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咖[娱乐圈]》来喝粥

4、chapter 4

　　Chapter 4

　　试镜顺序是抽签决定的，林惊羽来得晚，只剩下比较靠后的位次。

　　轮到她时，其他女演员大多都已经离开了。

　　“林惊羽，进来。”选角导演从门口探出身子，冲林惊羽招手。

　　林惊羽像根弹簧似的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原地蹦了一下才站稳，然后鼓着脸颊给自己打气。

　　“老娘天下第一飒，slay全场不在话下。”

　　选角导演听见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说得太对了。”

　　林惊羽没当真，冲对方浅浅一笑，唇角旋出一颗小酒窝，而后一路小跑进了试镜室。

　　试镜室里布置得很简单，分为左右两个部分。

　　左边是一个很大的舞台，是演员表演用的地方，右边则是一张长条桌，后面坐着导演蒋知路和制片方的人。

　　选角导演和助理等人则站在后方，一手表格，一手计时器。

　　舞台是木质的，有些年头了。林惊羽踏上去时，发出了“咯吱”一声闷响。

　　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林惊羽放缓了呼吸，向对面的各位鞠躬问好。

　　抬头时才发现麦坦竟然也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麦坦看着她，缓缓勾起唇角。

　　神态自然，好像是在同林惊羽打招呼。

　　林惊羽没来由地脸颊发烫，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说是冰雪初霁似乎太夸张了，但麦坦确确实实是林惊羽平日里最喜欢的类型。

　　不过现在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准备好后便向助理示意可以开始了。

　　助理调整好计时器：“接下来是演员林惊羽的试镜，选段为——呃？”

　　“怎么了？”

　　“第十四集，林中初见。”

　　这下不止选角助理，连导演蒋知路和其他主要工作人员的眼睛都跟着亮了。

　　林中初见是整部剧中颇有难度的打戏之一，需要做不少诸如小燕飞、打蛮子等在内的专业动作，在没有防护措施和专业人员保护的情况下非常容易受伤。

　　最近来参加试镜的演员，哪怕是有过相关经验的，也大多选择了文戏，导演组更是做好了正式拍摄时使用替身的准备。

　　为此，蒋知路还有些遗憾。

　　武侠剧试文戏，来开玩笑的吗？

　　等到真的开拍了，还要费老劲给你们一个一个找替身是不是？

　　没成想，履历表几乎为零的林惊羽竟然成了第一个选择武戏的。

　　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

　　蒋知路眉头一挑，兴奋，也有点忐忑，下意识地拖着转椅，扭头去看就坐在旁边的麦坦，被麦坦心虚地一脚蹬回原位。

　　蒋知路尴尬地轻咳两声：“那、那，开始......吗？”

　　“你问我？”麦坦揉着泛红的耳朵，没好气道。

　　“哦，那开始吧。”

　　林惊羽完全没心思在意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对，甩甩手腕，抽出剑就开始走戏。

　　预备、起势、挥剑、落.......

　　其实刚才林惊羽并没有说谎。

　　剑确实是真的剑，全金属制，十五公斤。

　　是她几年前为了参与某部戏而特意找师傅订做的。

　　林惊羽跟专业的武术指导练过很多课时，串连一套像模像样的动作不算太难。

　　只是有段时间没练，举着剑跳动时有些费力，掌心很快冒出一层汗，因而收尾时没能握稳，指甲在剑身雕刻的纹路上勾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好在节奏和时间点卡得刚刚好，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不仅不仓促，还显得游刃有余。

　　助理甫一喊停，林惊羽便立刻将手在袖子里藏好，向台下的各位一一鞠躬道谢，而后飞快地跑出房间。

　　后面的评价部分不是她能听的内容。

　　她已经尽力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无论结果好坏，她都坦然接受。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林惊羽的包躺在地上。

　　叶桃在上面粘了一张便利贴，说公司临时有事喊她回去，让林惊羽完成后直接去车库等。

　　林惊羽捏紧了纸条，脸上划过一丝丝失落，又被她很快地掩饰起来。

　　“麦哥，”蒋知路一边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地注意林惊羽的身影，一边冲麦坦竖起拇指，眉眼之间掩不住的喜色，“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亲大哥，感谢您的倾情推荐。”

　　他原本没有对林惊羽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承麦坦一个人情，给林惊羽试镜的机会，行的话当然很好，不行也就算了，反正没损失。

　　谁知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挖到了一块真正的宝藏。

　　是的，宝藏。

　　武打戏，演员身体的比例美、动作美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林惊羽恰好完美地符合了他的一切要求，细腰、长腿和不论何时永远挺得笔直的背，连手指和腕骨都是好看的。

　　没经验没关系，紧张到表情不自然也没关系，导演和演员原本就应当是互相成就。

　　模式化的演技反而不是蒋知路需要的。

　　然而麦坦此刻却眉头紧皱，往舞台上扫了一眼后，推开拦在身前的蒋知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哎，你干嘛去啊？”

　　“找你未来亲大嫂。”

　　“……”

