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航》小破狗

33、第 33 章

　　“你又干什么去啊？”江开吃完午饭穿着衣服准备溜出门，赵素珍叫住了他。
　　“同学找我出去玩，我就出去一会，一会就回来了”江开眼神闪躲着。
　　“你这几天都玩疯了，暑假作业还没开始写呢吧”
　　“哎呀，我回来就写”
　　......

　　下了楼，江开戴着耳机沿着废弃的铁道走着。铁道的另一边连接着同样废弃的铁桥。曾经产业辉煌的时候，这座铁桥连接着大河的两岸，无数从森林砍伐的木头都依靠着这条铁道线被运送到煤场和木材厂。如今老旧的枕木错落的码着，表面刷的黑漆也早已被岁月褪去，露出了断裂、腐朽的木芯，生锈的铁轨旁倒是还生机盎然的充斥着各类野草。

　　天气渐渐变得阴沉，慢慢起风了。方才额头上的汗刚冒出来，就被微风吹干了。江开的脚步快了些，想尽快了却好这桩事之后赶紧回家。

　　很快就要到铁桥了，江开一眼望去，铁桥中间的铁轨上正站着一个人，傍边停着一辆自行车。这么快就到了？江开又加快了脚步。

　　望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江开，秦时的心脏跳动的越发快了起来，插在口袋的手不断摸着那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你来了......”秦时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一脸冷漠，仿佛是在责怪他在望南市抛弃了自己。

　　面前的秦时穿着赵素珍送的那套衣服让江开觉得格外扎眼和不忿，便与对方保持着距离，简单的点了点头。

　　“抓紧吧，眼看着一会就要下雨了，把手机给我吧”江开望着天说着。
　　“难得见你一次，你还......”秦时盯着江开脚下的野草小声嘀咕着。

　　“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你的手机不在我这儿，应该是丢了”
　　“啊？丢了？当时我是落在房间里了啊，你没找吗？”
　　“找了，没有”

　　秦时表情淡漠，一想到他回临北就跟肖航过夜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机械般的回复着。而江开气急败坏，感觉自己又被秦时耍了一次。

　　“那你还让我出来，说要还我手机？你有病啊！”
　　“不是，手机丢了就不能见我了吗？我以为以前的事儿你都，你都原谅我了......”

　　没想到江开的语气这么硬，秦时语气瞬间软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秦时说完低着头，等待着江开的数落，可是江开也没有说话，脚尖不断踢着铁轨，两个人就在原地沉默着。

　　秦时呼了口气，调整好情绪，抬起头谄媚的笑着“开开，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罢神秘兮兮的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江开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一会看看桥下的水，一会看看天上的云，但不管看哪儿，就是不愿意看秦时。

　　“我知道你手机丢了这事儿怪我，所以我随便买了个手机，给你当做补偿吧”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口袋里摸索的手却生怕弄坏包装盒，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把手机递了出去。

　　“送给你”秦时扭捏的笑了笑。
　　江开盯着手机发愣，迟迟没有伸出手把手机接过来。秦时傻笑着晃了晃手腕“拿着吧，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用了，我已经有手机了，你这个给我就浪费了”
　　“啊？你已经买了？”
　　“嗯”

　　“都怪我，我应该从望南回来就给你买的”秦时皱着眉低着头，那只送出手机的胳膊还在半空中悬着。

　　“拿着吧，我买都买了”秦时挤出了一个微笑戏谑的说着，试图掩饰着心里的慌张与讨好。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吧”江开皱着眉头，一脸拒绝的样子。

　　面前的江开，好陌生，不再是那个对自己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江开了，那个平日里眉毛乱跳，呲着小虎牙惊讶、调皮、可爱的他，怎么就这般冷漠了？

　　秦时慌了，呼吸也越发紊乱，收回了胳膊把礼物放在胸前反复的摆弄着。肖航！一切都是肖航的错，如果没有他，开开不会这样的......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也对，当初我对他那个样子，不恨我才怪呢！该怎么办，怎么办！江开，我错了！我错了！怎样你才能原谅我啊！秦时内心千头万绪，手指不断扣着包装盒。

　　“江开，你手机是那个人给你买的吗？”秦时脑子一抽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嗯”

　　得到了不想听的答案，秦时瞬间觉得身体往下坠着，再也提不起心里的那股气了。

　　“我不信！”秦时全身微微颤抖着，有点天旋地转。
　　“真是大航哥买的，我那天还发了朋友圈”

