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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杀人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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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路上。
<杀人鬼>负责拉着我的手,帮助我避开障碍物。
思维共通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借助<杀人鬼>的视角,我才能够看清,避免脸着地的卑微结局。
一根根红线在我所见的世界里来回穿梭交杂。
那是人与人之间的[缘]。
亲人,朋友,爱人……各式各样的[缘]有着各式各样的连接方法。
朋友的红绳往往是从手腕,脚腕或是耳垂处凝结,我猜测这大抵是因为朋友多是话语的联络和更换得很快的原因。手腕上的装饰品总是可以随意替换的,脚上的袜子似乎很重要,但不穿也没什么大碍,至于耳垂,最靠近耳朵。
爱人的红绳一般自眉心或者小拇指出现。前者是很少见的那种灵魂伴侣才会拥有的特征,是真正意义上的,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而后者,则有着多种体现,单恋,暗恋,初恋……关于爱情的红绳是种类最为复杂的一样。我有时还会看见一个人身上挂着七八条红色的[爱缘]。
血缘的连接反而是最简单明了的那种。
它只会从心脏穿透。
我之前有猜测,如果人偶成为人类以后,究竟会成为我的朋友还是亲人。但是事实上只有我的自作多情,除了五条悟连接在我心口的那一条明艳的红色以外。我浑身上下干净的很。
最重要的人?狗屁。
骗人的鬼话一堆一堆。
我冷漠地想。
<杀人鬼>晃晃我的右手:“小先生,要拐弯吗?”
我们正在去拿我的眼睛。事出有因,说好一直借到人家小姑娘玩好的我也不想出尔反尔。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没有原来的眼睛我心里真的不踏实。
之后事情结束以后再借给她,或者直接想办法做一双完好的眼睛好了。我打定主意,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最靠近你的那棵树是多高?”
我突如其来问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杀人鬼>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哦,有点高耶~”
条件反射的时间好长。
我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我:“有点高是多高?”
<杀人鬼>:“就是有点高呀?”
我:“……”
我:“再具体一点。”
<杀人鬼>:“啊明白了!那有两个半小先生那么高~”
他这个喜欢用我做形容词的破习惯从哪里来的?
我眯起眼想要开口。白色不明生物蹦哒着从背景里冒着小花花的画面在脑海里飞闪过。我可疑地沉默了。
嘛,随便了。
突然就不想深思了。
我停下脚步。
啊。说起来,思维是共通的吧。
我突然想起来。作为我支付精神力的代价,<杀人鬼>是可以和我共同思维的。一直叽叽喳喳的在脑海里会说话,或者能感觉到脑海里有个人。
突然没了声,怪不得我不踏实。
怎么回事?信号连接不正常?
随便吧,总之能用就行。
这么想着,我转过头,努力在一片虚无里把自己的脸对准应该是<杀人鬼>脸颊的方向。
“把我带上去。”
我下了命令。
……
小先生是个很有趣的人类。
<杀人鬼>想。
甚至单单说有趣都很难形容他,只能用难懂来形容。
社会上的大多数人类都会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胆小的人不会主动跨越规则的边框,贪婪的人不会放弃任何利益一边的天秤……说细一点,不会闯红灯的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夜里提刀杀人犯法的可能性总是很低的。就算有,那也多半是事出有因或者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但是你摸不透小先生在想什么。
他上一秒或许会在和你平静谈笑,下一秒就是一把刺刀。
不是愤怒,不是兴奋,只是有一瞬间冒出了想要去做的想法,所以他就做了。
说实在的,这很棒。
不,应该是太棒了!
如果只按照规则和要求活,那也太无聊了吧。这样才算得上有趣么~
而且。
……
啊,死掉了呢。
被天使杀掉了。但是好痛哦,欺诈师好过分!
失去了所有颜色的一片黑暗里,无论怎样叫喊和挣扎都是徒劳。没有回应,没有反应。
看不见了……
红色不见了……
他的天使,天使也不见了。
啊啊,太糟糕了。还没有亲手杀死他的天使呢。他怎么能在这里死掉?!他不应该死掉的!
红色。
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
想要看到红色啊――! ! !
把他的天使还给他!好疼啊――好痛啊――!他想要红色啊!他――
“叮当。”
在黑暗一片中响起了什么声音。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是谁?
【“上好的苗子!”】
在说什么?!救我!把红色给我!
【“真可怜,死掉了呢~愿望都没有满足的样子~”】
好烦!杀了你啊!不准说话!从这里滚出去!
【“嘻嘻。嘛,别激动。”】
杀了你!
【“呐,做个交易?”】
……
金色圣杯的低语还在耳边回响,<杀人鬼>看向身旁黑发的红眸少年,跃跃欲试就写在脸上。
小先生就是欺诈师。
圣杯告诉他了~只要把其他的人偶杀光,就不会有人和他抢小先生了。欺诈师,小先生,他的天使就会回来了!
