本想要讨教关于如何把一只见|鬼的雪鸮变成凤凰,我恶毒地希望她能和邓布利多在那个垃|圾办公室讨论这个智|障问题。

      “我和埃弗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扬起头,带着一丝得意。等我回来时候,你就会对我顶礼膜拜,乖乖听话了。

      “西弗,你要去见‘他’对不对?”莉莉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她尖刻地嚷道,“做那个烧死了玛丽父母的混|蛋的仆从?”

      我的脸僵住了,但因为我从来不会以微笑示人,所以这也代表不了什么,我不想回答她。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这是荣耀,伏地魔是我们的英雄。埃弗里在催促了,我很快把莉莉甩在了后面。

      “西弗勒斯!”莉莉的语气因为尖锐而听起来有点气愤,“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和你一刀两断!”

      这简直是个笑话,我冷笑着想,只有波特这样的蠢|货才会听你的胡|话。“那你尽管做啊!”我讥讽地说,然后往前踏了一步。

      我故意得意洋洋地回头看莉莉,她并没有说下一句话,哭哭啼啼地像个小女生。眼睛里泪光闪烁,看吧,我做到了,我忽然觉得很兴奋,你阻止不了我的。

      “你!”她含着眼泪对着我举起了魔杖,“他杀了玛丽的父母!”莉莉尖叫起来,“他是我的仇人!他是恶魔!他是独裁家!他是……”她大声喘气后,声音微微发颤,“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随他?”

      为什么?因为他是我的光啊。而你,已经成为过气的木偶了。我没有理会莉莉的歇斯底里,回头的时候,顺便说道:“当你看见他的时候,你也会想成为食死徒的。”啊,不对。我冷笑着想,她是泥巴种,她不配。

      这些事真让人心情畅快,嫉妒吧,深深地嫉妒我吧,莉莉·伊万斯。

      忽然,一道蓝光与我擦耳而过,莉莉不愧是莉莉,她调整情绪的速度一流。她的缴械咒真是一如既往地充满力量——但诡异地不精准。

      “西弗勒斯。”她扬起眉毛,吐出这句话,“我见他,不需要你带路。”

      好啊,我恶毒地想,你想要快点去见死神那么你就去见好了。泥巴种。她没有更多的反应了,于是我扬长而去,雷古勒斯沉默地跟在了我身后,像个小娃娃一样。

      但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像预想的那般得到莉莉无以复加的依赖,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她爱上波特了。

      流言纷纷的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莉莉不在我身边了,恐惧黑洞般把我裹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再也不能容忍莉莉离开我了。我拼尽全力也要把她拴在我身边,我恨不得她一生一世跟在我身后。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毕生的夙愿,操纵莉莉·伊万斯,直到地老天荒。

      我的脸僵住了,但因为我从来不会以微笑示人,所以这也代表不了什么,我不想回答她。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这是荣耀,伏地魔是我们的英雄。埃弗里在催促了,我很快把莉莉甩在了后面。

      “西弗勒斯!”莉莉的语气因为尖锐而听起来有点气愤,“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和你一刀两断!”

      这简直是个笑话,我冷笑着想,只有波特这样的蠢|货才会听你的胡|话。“那你尽管做啊!”我讥讽地说,然后往前踏了一步。

      我故意得意洋洋地回头看莉莉,她并没有说下一句话,哭哭啼啼地像个小女生。眼睛里泪光闪烁,看吧,我做到了,我忽然觉得很兴奋,你阻止不了我的。

      “你!”她含着眼泪对着我举起了魔杖,“他杀了玛丽的父母!”莉莉尖叫起来,“他是我的仇人!他是恶魔!他是独裁家!他是……”她大声喘气后,声音微微发颤,“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随他?”

      为什么?因为他是我的光啊。而你,已经成为过气的木偶了。我没有理会莉莉的歇斯底里,回头的时候,顺便说道:“当你看见他的时候,你也会想成为食死徒的。”啊,不对。我冷笑着想,她是泥巴种,她不配。

      这些事真让人心情畅快,嫉妒吧,深深地嫉妒我吧,莉莉·伊万斯。

      忽然,一道蓝光与我擦耳而过,莉莉不愧是莉莉,她调整情绪的速度一流。她的缴械咒真是一如既往地充满力量——但诡异地不精准。

      “西弗勒斯。”她扬起眉毛,吐出这句话,“我见他,不需要你带路。”