　　秦时疑惑地赶紧拿出了手机翻动着“不可能！我每天无数次看你的朋友圈，我没发现你发过啊？”

　　秦时激动地举着手机给江开看“你看，没有啊！”
　　“我把你屏蔽了”江开小声说着，说罢拿出了手机给秦时证明。

　　秦时愣在原地，瞪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动态里每一个字，每一个与肖航之间的互动都像是一把利刃，抽出来又扎进去，反复的对着心脏猛攻。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可是我认识2年了啊......我太自以为是了。秦时眼眶泛红，赶紧转过了身。

　　秦时紧紧攥着的包装盒被捏出了一个坑，抬头望着天，咬着牙使劲儿的睁着眼睛，想让风吹干眼眶里不断翻涌出来的泪水。

　　秦时内心矛盾极了，素日里飞扬跋扈的性格，此刻即将冲破束缚。但他不断地压抑着，痛恨着，因为正是此前这些错误的表达，才让江开越来越恨自己，而现在，他不能再这样了。虽然得不到他，但也不能毁了他。

　　乌云压的越来越低，风也越来越大，裹挟着地上的灰尘穿过铁桥在空中呼啸着。

　　反复的吐了好几口气，秦时背对着江开低沉嘶哑的说着“我明白了，你走吧”
　　“风太大了，你说什么？”江开在身后问着。

　　“滚，我让你滚！”耳边呼啸的风啪嗒作响震耳欲聋，秦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气愤和对自己的悔恨。

　　桥下的河水被吹得泛起了一条有一条的涟漪。报复一般的说完那句话后，秦时就感觉灵魂被抽空了，大风吹过他瘫软的身体，原地踉踉跄跄，衣角在身后不断地被风拍打着。满脑子里都是声音，秦时乱极了，也后悔极了。

　　刚刚那个“滚”，开开一定又恨我了吧。呵呵，也不差这一次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还在身后吗？他走了吗？秦时不断的想着，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和期待，慢慢转过了身。

　　而身后，除了脚下延伸的铁轨，就是被吹在空中的塑料袋了。

　　秦时彻底认清了现实，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手机也跌落在了附近。秦时双手撑着地，咬着嘴唇极力的压抑着，嗓子里呜咽着绝望的哀嚎，鼻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感觉却越来越无法呼吸。

　　随着一声巨响，狂风伴着暴雨终于来袭。分不清是什么风向，只见密成线的大雨胡乱的拍打着他的身体。秦时跪在地上感受着这份略带嘲讽的大雨，瞬间失声痛哭。

　　压抑了这么久，终于释放了。秦时大声的哭喊着，浑身不停的颤抖。

　　“离李怡静远点！”
　　“不许跟别的女生说话！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跟史小上给我等着！”
　　......
　　“我原来以为，你是见不得江开跟别的女人走得近，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你秦时看不惯别的女人跟江开走得近！真他妈是个笑话，操”
　　......
　　“开开，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是我最近总听的一首歌”
　　没有雪白的羽毛
　　没有清澈的嘴角
　　没有让人一眼爱上的幸运
　　没有太外向的热情
　　可我有最动人的灵魂
　　看似邪恶但纯净的天真
　　流着最珍贵的血随时献给最爱的人
　　......

　　与江开有关的无数次场景闪过脑中，曾经每一句对话，都是那样的清晰。秦时恨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蠢，把所有都搞砸了。就连今天的礼物都没送出去，最后还骂了江开......

　　“傻逼！傻逼！”秦时一边骂着自己，一边狠狠地往脸上抽着耳光。

　　秦时一脸煞白踉踉跄跄的捡起了手机往前走着。一切都于事无补，没有办法赎罪，更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正是因为爱慕着江开。秦时望着这条大河，入了神，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交融不断的往下淌着。

　　看着手里没有送出去的手机，秦时绝望的一把丢进了河里。

　　“我爱你”
　　伴随着这句话，手机应声掉进了河里，没有掀起一点水花。也许我们的关系、我这句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终究也都会无声的沉入河里吧。秦时难过的用拳头捶打着胸口。

　　无尽的空虚袭来，秦时被大风和雨水欺凌的摇摇晃晃。小心的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江开的旧手机，抚摸着。秦时准备把这个手机也扔掉，但是举起的手又收了回来，赶紧擦了擦手机上的雨水，放回了口袋。

　　也许这就是我能唯一拥有江开的方式吧。扶起了被风吹倒的自行车，秦时推着车落寞的消失在了阴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