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航》小破狗

3、第 3 章

　　在家吃饭的时候，江相国看着电视里的时政新闻，江开一脸呆萌的咬着筷子还在回忆着上午的各种尴尬瞬间，赵素珍打破了这份宁静。

　　哎，现在干点啥也不容易啊，今天经理又来找我了，说明明5月份就是衣服的换季旺季，怎么我的生意还是不好，说如果再这样就只能让我自己补摊位费了。赵素琴叹着气一边吃饭一边说。

　　江相国看着江开，又看了看赵素珍。没事儿，她每年都说，不还是让你继续干了嘛。这样吧，眼看就6·1了，你给经理他儿子置办一身好衣服，咱们见面的时候给她送过去，也算是走走人情。

　　“儿子，你妈单位经理他儿子就在你班级吧，叫什么来着”
　　江开低下头扒拉着白饭，默默地说了声“叫秦时，是我们班的”

　　“对，就是他，一米八几的大个，真精神啊，你跟他关系好吗？你找个时机跟他打听一下，看看他穿多大的尺码，好让你妈去给他置办一身衣服”

　　“啊？这？我跟他不熟啊，咋问啊，我不问”
　　“大儿子，咱家里就你最机灵，你要是不问啊，你妈的工作就难保了”

　　赵素珍也是无奈，他希望儿子未来能够出人头地，不为三斗米折腰，更不用为家里的事分忧。但眼下这种情况，又只能让儿子帮忙，但这样又会让儿子明白什么是市侩，什么是现实。

　　江开偷偷瞄了一眼母亲，发现母亲也是欲言又止。江开知道，这份工作，一直是悬在妈妈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体会妈妈的隐忍和无可奈何，也明白这份收入对于家庭的重要性。想了想自己的新款手机、游戏机、耐克鞋，哪样不是有求必得？

　　“没事儿，秦时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了，我跟他可熟了”江开挤出了一个憨笑。
　　妈妈舒展开眉头问“你不是说你跟他不熟吗？”
　　老爸打了个圆场“嗨，儿子说熟，那就是熟，这小子有自己的办法”

　　江开接下了任务，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嘟囔着嘴用筷子一遍又一遍反复划拉着碗里的饭。

　　出门前，老爸给江开递来一个苹果。

　　“拿着路上吃”
　　“那个，别有什么思想压力，别想复杂了，爸逗你的，秦时这件事儿不会影响你妈妈的工作，你别有负担啊，家里还有爸爸呢”
　　“嗯”

　　江开不想因为自己没有处理好而让妈妈丢了工作，但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就向秦时示好。听完爸爸的叮嘱，似乎放心了一大半。

　　下午体育课，江开知道自己的暴风雨又要来了。心里念叨着，我每天怎么要处理这么多事儿，怎么能学习好呢，哎，人帅就是事多。

　　高二生的体育课，仿佛是这个夏天里难得的一场清凉小雨。这45分钟，在球场上的酣畅淋漓中流过，在树荫下围坐一圈讨论的小秘密中传递......

　　史小上果然是自来熟，跟谁都不客气，体育课上迅速拉拢了一批女生，在一起窸窸窣窣讨论着什么事儿。江开挪着步子来到球场，等着秦时下场后，对自己进行宣判。

　　史小上看到江开又像个虫子一样往篮球场方向蠕动过来了，她跑过来拍了拍江开说“小可爱，别怂，有我在”

　　江开心里想，一个学霸，怎么能在精神上抵得过秦时的物理攻击......

　　“嗨，没事儿，我就是跟他聊聊，没，没事儿”
　　“都结巴了，还没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你放心，他要是动你，我来办他，谁让你是我的可爱同桌呢”
　　江开一脸苦笑，重复着，没事儿，真没事儿，都是男人嘛......江开嘴上拼命给自己找补着尊严，但嗓子眼却越来越紧了。

　　史小上笑了笑没说话，跑了回去继续跟小姐妹们一起聊天。

　　这时篮球打完了，秦时看见江开在树荫下的站着。秦时走过去坐在了傍边的凳子上，江开傻傻的站着。

　　“坐啊，别害怕，我又不欺负你，是不是啊好同学？”
　　“没事儿，我做累了，站着就行”
　　秦时仰头喝着水，喉结有规律的一上一下，短发里的一条条汗水也顺着脖子往下流。秦时自顾自的喝水，没理江开。

　　“那个，今天上午你说你要找我，什么事啊”江开试探性的问。
　　“没什么事儿，就是告诉你，离史小上远点”
　　“可是我跟他都不熟，她今天才来！”还没等秦时说完话，江开立马解释着。
　　“我不管！”
　　“对了，再给我20块钱，我要用”秦时伸出大手，江开无奈的从兜里找出20块钱放到了秦时的手上。秦时把钱放进口袋，又看了看自己湿透的球服，双手交叉把衣服脱了下来，放在了凳子上。这时候球场的其他同学走过来跟秦时打招呼，讨论着刚才的战绩。

　　江开有点尴尬的看了看秦时，心里想，这是在学校，怎么说脱就脱呢。不过这身材也是可以啊，胸肌腹肌都有啊。男生之间的身材羡慕之心让江开决定，今后也要有努力锻炼，也要有着一身腱子肉。