      好啊,我恶毒地想,你想要快点去见死神那么你就去见好了。泥巴种。她没有更多的反应了,于是我扬长而去,雷古勒斯沉默地跟在了我身后,像个小娃娃一样。

      但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像预想的那般得到莉莉无以复加的依赖,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她爱上波特了。

      流言纷纷的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莉莉不在我身边了,恐惧黑洞般把我裹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再也不能容忍莉莉离开我了。我拼尽全力也要把她拴在我身边,我恨不得她一生一世跟在我身后。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毕生的夙愿,操纵莉莉·伊万斯,直到地老天荒。

      我知道了,我不是需要光辉夺目地让她倾倒,而是要用强权和手段令她拜服。我花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打探卢平的秘密,研究关于黑魔法和永生,六年级的时光匆匆而过,我看着自己密密麻麻的魔药课本,倒挂金钩、神锋无影、还有一个除掉詹姆·波特的计划,事后我可以用牛黄,对,牛黄把自己撇清关系。

      课本还是莉莉在十三岁生日那天送给我的,她在上面签了“混血王子”。混血王子……复仇的混血王子。我做好了准备,为了以防万一我被波特反将一军,我决定先制作自己的魂器。随意使用索命咒容易被魔法部探查到,但是麻瓜的生命是如此脆弱,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制作魂器的资源。

      然后,我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波特,我们来一场决斗。我要堂堂正正地赢下你。”赢下属于我的莉莉·伊万斯。

      “我不接受。”波特一如既往地那么高傲,“如果是为了莉丝的话,我奉劝你一句。”他榛子色的眼睛里闪着令我羡慕的光,“你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西弗勒斯。”莉莉竟然也赞同他的话,“我早就受够你了,你从来都不尊重我。爱情不是狂妄地占有,怜悯不是居高临下的慈悲。友情不是反复蹂躏的资本,才华也不是目中无人的理由。”

      “我都改了,西弗勒斯,什么时候你也能改?你什么时候能离开那些食死徒?还是说你已经是了?”

      我还不够格。她的话戳在了我的软肋,伏地魔大人说我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时至今日,我终于可以向天下人证明,我的才华,永远不会被年龄掩盖。

      “和蠢|波特在一起有什么好?”我刻薄地讥讽,“我可以让你活得更久——让你的寿命和时间一样漫长,让你的青春像永不凋谢的塑像……”

      “是魂器吗?”莉莉冷冷地打断了我所有美好的畅想,“是你说过的魂器吗?用灵魂献祭的魂器吗?”

      “对!你还记得!”我有点兴奋了,她还记得,她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在一起的快乐和弥足珍贵的幸福,她都记得。我忽然很想笑,波特,我会赢了你的,我有和莉莉伊万斯共处的七年时光,你有什么!

      “西弗……”然后我看到了,醉里梦里都忘不了的,莉莉噙满泪水的眼睛,绿色的、让人痴迷。她缓缓地说:“你杀了谁?”

      我父亲啊,很简单的。要不是母亲的药吊着,那个老酒鬼早就该因为酗酒无度而见上帝了。我只是轻轻松松地换掉了药而已。然后我看到他痛苦的灰色的魂魄在我的操纵下分崩离析,我就这样有了我自己的魂器。

      但莉莉没有等我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她一下把波特挡在了身后,不由分说地举起了魔杖,甩给了我一个猛烈的锁舌咒,我用铁甲咒拦住了,“你不配和詹姆决斗。”她凶狠地盯着我手里的魂器,“让我亲自送你下地狱!”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莉莉使用黑魔法防御术了——我印象里,那是她最好的科目。柳条木的魔力汹涌而咄咄逼人,她在三秒内挨次试过了粉碎咒、切割咒和缴械咒,但是我都用黑魔法挡回去了。看吧,黑魔法就是这么强大。

      我还不够格。她的话戳在了我的软肋,伏地魔大人说我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时至今日,我终于可以向天下人证明,我的才华,永远不会被年龄掩盖。

      “和蠢|波特在一起有什么好?”我刻薄地讥讽,“我可以让你活得更久——让你的寿命和时间一样漫长,让你的青春像永不凋谢的塑像……”

      “是魂器吗?”莉莉冷冷地打断了我所有美好的畅想,“是你说过的魂器吗?用灵魂献祭的魂器吗?”

      “对!你还记得!”我有点兴奋了,她还记得,她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在一起的快乐和弥足珍贵的幸福,她都记得。我忽然很想笑,波特,我会赢了你的,我有和莉莉伊万斯共处的七年时光,你有什么!

      “西弗……”然后我看到了,醉里梦里都忘不了的,莉莉噙满泪水的眼睛,绿色的、让人痴迷。她缓缓地说:“你杀了谁?”