没错!所以他会努力的!杀掉所有的人偶!就算小先生生气也没关系,他会理解的。他的天使会回来的!虽然现在也很可爱。但是等那些碍事的被杀掉以后,小先生就会彻彻底底的知道了,只有他才是天使应该注视的人。
有风暴卷起血海,在粉紫色的眼底回旋。<杀人鬼>笑得格外甜,他晃着脑袋:“好呀!”
……
坐在树杈上的时候我打了个喷嚏。估计是有那个小不要脸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我觉得五条悟和太宰治的概率四四平分。另外两成估计是写文突然卡路没有灵感的作者在骂街。
没有素质的样子。
我想,同时完全忽略是谁现在正坐在马路旁的树上,公然挑衅不得随意破坏公物财产这一条法规。
嘛,反正树又没倒没掉叶子。活得好好的呢。我就坐坐而已它也会很荣幸的,我亲切地拍拍屁股底下的树杈问它你开心快乐吗。
其实这棵树栽的地方离马路很远,几乎是在小巷子的门口一点地方,平常都很少有人会知道这地方有颗树。不过它确实也算马路旁边,所以习惯着这么讲了。
无所谓啦,树叶在风里抖抖,我坐着的树抽抽噎噎地回答:“我开心。”
你看?
我满意了。
欺负小妖怪就是好玩。
但是我是有要紧事要干的,不可以被这种小小的娱乐吸引住心神。我揪住方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的<杀人鬼>,把他的脑袋摁住摁到我的脸旁边对齐。
嗯,舒服了。
我一边摁着他的脑袋移动,一边摇着小腿。能够和人偶共通五感有时候是挺便利的,但有时候就比较痛苦。
像人偶和自己离得比较远还好,基本就类似于做事情的时候发白日梦。眼前是一个场景,脑海里播放的又是一个。
要么不齐索性闭着眼睛不睁开,这样借着附近人偶的视角也可以。
像这种我必须得睁眼,<杀人鬼>又恰好和我离得很近的状况就有点恶心人了。它离得不远,两种视角就穿插在一起,像极了去电影院看3D电影却没带眼镜的样子。
格外糊。
又糊还又晃人脑壳,整得人走路都犯晕。但是我还不能闭眼,因为今天找人得靠我特别的眼睛。一直到刚才,我把<杀人鬼>的脑袋搭在自己的颈窝处,才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隐形眼镜对准瞳孔的快乐。
“感谢神明。”
我轻轻嘟囔。
……
安娜最近一段时间的心情都好到不行。不如说,最近整个吠舞罗的心情都好到不行。
不过大家的心情好其实也都是因为小公主的心情好,所以归根结底。没错,还是因为安娜心情好。
原因很简单。
安娜看得见了。
这倒不是说之前安娜的眼睛失明了。其实这么说也没有毛病,只是有一点不准确。安娜失明的不是特别完全,她还可以看见一些模糊的形状,用红色涂抹。
是不是因为石板实验,亦或者先天性就无法看见模糊红影这样的考虑都无所谓了。
安娜突然看得见了。
在午后的寻常里,突然有一天。他们的小公主对着正在擦着酒杯的草薙出云仔细打量。
“出云哥的鼻子和尊的不一样。”
“那当然是不一样的啊。”草薙出云把一个玻璃杯放下,换下一个继续上手,“毕竟是两个人嘛,要是一样的话才会出问题吧。”
说完以后他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安娜平常只能看见大家模糊的影子,连头和脖子的衔接处都很不清晰。大家平常为了防止安娜多想也很少会提及这方面的事情。她平常又一直待在酒吧里,怎么可能有谁和她讲……除非!
“安娜?!你看得见了吗?”
银发的可爱女孩点点头,开心到小脸红扑扑,依旧板着的表情也微微地软下一些。不到半日,整个吠舞罗都为这个消息欢呼雀跃。
赤之王一向皱起的眉头都在女孩用闪烁光彩的大眼睛里撵平整了片刻。胳膊上,手腕上,各种部位上有着“赤”族群标志的大男孩儿们欢呼雀跃,闹腾,欢笑。灌醉酒打闹,揉着头大笑。
戴着眼睛的京都腔青年抱着相机在一旁坐下,和身旁的王打趣。
“再见到这样一副景象,估计就要等到安娜结婚了。”
他很有眼力,早已判断出自家王这辈子估计是难以脱单了。
男人在沙发上抬起眼,懒洋洋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了。
草薙出云忍不住失笑,摇摇头也躺下,古典相机在手心的重量有些沉甸甸的。
一个念头像野草的小牙儿一样从心里钻出小脑袋。
如果,多多良要是现在在的话就……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不合时宜,立马就赶在说出口前掐灭了可能会破坏气氛的苗头。默默的把这个想法锁在喉咙里了。
不过野草总是生命力顽强的,一次掐灭以后只会有不断的再生。
草薙出云叹口气,嘴一拐开始用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安娜,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变了颜色来着?”
宛若洋娃娃一般的女孩转过身,金色的眼睛如同阳光在湖水中融化。
她摇了摇头。
“这是借的。”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