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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春花秋月 ...

  •   “薛师兄,有人动了我的纸傀儡。”祠堂中,一名头戴珍珠宝冠的少年人睁开了眼,目光发直,似乎在透过空气看什么。

      “是哪一个?”一旁,那被唤作“薛师兄”的人闻言,起身走了过来,他比他年岁大些,已是青年模样,气质稍显沉稳。

      薛师兄手里拿着一把乌骨扇,他用扇尖指着地上铺着的一张宣纸,那是他们刚来探查时,在空中简略勾勒的渔村地形图。

      上面画着每一座屋舍,中间最大的记号便是他们所在的祠堂,那上面还有裁得小小的纸人,分别驻守在不同的区域。

      “是这个。”那少年弟子一指地图,那是他专门放在村口的一个舌傀儡,前几日有行人和几个半吊子修士路经此地,或是想要投宿的,或是听闻此地闹魔,想借机来村中除魔赚笔快钱的。然而他们不知道,早在村民挥动请仙旗的时候,水月天便感应到此处魔气四溢,便派出三名精干弟子,跨海前来解除祸患。

      其中一名弟子精通化纸之术,扎了二十几个纸傀儡,依照村中地势摆出纸阵,想要借此绞杀那魔物,为避免有人误入此阵,他特意在村口设置了一个舌傀儡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赶走。寻常人见了这户门紧闭,空无一人的诡异村落,必然吓得跑还来不及,若非要有人硬闯,也会被那舌傀儡挡回去。

      可眼下,这傀儡的策魂符竟不知被谁摘去了。

      另一名方脸弟子猜测道:“莫非是那魔物?”

      薛师兄皱起浓眉:“不应该啊,三天前,这魔物被我们所伤,眼下它应该窝在哪儿养伤才是。莫非是复仇心切,没等我们去捅它老巢,自己却等不及送命来了么?”

      方脸弟子摸了摸自己方方的下巴,又道:“难道它又去哪儿吃了个小孩,一时修为大增?”

      “不可能,十里八乡哪还有小孩敢靠近这一带。”

      “怎么不可能,说不准就有这么个倒霉孩子呢。”方脸弟子嘟囔一句。

      忽然,地图上代表那个舌傀儡的小纸人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个掌控纸傀儡的少年弟子瞪大了眼睛,霍然站起身:“到底是谁,竟然弄坏了我的傀儡?!”

      见状,薛师兄将乌骨扇啪地拍入掌心,决断道:“我和周师弟前去一探究竟,风师弟,你便在此守阵,若有变故,你见机行事。”

      “是,薛师兄。”二人齐齐应答。

      这边厢,青衫女子无力地看着自家那个倒霉孩子将纸老头撕得七零八落:“你在,干什么?”

      红衣少年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兴致勃勃地拆解着里面的竹骨架:“大人你看,这里面还有好多符箓呢!”他捧着收集来的符箓,一一展示,“这是手臂上的,这是腿上的,这是腰上的……”

      青衫女子随意拣了几张,扫了几眼符文,与先前那穿在铜簧片上的符箓上的文字比较。这几张符文的框架都差不多,只是书写的内容各有不同。想来发明这种符箓的人应当是编纂了一套完整程序,只要将口令按照特定的书写格式填好,将其粘在竹骨架上,再绷上纸皮,就能制作出理想的纸傀儡。

      譬如眼前这个纸老头,便用了两种符箓,一种是“音”,一种是“力”。将“音”符系在簧片上,挂在喉间,便能使纸老头发声,将“力”符贴在关节处,便能让纸老头动起来。

      破解了这纸人的奥秘后,青衫女子也不禁佩服起设计者的巧思。

      改天她也整一个,用来打扫屋子,浇浇树什么的。

      这么想着,她把那几张符箓往怀里揣了揣。

      “吱嘎——”

      身后传来门响的声音,正对着这户人家的大门打开,一个身材婀娜的妙龄少女从门中走出,她的脚步很是轻盈,盈盈一握的腰肢在风中摆来摆去。

      “呀,村子里来外人了。”她咯咯笑着,缓步朝二人这边走来。

      阴云暂时被风吹开,云开月现,那冷冷月光照亮了少女惨白的脸,柳叶眉,瑞凤眼,小琼鼻,生得真是如花似玉。只是她那涂得鲜红的嘴唇向两边诡异地高高翘起,像被两根看不见的细丝牵拉着,扯出瘆人的弧度,被那一动也不动的黑眼珠一衬,显得极为吓人。