      我父亲啊,很简单的。要不是母亲的药吊着,那个老酒鬼早就该因为酗酒无度而见上帝了。我只是轻轻松松地换掉了药而已。然后我看到他痛苦的灰色的魂魄在我的操纵下分崩离析,我就这样有了我自己的魂器。

      但莉莉没有等我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她一下把波特挡在了身后,不由分说地举起了魔杖,甩给了我一个猛烈的锁舌咒,我用铁甲咒拦住了,“你不配和詹姆决斗。”她凶狠地盯着我手里的魂器,“让我亲自送你下地狱!”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莉莉使用黑魔法防御术了——我印象里,那是她最好的科目。柳条木的魔力汹涌而咄咄逼人,她在三秒内挨次试过了粉碎咒、切割咒和缴械咒,但是我都用黑魔法挡回去了。看吧,黑魔法就是这么强大。

      “我已经劝过你很多次了。”莉莉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止施咒,她越施越快、越施越快,好像并不是在针对我,而是在针对一种情绪。莉莉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无声咒用的最快的女巫,哪怕是她咬牙切齿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丝空隙。

      红的、绿的、白的、紫的、蓝的,眼花缭乱,群魔乱舞,哪怕是我最强效的连续施展铁甲咒也招架不住她的攻击。

      神锋无影。她眼前的草坪瞬间烧焦了成片,我在警告她,我没有用黑魔法攻击你是因为手下留情。

      她愣怔了一下,似乎是不相信我真的会对她用黑魔法。笑话!我巴不得把你们,把你们每一个都当做牵线木偶操纵在手里,而只有黑魔法才能办到这些,只有它才能让你,莉莉,永远和我在一起。

      “你太令我失望了,”莉莉的绿眼睛里透出悲哀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说,但这么对波特说可不止一次了,“我救不了你了,斯内普先生。”

      从她的神色上看,我好像真的办错了什么事,这让我与从前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我真的正在失去什么东西,这样的感觉让我的胃有点不舒服,好像有蝴蝶在扑棱着翅膀,真令人厌烦。

      七年的时光度过的是那么迅速,我奔波于莱斯特兰奇城堡与霍格沃茨之间,食死徒们大多是如埃弗里一般,热衷于夸夸其谈的无能之辈,更别提芬里尔这样连魔杖都不擅长使用的狼人。我很快就通过了食死徒的测试。

      刻下黑魔标记的刹那,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刻下它的程序是那么简单,而即便这一切都成功了,我也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增长了——一切还是同之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除了我需要服从一个人。

      我恭恭敬敬地站起,雷古勒斯拉着克劳奇和他的母亲挨得很近,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是故意显露出了得意的姿态,小巴蒂是个长相俊俏的少年,他探头探脑地想看我的手臂,我故意把袖子拉上,然后扬长而去。

      母亲奚落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我冷笑地反驳她自愿烂死在蜘蛛尾巷的泥潭,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决定各奔东西、一刀两断,后来我听说她勾搭上了有钱的老麻瓜,又后来我听说她在魔法部的逐客令下碎尸万段。

      没关系,这一切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我接受了“他”的命令,炸毁了伦敦大桥,掀翻了曼切斯特的电网,点燃了伯明翰的歌剧院……但放肆的感觉并没有让我找到更多的价值感,因为我再也没有见到莉莉·伊万斯。

      莉莉·伊万斯。

      我掐灭了烟头,准备更靠近一点邓布利多面试的单间。

      我听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声音:“拥有征服黑魔王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经三次击败黑魔王的家庭——出生在第七个月……”这绝对是有价值的情报,当我兴奋地紧紧盯着木门,下一句,马上,我就……

      “哦,看起来你们真是令人讨厌地喜欢听墙角啊。”我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只粗糙而有力的手拽住了我的领口,然后是一阵霸道的气流我我撂倒在地。我在晕眩中辨别出了猪头酒吧老板的银灰色胡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使我见|鬼地产生了耳鸣,预言的声音就此中断,我慌张地挣扎着爬起来,眼冒金星。“看来我这里吃白食的人还真是不少呢!”那个粗鲁的老男人揪住了我的衣领,他的力气大地可怕,然后我就这样被他扫地出门了。

      我吞咽了一下喉咙口的咸腥,一瘸一拐,尽可能低调地喘了口气,然后我按动了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你会后悔的,我盯着他的背影恨恨地诅咒。

      下一次食死徒的会议。我把我听到的秘密上报了,很快就有食死徒向主人提供了情报。符合预言的孩子,哈利·波特,他非杀不可。

      看到照片的刹那,我的心沉到的谷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巧?他是莉莉·伊万斯的孩子,我攥紧了拳头,莉莉……我低吟她的名字,如今她该叫莉莉·波特了吧?

