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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立案侦查(二) ...

  •   她姓侯,是车间主任,平时就和文珠一起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对文珠再熟悉不过了。侯主任告诉两位警察,文珠在这家制衣厂已经干了六七年,在他们这家人员流动频繁的工厂算是干得久的了。

      一开始文珠只是车间里的一个组长,文珠踏实肯干,认真负责,人也机灵,后来就被提拔为车间副主任。车间里大部分都是女工,文珠为人和气,和同事的关系都很好。文珠每天都会按时上班,有事不能来时会事先请假,实在来不及也会当天通知她补个假,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消失过。

      黄杰问:“她那天没来上班也没请假,你有没有联系她呢?”

      “那天事情挺多的,我没顾上问。又过了一天她还没来,我才想起来,可是就联系不到她了,手机一直关机。”侯主任答道。

      当黄杰问起文珠和丈夫的关系如何时,侯主任皱了皱眉说道:“原来应该还好,但是这两年文珠很少和我们提起她家里的事,我感觉他们夫妻关系非常有问题!有几次文珠请假了,回来上班之后脸上还有没消退的青紫色淤痕。我问过一次,是不是她老公打的,她不承认,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后来我就没再问过。她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挺要强的,所以她不承认我能理解,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文珠原来就离过一次婚,再婚之后如果又过得不好,我估计她会觉得没面子。后来我还旁敲侧击地劝过她,但是这种事情只能劝劝,人家是两口子,外人怎么好多说呢!”

      听侯主任说完这么一大段,黄杰又问:“那她有没有和别人有恋爱关系,或者是比较暧昧的那种关系?”

      “这个我没发现,我们平时都是一堆女人在一起,没发现她和哪个男的好。”

      “她有没有和别人有金钱上的纠纷?”

      侯主任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文珠花钱不是大手大脚那种人,她家的房子好像是他老公很久以前买的,两个人也没孩子,家里应该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挣的工资就够花了。我没听说过有什么纠纷。”

      “她失踪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侯主任皱着眉头仔细地思考着:“奇怪的话……”

      黄杰接着说:“比如她有没有说过她要去什么地方,或者要去干什么事,或者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没有,没听她说过。不过她失踪之前大概两三天来上班的时候戴了个口罩,我看见她眼睛周围都是紫的,估计又被打了。但是我什么都没问,我知道我问了她也不会说的。”

      黄杰问话的时候,孙耀斌一直认真地做着记录。但是问来问去也没有获得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从文珠的单位出来,孙耀斌显得有点焦急,说道:“什么也没问出来啊!”

      “这太正常了!怎么,刚开始就觉得受打击了?告诉你吧,人口失踪案的破案率是最低的几种案件之一。好多人觉得现在满大街都是监控,一个大活人还能找不着?可是如果你到积案库里面去看,那些人口失踪案就是破不了,人就是找不到。”

      “哦。”孙耀斌眼皮往下垂着,好像有些泄气了一般。

      “这刚开始,打起精神来!”黄杰鼓励道,然后又像老师提问似的问:“你觉得接下来咱们应该去哪儿?”

      孙耀斌一听这个问题又来了精神,答道:“师傅,我觉得下一个应该去她妈那里,因为她妈是第一个发现她失踪的人,也是报案人啊!”

      孙耀斌的回答正中黄杰的心思,黄杰满意地笑了笑。

      这个城市并不大,黄杰开着车,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文珠母亲王虹家的门前。当两位警察向王虹亮明身份,王虹激动得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急忙把二人请进屋里。

      黄杰扫视了一下王虹的家,这是一间老式的小两居,中间有个很小的客厅,南北各一间卧室,从家里朴素老旧的陈设看得出来,王虹的家并不富裕。

      自从女儿失踪以后,王虹就没睡过好觉,把两位警察让到沙发上她就把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王虹一口咬定女儿出了意外,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而且凶手就是她的女婿党卫昌。黄杰问王虹为什么这么肯定文珠的老公就是凶手的时候,王虹一下子激动起来,哭天抢地地说:“他打我女儿啊,打了很多次,你们看看这些照片!”王虹把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黄杰。黄杰接过手机看了看,发现王虹手机里的照片和案卷里的差不多。王虹接着说:“他还说要杀死我女儿,这些可不是我瞎编的,有录音的,都在我女儿的律师那里,你们可以去找他了解情况。”

      黄杰点点头:“我们会去找这个律师。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您女儿失踪的呢?”

      “五月八号那天下午我去给他们送排骨,到他们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后来阿昌回来了,我女儿还没回来,我想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就发现她手机关机了。”

      黄杰问道:“您打电话发现她手机关机是几点?”

