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航》小破狗

37、第 37 章

　　怎么办，怎么办，不要我了......

　　肖航三魂丢了七魄，嘴里一直念叨，不自觉的往家走着。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房门也忘了关，肖航走进卧室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一切都格外的不真实，仿佛刚才的争吵并没有发生过。

　　江开的衣服？肖航看着角落的椅子上他遗落的衣服，瞬间被打回现实，盯着那件衣服泣不成声。走过去捧起衣服，鼻子凑近使劲儿的闻着。

　　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昨夜的画面，肖航不断的自责和懊恼着。为什么自己没有跟江开一起去厕所，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大航，你闻到了吗？感觉有股厕所味儿”
　　“奇怪了，总感觉有厕所味儿”

　　肖航嗅着衣服上江开熟悉的体味和其他残留的味道，一想到江开在卫生间里经历的一切，肖航就万分懊恼，不禁痛恨起自己，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肖航走到了卫生间，用水洗着江开的衣服，水池里的一双手不断的颤抖着，多年前的那种恐慌和无助的感觉又一次在全身蔓延着，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让肖航一次又一次在痛苦中挣扎。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妈不要你了！”
　　......
　　“你最好识时务一点，我是你爸娶过来的阿姨，不是你亲妈！你别整天跟我臊眉耷眼的，没一点眼力见儿”
　　......
　　“儿子，你要当哥哥了！你高兴吗”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你高兴就行呗”
　　“你应该高兴，你必须高兴，我要当爸爸了！”
　　“你不就是我爸吗......”
　　“那不一样！你小的时候，她就怀过一次孩子，结果没保住。这么多年来也没个信儿，这次没想到又怀上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
　　“你弟弟眼看着也要上小学了，也需要独立的房间学习了，你看......”
　　“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说吧，怎么编排我”
　　“你看你也成年了，高中也毕业了，你姑姑在临北市有套房子，特别好，我跟你说这房子啊......”
　　“不用说了，就他妈想撵我走呗，好，我给你们腾地方！”
　　“你他妈怎么跟老子说话呢？告诉你，我对你的义务已经尽完了！你别不知道感恩！”
　　......

　　肖航皱着眉痛苦的将尘封的记忆压制住，睁开眼继续洗着衣服。

　　“叮”东子打来了电话。

　　“喂，都下午了，你怎么还不来上班！”
　　“我，这边有点事儿......”
　　“大航你生病了？”
　　“没有啊”
　　“那怎么听着鼻音这么重呢”
　　“没事儿”
　　“老周出去办事儿了，趁着没回来，你赶紧的吧！”
　　“嗯，好”

　　衣服拧干晾好，肖航拎着摩托帽出了门。

　　干燥的夏日炙烤着阳光下的一切物体，肖航魂不守舍的骑着摩托车，感觉有些虚脱，歪歪扭扭的开了一会，好在有惊无险的到了修车行。

　　东子蹲在地上鼓捣着零部件，抬头看见一脸煞白的肖航也是惊了一下。

　　“大航，你这是刚从鬼门关回来啊？你这脸色也太......”
　　“没事儿，我就是今天还没吃饭呢”

　　东子站起来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行你就请假得了，反正这两天都是给车保养的，没啥大活儿，我自己就行”
　　“没事儿没事儿”

　　肖航颤抖着手接过烟，猛吸了一口，呛得不行，弯着腰不断的咳嗽着。

　　“我操，大航，你怎么了？”
　　东子丢下烟头赶忙扶着他往办公室走去。

　　“没事儿东子，真没事儿，就是呛到了”
　　肖航坐在椅子上继续抽着烟，东子不断打量着他煞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

　　看着他浑身发抖的样子，东子挠了挠头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大航，你是有什么心事吧，去年你爸打电话找你借钱的时候，你俩吵了一架，那时候你的状态跟今天也是一模一样”

　　肖航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大航，你来临北咱俩就在这个修车行认识了，我拿你当哥们儿，你有事儿就跟我说”
　　“我又被抛弃了”肖航耷拉着脑袋。

　　“啊？你不是已经被你爸你妈......”
　　“这次是被男朋友”

　　东子惊讶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连忙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吐了一口气继续试探的问着。

　　“男朋友？真是男的啊？”
　　“嗯”
　　“是你总说的那个叫什么开的吗？”
　　“嗯，江开”

　　东子夹着烟的手不断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言语中却充满了好奇与惊讶。

　　“你真的喜欢男的啊？”
　　“怪不得从没听你说过交往女朋友的事儿呢，那你原来怎么不跟我说呢？”
　　“原来你也没问过我啊”
　　“我哪知道这些啊，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女的呢”