      等所有人散去的时候,我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灵魂出窍,鬼使神差地向主人提出了留莉莉一命的想法……但是,显而易见,他的愤怒皲裂了地面,掐住了我的脖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落荒而逃。现实的风如此森冷,骤降的雨铺天盖地,我仰起头,月明星稀,这天下,是开不了百合花了吗?莉莉……我喃喃地念叨她的名字,我对不起你……

      我想起与她初识的刹那,天使下凡的瞬间。她小心翼翼仰望我是样子,提出“我们一起学咒语”温柔的样子,在被波特戏弄而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记得她天真的笑容,记得她清脆的声音,记得她愤懑的神情,记得她绝望的哭泣。

      此时此刻关于莉莉的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雾。她正在离我远去,她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离我那么远,那么模糊,再也不为了我做任何一件事,我们的人生曾经如此紧密,而现在分崩离析。

      我曾经以为,分开就只是一时的分开。但现在——也许很快,她眼睛即将失去光芒,她美丽的躯壳即将失去丰满的灵魂。想到这一切,我觉得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攥紧了心脏……让我我透不过气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致使我狼狈地跌倒在空旷的原野上,夜枭凄苦的叫声环绕在头顶。

      “莉莉……”我觉得气息急速抖动,右手痉挛抽搐,简直要拿不稳我的魔杖了。我在漫无目的地奔跑,我在痛彻心扉地哭泣,我在六神无主地后悔,我在如此真实地死亡。

      我大概是把我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倾注在了这一场背叛里。当天晚上,我敲响了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空气安静地令人窒息。

      “喜欢莉莉?”他挑了挑眉,好像我在说一个不可置信的笑话,“我无法予你信任,西弗勒斯。我以为你除了魔法永远不会对别的东西动情。”

      我看着他,右眼止不住地跳动,我逼迫自己平静呼吸——但是根本做不到!“求求你……救救莉莉……我可以——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只要你愿意救莉莉!”我自己都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它那么微弱,那么无助,好像我依然是那个七岁的,屈服于父亲淫威下的孩子。

      “是他拒绝了你的要求,对吗?”邓布利多的语气很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西弗勒斯……”他用咒语迫使我抬起头,“是你把预言告诉了他,对吗?”

      我想扭过头,避开他的直视,但是咒语并不容忍我的逃避。我紧紧闭上了嘴,也许是沉默地承认。

      “我需要你,真正的忏悔。而不是永无止境地逃避。”邓布利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深不见底的眼神,甚至比伏地魔疯狂杀戮的眼神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他像玩弄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一样冷冷地打量我。

      “西弗勒斯,把你的魂器交给我。”

      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头脑仿佛放空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大脑封闭术一点用上的必要都没有了,因为里面空空如也,邓布利多什么也不会看见。他一直都知道,我费尽心思隐瞒的真相,殚精竭虑而沾沾自喜的成就,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笑话。

      忏悔。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但它仿佛野蛮生长的藤蔓,紧紧缠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需要忏悔,哪怕仅仅为了莉莉·伊万斯也非得忏悔。我在生命中的前二十年从未想过这件事,我以为追寻强大、追寻永生我就一定为站上世界顶峰。但是,现在看来,我什么都不是。

      “那天晚上,我把艾琳支走了……他已经睡下了——我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需要服药,然后我就把瓶子拿走了……”我能感到自己面部肌肉的抖动,能感觉到喉咙发干发涩,要把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出来——我从未想到如此艰难。过去仿佛一张发黄的相片,被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的罐头里,腐烂、变质,我也不想打开。

      “我看着他咽气了……”我磕磕绊绊几乎语无伦次,回忆起来的时候,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那是我做过的事情,“整个过程大概有十几分钟,我听到他的求饶,但我没有理会,然后他徒劳地挣扎。然后他的脸开始发蓝发青……”回忆真是件痛苦的事情,我明明已经把他们统统忘记了,我明明早就像个行尸走肉——对,食死徒。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他纹丝不动地、甚至有点令人厌烦地有耐心,他听我陈述的时候,甚至还想纠正一下语病。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说完这一切,我觉得冷汗在全身流窜,好像长久锁住灵魂的痼疾烟消云散的后遗症。我看着邓布利多,他没有再愤怒,也没有笑,很平淡地看着我,但是我知道他愣住了,他在惊讶。

      魂器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坟墓。它在邓布利多的面前支离破碎,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决心。

      “西弗勒斯,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所有的信任。”他轻声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总是令人遗憾的。我愿意帮你,但并不代表成功,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更多征询的意味,“也许你不得不继续蛰伏下去。”

      真是个好消息。“我可以做你想要我做的一切!”我要立刻对梅林发誓,“只要你愿意保护莉莉!”