      “好像是六点多。”王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补充道:“六点四十五分。”然后就把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展示给黄杰看,黄杰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孙耀斌,只见孙耀斌在本子上认真地做着记录。

      王虹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又说道:“那天下午三点半我给她发微信说要给她送些排骨过去她就没回。我平时给她发微信她都会回的,就算回得晚一点她也会回。”说完,王虹又把手机拿给黄杰看。

      黄杰看到手机微信里面五月八日王虹给文珠发的第一条微信是十五点三十分发出的,告诉她自己要去给她送排骨,下面还有一条,十八点十分发出的,告诉她自己到家了云云。黄杰把聊天记录往上滑了一下,看到五月七日两人也有过联系,晚上九点四十分文珠主动发来一条消息:“外面刮风了”,可奇怪的是,下面却没有王虹的回复。

      这引起了黄杰的注意,他问道:“她给你发了微信你怎么不回复呢?”

      “我没不回复,我回复了,只是我后来又删掉了。”

      “为什么要删掉?”

      “以前手机的空间小,里面的东西太多总是存满,手机里的照片我舍不得删,他们跟我说可以导到电脑里,但是我不会弄,我就删微信里面的聊天记录,每天都删一遍,给手机腾腾地方。现在这个手机是文珠给我新换的,她告诉过我手机里的空间很大,让我不用删微信聊天记录,但是我这个习惯改不过来了,只要是我看过的,没什么用的信息我就都删了。”

      黄杰的眉头皱紧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微信的内容可能很重要,也许是文珠出事前发出的最后一次消息。他追问道:“她那天都说什么了?”

      “她就说外面刮风了要下雨了,让我睡觉之前把窗户关上……哦,对,她还说几年以前我有一次出门没关窗户,后来下大雨,家里都进水了什么的。”

      难道就是这些没有用的唠家常的对话?黄杰还是觉得有点怀疑,他又问:“您再仔细想想,她还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没有了,她就说了这些。我就是看这些没用才删的。”王虹非常肯定地回答。

      黄杰点点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两人就是随便聊聊,如果是这样,说明文珠那个时候还没出事,也没有发觉任何危险。黄杰继续翻看着王虹手机里的微信聊天记录,里面确实没什么内容,只有个别日子有些只言片语的聊天记录。

      黄杰把手机还给王虹,问道:“她失踪之前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王虹接过手机想了想,答道:“没有。”然后她在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了几下,似乎想在微信聊天记录上印证自己的说法,但是面对几乎空空如也的聊天记录,王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她接着说,“我们平时电话都很少打,就是偶尔在微信上联系一下,她没说过什么特别的事。”

      “您去给他们送排骨这件事提前告诉过他们两人吗?”

      “没有,我是临时决定去的。”

      有一个问题在黄杰心里很久了,他问:“为什么您就这么肯定她出了意外呢?她有没有可能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出去散心了?”

      王虹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满哀怨地答道:“文珠的爸爸在她九岁的时候就得癌症去世了。那个时候为了给她爸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钱,还借了外债,但是最后人也没留住。她爸去世之后我也得了一场大病,后来身体一直不太好就下岗了,那些年家里几乎没有收入,还得还债,日子过得特别紧巴。

      “文珠本来是个学习很好的孩子,很聪明,高考的时候她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可是上大学每个学期的学费就挺贵,还得离开家没法照顾我。我让文珠不用管我,就算再去找亲戚朋友借钱也要让她上大学,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为了能早点赚钱养家也为了能照顾我就没去上,高中毕业就找了工作。都是我和这个家拖累了孩子。她从来都是先替别人着想,最后才想到自己。

      “因为没上大学,虽然早工作了几年,可是一开始干的都是最基本的工作。在超市当过收银员、理货员,后来当了生鲜组的组长。可是那家超市效益不好,文珠才在同学的介绍下去了现在的制衣厂,这几年在制衣厂当了车间副主任。介绍她去制衣厂的是她的中学同学童菲,本来文珠和童菲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可是人家是大学毕业,刚到厂里就是厂办的干部。”

      王虹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文珠这个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而且很顾家,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跑的人,更不可能走了这么多天连我都不告诉。她手机还一直关机,不管有什么事情,过了这么多天总该开机了吧!

      “还有,她特别疼儿子,每个周末都会去她前夫那里看儿子,就算周末加班,她也会在下班后抽空去看看,每次都会买吃的或者买玩具,周末去看儿子是雷打不动的事,上个周末她也没去。肯定是出事了……我看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王虹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起来:“她怎么这么傻呀!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我都不知道她过得这么不好,她从来没告诉过我她被打了!”王虹几乎咬牙切齿地说:“这个阿昌,真是禽兽不如!你们一定要早点抓住他啊!”

      从王虹的叙述中黄杰脑海里已经有了失踪者的画像:生长在一个贫困的家庭,孝顺,顾家,聪明,懂事,是个爱孩子的母亲,经历了不幸的婚姻……文珠似乎就是一个柔弱的传统女性。在男权社会当中,女性本来就处于弱势,如果陷入一场不幸的婚姻,结果往往会很悲惨。这就是俗话说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黄杰心中不由得对失踪者产生一种同情。

      他又问道:“那您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您女儿被阿昌谋害了呢?”

      王虹斩钉截铁地说:“有!”

      黄杰只是例行提问,没指望能从老太太这获得什么证据,但是老太太这么一说倒把黄杰弄得惊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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