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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吓着了 ...

  •   何祈妙古灵精怪,但心大胆儿小,是万万无法将父母抠门这种话说出口,她合起手掌撒娇道:“倒不是不够用,只是银子这宝贝越多越好。好表嫂,您今日就当没瞧见我,这盒牛乳糕我送您了!”

      毕竟没出什么事,琼羽也不想抓着她不放:“你随便卖几件首饰,绣个花打个璎珞放出去卖都赶上你劳苦奔波赚的碎银了。”

      何祈妙恭恭敬敬地把食盒交到碧波手中,抬头对琼羽甜美一笑:“我爹正以为我出门学刺绣呢,但学那个何时是个头,倒不如卖糕饼薄利多销。”

      “小小年纪,还挺会算账。”琼羽逗乐似的拍了拍她脑门,叹了口气替她感到遗憾:“这下好了,遇到我,一晚上一钱也也没挣。”

      她嗅觉灵敏,闻着何祈妙身上有一种似有似无淡香,穿透牛乳的味道脱颖而出,然而她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味。

      “和表嫂怎么能谈银子呢!”何祈妙仰起小脸看天色,一心只想快速开溜:“时候不早,我再不回去我爹该生疑了,表嫂难得出宫一趟,可要吃好玩好啊!”

      琼羽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何祈妙脚底生风,靠着小巧身躯左右蹿跑,没一会就消失在人群里。碧波掂了掂不轻的食盒:“何小姐出手大方的很呢。”

      “走吧,回到车里去侯府。”琼羽无奈笑过:“记着她的赠糕之恩,今年过年给小财迷包个大红包。”

      敬安侯府坐落在京城偏僻处,与那一群扎堆的高门宅院离得挺远,可这不是什么皇上有意冷落,只是当年的一切均顺着敬安侯的身体。宁静之处没有宅院就新建,新建就不能失了皇家脸面,所以敬安侯不仅新,占地还是平常宅子两三倍,里面亭台水榭,花鸟鱼萤,高树绿藤什么都有。

      正因如此,世子和虞靖成年了也没另置府邸,家宅这么大,搬出去不是多此一举吗。

      路途不近,但能见到虞靖那便什么都值。摇晃的马车都没给琼羽晃晕,她精神十足,下车都是蹦蹦跳跳的,碧波可是给吓得够呛,嘴里的“您小心些”不下说了四五遍。

      侯府门前的侍卫没动,但管家却贴心地迎了上来,虞靖这个月禁足,又不代表别人不能进来侯府,来禀报军务要事的人那是来了一众又一众。

      经过几日管家都习惯了,见到骑马的叫将军,见到坐车的叫老爷,任他叫的对不对,反正高出一辈绝不会错。他端着笑脸凑到马车跟前,眼睛一抬却看到了一位明媚美人!

      这,这该咋叫啊!

      “嘘。”琼羽悄声道:“你们将军睡了吗?”

      管家直觉告诉他,面前人绝对不一般,他紧张到结巴:“侯,侯爷休息下了,世子,世子和云,云麾将军还没有。”

      碧波眼力好的很,这人站着都颤颤抖抖地,一会咋能带路?琼羽已自己走到门前,她在后面跟着管家,清清嗓子道:“我家小姐与云麾将军是故交,你只管带我们进去就是了。”

      “这,这……”管家不能放陌生人进侯府,但更怕这真是哪位得罪不起的贵人:“您不如等小人去报个信,等将军点头,小人再来带路。”

      琼羽表示理解,不假思索道:“好,你快去快回。”

      “何人来访,你都不认识?”大门本身就开着,微弱灯火映出一矮人形状,琼羽听声就记起了他是谁,她礼貌一笑道:“突然造访,世子晚好。”

      世子虞竣双腿有疾,出门当是坐着四轮车,他逐渐从黑暗中出现,看清琼羽后有些惊异,但很快想通了她前来的用意:“见过太子妃,请恕在下礼数不周。”

      管家瞬间腿软,错愕自责道:“小人有眼无珠,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恕罪!”

      虞竣虽是残疾,但衣装整齐,梳扮的一丝不苟,他肤色稍深,五官生在了端正的最高点,眼神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忠正气质。他特意侧过四轮车,为琼羽让出一条路:“太子妃身子好些了吗?靖儿在屋中憋了好些天,在下就没见她笑过,好在太子妃您来了。”

      “已经大好了。”琼羽尚感惭愧:“靖姐禁足,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虞竣把着轮轴在前领路,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靖儿不会这么想的,她关心的是您是否安康。今日一见,想必靖儿会放心很多。”

      虞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靠谱”二字,琼羽不禁想起远在南昭的兄长,她心头担子轻了些许,温柔笑道:“世子说的是。”

      虞竣将二人送到虞靖院前,自知不好打搅姑娘家聊天,便先作揖告辞了。

      琼羽傻呵呵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给门推开一丝缝隙,她“靖姐”还没叫出口,便先听到了虞靖恶狠狠吼了一嗓子:“谁!”

      啥惊喜不惊喜的,琼羽要再不解释该挨刀子了:“是我是我,靖姐息怒!”