      “这取决于波特夫妇。”他欠了欠身子,“我会把决定权交到他们手里的。”

      “为什么——”我有点冲动地想要嚷起来,“他们不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邓布利多微微笑起来,“预言描述的‘他们’可是三次在伏地魔手里死里逃生呢。爱情不是占有,我想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西弗勒斯。”

      我无话可说。我只能亲自去找莉莉。

      我到达了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站在崭新而美丽的窗棂之外。我破除了莉莉的保密咒——那还是我和她交流的结果。我看到了我倾心了一辈子的女孩,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我还在可笑地后知后觉,仿佛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畜。

      她没有我记忆里那么美丽,但更温柔了。她穿着宽松的外套,头发胡乱地盘在脑后,脸色疲惫而欣慰,婴儿哇哇地啼哭,她轻柔地哄着,哼着歌儿转圈子,闭上眼,整个人都陶醉在幸福里。

      忽然厨房里发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我听见莉莉大声嚷嚷:“詹!你是不是又摔碎了哈利的奶瓶!”

      波特的声音比以前带了更多的磁性,更深了,也更平稳清晰:“只是一个盘子啦!我会修好的!”

      “那还不是摔碎了!”莉莉佯装嗔怒的样子让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棱角分明的女孩,她变了,但又没变……自始至终,回不去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我再也没有敲响门的勇气了,只能把“祝你好运[GoodLuck]”两个字用树枝写在她门口的积雪上,但愿能使她免受死亡的劫掠吧……我离开的时候抬起头,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好像要到万圣节了呢。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大雪纷飞,我在图书馆里面翻阅着书籍,想要找到感恩节的具体日期,记住那个我与莉莉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但是上面只是写着,英国是没有感恩节的。

      那一天漆黑颓败的屋子里,她是为我而来的。

      但我却再也没有感谢她的机会了。第二年的感恩节,我只是接到了莉莉的死讯,还有伏地魔消失的消息。我伏在地上抽泣。莉莉·伊万斯已经死了,谁都不愿意宽恕我,因为功败垂成、追悔莫及。

      我想要歇斯底里地质问邓布利多为何出尔反尔,要他交代一个没有救下莉莉的理由。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子的绿眼睛,那么清澈而美丽,和我第一次见到莉莉时如出一辙的干净。我再也没有了脾气。莉莉的眼睛,还活着。

      我还有继续赎罪的理由。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向我伸出了手,“我有一个计划,你想要加入我吗?”

      我看着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他好像在说,从今往后,你做的所以都不是为了莉莉,而是为了你自己。只有把一切终结以后,你才能找到真正的救赎。能救赎一个灵魂的人,从来都只是他自己。

      “我可以帮你,但我不想要除你之外任何一个人的谅解。”我像从前一样,用恶毒的语气这么说,用这样的伪装包装自己,仿佛我的悲伤就骤然消逝了。

      “你不想要平反吗?”他挑了挑眉,眼睛盯住了我小臂上的黑魔标记。

      “平反与否,我根本不在乎。”

      英雄还是撒旦,我根本不在乎。从小到大,莉莉都是除了魔法与力量以外,我与世界唯一的联系。我只想要她一个人的原谅,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那就让世俗的冷箭折磨我吧,代替莉莉折磨我吧,这样我还能安心一点。

      有时候我很感激邓布利多,感激他让我十六年不至于如同行尸走肉活着,但我也憎恶他,是他让我享受了离开莉莉十六年的凌迟。当哈利年满十七岁的那个夏天,我从报纸上看到他们从马尔福庄园脱逃。我坐在蜘蛛尾巷的家中,迎接了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客人,卢修斯·马尔福敲响了我的门。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我空无一字的笔记本。他的脸色因为糟糕的境遇落魄而憔悴,甚至有如特里劳妮的神神叨叨:“黑魔王让你去见他。”

      我面无表情地抽动了一下嘴:“我这就出发。”

      邓布利多有句话或许真的没说错,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担,迟了十六年的死亡,终究是来了。不就是一场死亡吗?我已经等待了十六年了,是时候来一个了断了。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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