　　肖航有些不耐烦，刚起身要走，东子笑着站起来跑过去按住了他。

　　“哎，别走啊。说正经的，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但是如果你不想这么结束，那就去解释啊，自己躲起来哭算什么啊”

　　“操，老子没哭！”
　　“好好好，你没哭，就当我眼瞎看不出来你哭没哭。我是觉得吧，既然你小时候的事儿没办法改变了，但是你现在还是有能力去扭转局面的”
　　“怎么扭转？”
　　“去当面跟他说清楚啊，不管结果怎么样，起码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不会后悔”

　　烟头已经燃尽，肖航捻着烟蒂小声嘀咕着。

　　“我不敢，我怕......”
　　“为什么不敢啊”
　　“东子，你没有被父母接二连三的抛弃过，你不懂那种感觉”
　　......

　　东子张不开嘴反驳，在肖航眼前来回踱步。

　　“那个，你这个情况，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臭屌丝单身狗一个，也不懂情情爱爱的事儿”东子尴尬的笑着缓和着气氛继续说道“不过这几天你别来上班了，反正这几天也不忙，你就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调整调整吧，回头我跟老周说就行”

　　“行”
　　“这几天你也别开火做饭了，我给你送饭得了，就当对你慰问了”

　　肖航苦笑了起来。

　　“不用了东子，我又没瘫痪。你是我兄弟，我喜欢男的这事儿，你别嫌弃我就好”
　　“操，说什么呢？我不管你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咱俩是兄弟，这就够了”
　　“嗯，谢了”

　　东子一把拉起了肖航，把他往外推着“今天你也别干了，走走走，你赶紧回家吧”

　　肖航走出修车行，跨坐在摩托车上发呆，不知道该去哪儿。拿起手机，看着满屏的聊天记录里却没有一条得到回复，心里依旧慌乱着。

　　但最终江开的重要性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点火挂挡，肖航骑着车向江开家方向驶去。

　　飞快的开到了铁道旁，肖航望着对面江开的家，脚下的步子却又变得缓慢而艰难了，一步一步往江开家挪着，似乎越往前走一步，就越要直面内心桎梏的审判。

　　一会该怎么说
　　开开父母会不会也在家
　　要是他还是不原谅我该怎么办
　　......

　　千头万绪的踏着楼梯来到了江开家的门前，肖航试着鼓起勇气敲门，但最终还是作罢。肖航痛恨着自己的怯懦，在原地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

　　困在心里的梦魇此刻又一次发着难，肖航浑身颤抖着赶紧靠在一堵墙上喘着气，两条腿无力的支撑着身体。

　　肖航还是不敢面对，颤颤巍巍扶着楼梯扶手快速的逃离了。

　　肖航生着自己的气，气呼呼的坐在摩托车上望着江开房间窗户的方向发着怔。从直挺挺的脊背到最后趴在车把上，时间在思念和踌躇中缓慢的度过着。天渐渐黑了，对面熟悉的窗户点亮了灯，肖航猛地坐起来直勾勾的观察着。

　　赵素珍和江相国一早就出门工作，餐桌上留下一天的饭菜始终也是一直没有动，江开躺在床上盯着暖黄色的发着呆。

　　江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那些关于赵子枫的侮辱、大航哥的误解和嘲讽，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轮番放映着。

　　“不矛盾吗？明明他这么欺负你，你都忘了吗？到现在你还一直在为他解释，为他找理由，你是贱吗？”
　　......
　　每每回忆到这儿，那一个贱字就像一把利刃扎进他的心脏上。

　　赵子枫说我贱，大航哥也说我贱，可能我就是贱吧。
　　我和秦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狠吧，但就像大航哥说的那样，为什么我还要袒护他呢？
　　可能是为了让我原谅他，众目睽睽之下被打。
　　可能是为了让我了解他，他抱起吉他深情的唱着歌。
　　可能是为了怕我被蚊子叮，他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吸引蚊子。
　　可能是为了给我止疼，捧着我的脚踝给我上药。
　　可能......

　　江开猛地坐了起来，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秦时明明就是一个让自己恨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以原谅他并且对他有别的想法呢......

　　江开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就算原谅了，他的那些举动也毫无意义，毕竟我无法接受从仇人到暧昧对象的转变。

　　江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大航哥才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怎么可以动别的歪脑筋，大航哥说你贱，你还真是贱。江开不断的捶着头。

　　呼了一口气，江开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大航哥发来的消息，每一条都是诚恳的认错和解释。可是所有的因果串联起来，江开捋不清道不明到底自己是在生大航哥的气，还是赵子枫和秦时的气，亦或是在生自己的气，心里始终无法越过横亘在心头那个看不清摸不着的障碍。

　　这时“叮”的一声，秦时的小号发来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