      风停,厚厚的云层又将月亮遮蔽,四下又陷入黑暗。

      那艳丽诡异的纸女笑着靠近:“二位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吧。不如到小女子家中喝口热茶歇歇吧。”

      “哇塞,这个吓人。”趴在房顶的薛师兄二人眼瞧着那纸女阴惨惨的模样,不禁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心里暗骂这风师弟扎了个什么阴间玩意儿!

      正当他们以为这两个陌生来客也会吓一跳的时候,却见那红衣少年果真跳了一下,只不过不是被吓的,而是兴奋的。

      “嚯!这个新鲜!”那红衣少年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像个纨绔子弟般抖抖腿上前不怕死地搭讪道,“妹妹,在下看你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

      见过个屁。

      那头连着纸女心神的风师弟心中一阵腹诽,但为了稳住他们,只能忍下恶心,控制着纸女柔情似水道:“哦是吗?小女子打生下来就没出过村,想必公子是认错了人吧。”

      红衣少年道:“怎么会呢?你看你这眼睛,这鼻子,还有左脸后边的小痣,都跟我记忆里的一个人如出一辙啊。”

      那痣是我画纸傀儡画累了,手不稳不小心滴上去的一个墨点!跟你的记忆的情妹妹没有半分关系!

      可那红衣少年却自顾自开始了追忆年华:“小时候,我住巷口,她住巷尾,我叫秋月,她叫.春花。我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我们约定好,只要等我考上了举人便回来迎娶她。于是我远赴京城,寒窗苦读,只盼有一日能够登上皇榜,回家娶她。然而,三年之后,当我真的考上举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乡,却听说了一个令我伤心欲绝的噩耗!”

      说到这里,红衣少年失神地晃了晃身子:“原来,我那春花妹妹在我离乡不久便不慎染了肺痨,药石罔效,在我入京的第二年冬天便撒手人寰了。可是,她为了不影响我考试,竟不让他人将她的病情向我透露分毫,更是在临去世前写好了一叠书信,让人每月寄给我,只为我安心。谁想到,一朝离去,再回来,已是阴阳两隔,无处诉泣啊!”

      纸女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僵硬得不能再僵硬。

      红衣少年捂着脸低低地哭泣:“她去后,我这一生便了无意趣。春花妹妹曾经说想同我结为夫妇,白头偕老,如今,这愿望也不能实现了。于是我日日只这红衣,便权当做我和她二人成亲了吧。”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哎,没想到这红衣少年外表轻佻,背后竟还藏着这么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趴在房顶的师弟二人组默默在心中感叹,忍不住为这凄美的爱情故事掬了一把热泪。

      青衫女子:曾经的你不过是一只学人精,如今经过多年的历练,竟也学会自己创作剧本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但是!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惊呆了!”那红衣少年猛然用双手箍住纸女的双肩,深情道,“你这眼睛,你这鼻子,还有这颗小痣……实在太像了,所以,真的是你吗?春花妹妹?”

      呵呵,如果这纸傀儡不是我随手画的我都特么信了你的鬼话了!去你的狗屁“春花妹妹”!

      纸女目光冷淡,伸手便向他胸口掏去,却被那红衣少年灵活地闪过,再想往前走,却感到周身一阵灼痛。

      “嘿嘿,春花妹妹,大意了吧。”那少年念诵口诀,他方才拍在纸女两肩的两记火焰印记复苏蔓延,顷刻间便将它烧成了灰烬。

      “你……卑鄙!”纸女的声音在熊熊火焰中逐渐变形成了一道气恼的少年音。

      纸女灰飞烟灭,然而四周不断响起吱嘎之声,一扇扇门打开,十几个纸傀儡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张男主: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场?我十年没见我姐姐了。
    作者:别慌,快了快了。
    张男主(眯眼笑):哦?有多快?
    作者:马上给您安排!感谢在2020-11-20 00:00:32~2020-11-20 23:1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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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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