　　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江开看到放在凳子上的球衣，发现找到了机会。不是让我问秦时衣服的尺码嘛，这就是秦时的衣服，上面一定有尺码。

　　秦时站起身来跟同学们有说有笑的走了，江开没有提醒他衣服落下了。而是趁着秦时走远的时候迅速拿起球衣揉成团塞进了自己的T恤里。

　　我去，这味道有点浓啊，秦时，平时你都不洗澡的嘛......一阵阵的汗味从领口里弥漫出来。江开咧着嘴露出虎牙嫌弃着秦时的衣服，感觉再多闻一下这个味道马上就要吐了。江开在树下一路猫着腰寻找“销赃”的地方，远远的史小上看到了这一幕，有些诧异，本想上前问问，但看伙伴们都聊得投机，自己也不好打破这份快乐。

　　江开一路小跑来到了体育场边的卫生间，在洗手池旁，他从衣服里把秦时的球衣拽了出来。两根手指尖捏着秦时的衣服，寻找着内领标注尺码的地方。

　　XL！江开拿起手机在家庭微信群里把秦时的尺码发了过去，正准备把衣服送回教室，这时候赵子枫从挡板间里走出来。看到江开手里的球衣，赵子枫说，谁的球衣啊？

　　江开举着衣服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是我的......有点脏了，我想洗洗”
　　“你不是不打球吗？”
　　“我，我想学学，对，想学学，咳咳”

　　江开的嗓子眼又紧了。怎么一紧张就说不出话呢，赵子枫会不会相信，他不会以为我是个变态吧......江开盯着赵子枫的眼睛，想要得到对方的所有细节反馈。但赵子枫对此并不感兴趣，洗了洗手转头走了出去。

　　江开看了一眼手机，糟了，已经下了课。迅速将球衣塞进T恤里，飞奔回了教室。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不少人了，这衣服现在是还不了了，江开默默地走回了座位，不时往秦时的座位上瞄去，秦时还没有回来。

　　砰，砰，砰，走廊里传来篮球的声音，江开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却不敢抬头看。秦时光着膀子进来了，胳膊夹着篮球队赵子枫说。

　　“子枫，我球衣呢？在你那儿吗？”
　　“没有啊，你自己放哪儿了？”
　　“我记得放凳子上了啊，我回去找了没找到”

　　凳子上，秦时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定在了江开的头顶。
　　“江开，你看见我球衣了吗”

　　怎么说啊，该怎么说啊，我去，这事儿可大了，搞不好又得打我一顿......江开正在想着如何回话的时候，赵子枫轻飘飘来了句“江开，你刚才是给谁洗的球衣啊？不是你的吧？”

　　哇，江开给秦时洗球衣了啊
　　我去，什么情况
　　呦，小媳妇真贤惠啊
　　......

　　要说什么事儿能引起全班同学的兴趣，那一定是八卦，班级里同学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句。江开惊到了，没想到舆论的导向怎么成这样了，江开想站起来却又站不起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想抬起头又抬不起来......

　　秦时一直盯着江开的头顶，表情凝重，但没有说一句话。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在看着秦时，想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有什么样的反应。这时候史小上一脚把门踹开，秦时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继续盯着秦时。

　　“都给我闭嘴，球衣是我洗的”
　　史小上剑眉凑紧，像是两把利刃审视着班级里的看客们，看客们都停止了讨论，都呆呆地看着史小上。

　　“球衣是我洗的，我洗完就给江开了，让江开拿到班级再给秦时”
　　史小上看着秦时，秦时皱了皱眉，走回了座位。史小上快速的回到座位，看着依旧低着头的江开，推了他一下，把手掏进了他的衣领里，一把将球衣抽了出来，走到秦时的座位前，将衣服给了秦时。

　　“同学们快坐好，体育课还没上够啊！这节讲新课啊，大家把地理课本准备好”历史老师走进来，化解了这份全班级的尴尬。

　　江开还是趴在桌子上，史小上用胳膊捅了捅他递给他一个小纸条，江开伸出手接过小纸条，趴在桌子上偷偷看着。

　　“江开，别担心，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问你什么，你也不用你给我解释”
　　江开抬起头直起腰，拿起笔想给史小上写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史小上又斯了一张纸，刷刷刷的写了起来，然后又用胳膊捅了捅江开的胳膊，江开接过纸条“江开，做我小弟，姐罩着你”。

　　江开噗的一声笑了。
　　“小少爷终于笑啦”说罢史小上也笑了。

　　最后一排的秦时，穿上了备用的白T恤，他又从书桌里拿起那件球衣，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薄唇微微上扬。

　　窗内的人，在学习，在思考，在吃零食，在传纸条，风扇在刷刷的响；
　　窗外的人，在漫步，在打球，在聊天，在争吵，知了在吱吱的叫。

　　青春走过校园，穿进教室，又从一个个的窗口飘出去，没人感受到他的来到，更没人感受到他的消逝，仿佛除了记忆似乎什么都未曾留下。转眼就要6月了。

　　江开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用歪歪扭扭的字给史小上穿了一张纸条。

　　“大佬，你说我第二可爱，那谁是第一可爱呢？”
　　“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