      虞靖还有点懵,她大力甩开门,见到琼羽的确活生生地站着了她面前,不由喜上眉梢:“太子妃?您怎么出宫了!”

      “想你了,不行吗?”琼羽招呼碧波拿来牛乳糕,顺带关上了门:“这芋艿糕难买的很,我想你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排队,干脆买来给你尝尝。有好多呢,管够。”

      琼羽在意牛乳糕,虞靖可是在意她在意的不得了,她手忙脚乱地扶琼羽坐下,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琼羽约摸她又在自责,忙出言瞎扯,安慰她道:“老天爷要收那孩子回去,我与太子殿下都留不住他。但孩子肯定知道,他的干娘全力保护过他。”

      碧波无声一乐,心想:太子妃真是巧舌如簧。

      虞靖眼眶发热:“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碧波也是,太子妃想出宫你就由着她出吗,万一磕着碰着该如何是好?”

      “说她做什么,你知道碧波拦不住我的。”琼羽对着食盒摩拳擦掌:“我今日来正是让你安心的。既然咱俩都好好的,赶紧地尝尝糕点吧。”

      虞靖将食盒提到桌上,敞开盖子便闻到了醇醇奶香,琼羽迫不及待先拿了一块放到嘴里,这口感味道果不其然捕获了她的芳心:若说入口即化,它中间还夹着适当大小的芋艿块,软糯不失嚼劲,牛乳与甜糖升华了滋味,它的特别之处并非做工特殊,而是不同食材之间的完美融合。

      琼羽连连点头,不吝赞赏:“好吃!”

      虞靖替琼羽倒了杯热水,也笑着接过糕点尝了一口,只是她不和琼羽般赏脸:“嗯,不错。”

      琼羽不忘给碧波递去一块,同时也察觉到了虞靖兴致不高:“靖姐,你有心事?”

      “我屋里也没丫头使唤。”虞靖答非所问,另对碧波吩咐道:“你跟着外面守门的去,给太子妃煮些红糖水来。”

      碧波咽了糕饼,乖觉屈膝道:“是。”

      琼羽一对上虞靖眼神,便知道她有事情要讲。两人默契地沉默到碧波闭上屋门,琼羽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学着虞靖皱起眉头:“靖姐?”

      虞靖长长喘了一口气,似乎在考虑从哪条线断开复杂的谜团,如何讲给琼羽才能让她听懂:“我领完罪后,才发觉了一些可疑之处。本想与你飞鸽传书,又担心东宫森严,连只蚊虫都进不去。”

      琼羽赞同道:“自太子殿下遇刺后,东宫守卫足足翻了一番,飞鸽传书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嗯。”虞靖满脑子都是那张沈决画的图,她压低嗓音:“你有没有想过,宫女坠山是有人设计好的?”

      “设计?”琼羽被虞靖的话震慑了下,兴高采烈的心境瞬间跌到冰点,她不是没有起过疑心,只是碧波去打听过,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不过一个侍女,能比堂堂将军的路子还多?

      琼羽愿意听虞靖细细道来:“靖姐心中一定早有答案,你只需大胆说便是。”

      虞靖颔首道:“那日我领罚后,本想去东宫再看你一眼,只是在路上听到下人闲话,说坠山的宫女尸身被崇明司的人带走了。”

      琼羽后背一阵恶寒,她对崇明司知之甚少,却也会背一句:“人官勿扰,鬼神让路?”

      “对,在民间提起崇明司,百姓先想到的便是这话,也不知是谁先编出来的。”虞靖继续道:“于是那一晚,我便去了崇明司。”

      琼羽急道:“你为了我去崇明司?太过危险暂且不提,圣上最反感文武勾结,若让多心之人瞧了去,对靖姐你没什么好处。”

      虞靖不甚在意,她饮过半杯水:“我倒希望别人看了去,让他们知道,太子妃有我保护。”

      弦外有音,琼羽推测道:“靖姐的意思,有人冲着我来?”

      虞靖实在是不想提到琼羽小产,她话讲的极力委婉:“崇明司仵作和我说,那个宫女的脸准确地砸在一石头上,容貌全毁。她以此隐藏身份,又正正好好跌到你面前,这不是有心吓你小产,还能是什么?”

      琼羽本身没有失去孩子的伤感,但听完虞靖的分析竟有些后怕,她不知道宫女的脸砸在石头上,更没想到宫女死在她面前,是为了让她小产。

      “我之前想过,会不会是宫女对某事不服,以死明志示威。”琼羽回话犹豫:“而且让人小产的法子有那么多,一碗药不比一条人命来的划算?”

      虞靖先前思绪都在有人要害琼羽身上,她迟疑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你说的有理。”

      “不过,我们所想到的有一点共通。”琼羽握住虞靖冰凉的手,心有余悸道:“她是故意死在我面前的。”

      灯烛燃尽了最后一滴,里屋陷入昏暗,琼羽自小畏黑却没惊叫出声,她以手掌温热虞靖的手背,眼睛随着光亮而去。

      月光透窗撒在屋中,像极了纸钱烧剩下的灰,飘飘上天。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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