　　麦坦追了一路，终于在地下车库找到林惊羽。

　　林惊羽正站在空车位上，右手直挺挺地伸着，左手艰难地试图从右边的裤袋里摸出手机给叶桃拨电话。

　　眼看着就要成功时，猛地被人从身后握住了手腕。

　　林惊羽以为是狗仔，下意识地用力挣扎，扭过身后才发现来人是跑得满头大汗的麦坦。

　　嗯？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和他两个人之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需要私下交流的问题吧。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林惊羽反抗的动作弱了，但还是试图从麦坦的手中挣脱出来，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疼。

　　那里已经是一片深红，即便裹了黑色的衣袖，也能明显看出颜色不对。

　　麦坦瞪一眼乱动的林惊羽，手上握得更紧：“别乱动。”

　　他的眼睛大且眼窝深，不笑的时候唇片抿成一条线，凶巴巴的。

　　林惊羽本就沉浸在方才试镜的紧张气氛里，轻而易举就被唬住了，抿紧双唇望向麦坦。

　　模样看上去还挺倔。

　　麦坦这才轻手轻脚地把裹在林惊羽手上的衣袖掀开，一点一点露出里面的伤口。

　　“嘶嘶。”

　　林惊羽痛得抽气，手腕不自觉地后缩：“我自己来，我自己。”

　　结果被麦坦不由分说地拉近了，手腕被夹进他的手臂和肋骨之间。

　　“害怕就别乱逞强。”

　　他背过身，整个挡住林惊羽的视线。

　　平展展的肩膀将衬衣撑得满满当当，肩胛骨在柔软的布料上勾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林惊羽看得挪不开视线，低声反驳，声音软糯：“没害怕。“

　　“嗯。”

　　“就是有点疼。”林惊羽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别扭。

　　好在麦坦也没应声，只是掀衣袖的动作更轻，生怕让林惊羽更疼。

　　伤到的地方在右手食指指尖，那里的指甲已经歪掉了且有部分脱落，正不断往外渗出血来。

　　血肉模糊的样子看得人心惊胆战。

　　麦坦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估计是被吓到了。

　　林惊羽莫名有些愧疚，她从十六岁起就时不时地要跑医院，各种外伤、重伤见过很多，很清楚有些伤口仅仅是看起来吓人，只要及时消毒，不会有大问题。

　　“谢谢，等下让我的助理载我去医院处理一下就没问题了，”林惊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正常，“是我自己不小心，与剧组无关。”

　　“嗯。”

　　应是应下了，麦坦却并没有放手，而是单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丝巾抖开，重新缠在林惊羽的手指上，只露出最上方受伤的部分。

　　“这样下去不行，我载你去医院。”

　　等林惊羽反应过来麦坦在说些什么时，她已经半强制地被麦坦塞进了车厢，并且锁上车门。

　　林惊羽：“......”

　　车上有一股很淡的海盐味道，很熟悉。

　　林惊羽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耸着鼻子吸了吸，再睁眼时膝盖上就多出了一包刚打开的绵柔纸巾。

　　还是婴幼儿专用。

　　上面印着很可爱的棕色小熊图案。

　　林惊羽：“？”

　　“可以哭，”麦坦眉头紧皱，扶住颈枕倒车的动作堪称帅气，“不用忍。”

　　林惊羽：“...我没忍。”

　　麦坦显然不信，眸光深深地看着林惊羽，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学电视剧里的深情男主，丢出一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假装坚强”。

　　林惊羽被自己的脑补搞出一身鸡皮疙瘩，抢先开口：“我没有假装，就是真坚强。”

　　麦坦一脸的你开心就好：“好，我相信。”

　　林惊羽：“......”

　　那拜托你先收起满脸的不相信好不好，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啊，难道影帝的演技就是这么不值一提吗？！

　　麦坦车技娴熟，一言不发，只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林惊羽，完全没意识到这毫不遮掩的眼神已经让林惊羽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林惊羽不习惯又躲不开，只好贴着车座一点点下滑，恨不得把自己摊成一张饼。

　　又是红灯，麦坦回过头：“你怎么了？”

　　林惊羽耳廓一红，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推在麦坦的脸上：“你能别看我了吗？”

　　麦坦动作一僵，猛地回过头，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好意思。”

　　林惊羽：“......”

　　为什么明明被偷看的人是她，麦坦却一副被她欺负了的委屈样子。

　　像只被主人误会了的大狗子。

　　眼巴巴的，让人心软。

　　过于生动形象的脑补让林惊羽别扭不已，好在距离星光大厦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医院，麦坦拉着她赶在下班前冲进急诊室。

　　医生简单检查过后，从消毒柜里找出一把医用钳子，冲林惊羽一扬下巴：“坐。”

　　“做、做什么？”

　　“坐下，拔指甲。”

　　闻言，林惊羽的膝盖一软，险些直接跪在地上，多亏有麦坦在旁边撑着。

　　麦坦几不可察地勾一下唇角，将林惊羽按在座位上。

　　林惊羽怕得直往后躲，却还是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医生动作。

　　因为太用力，整个人都有些抖。

　　这是小时候林涛教给她的：“越是害怕，越要面对它，直视它。”

　　因为看着看着，你就会发现自己不怕了。

　　当你习惯了恐惧，恐惧会变为勇气。

　　不过，医用钳夹住指甲的瞬间，林惊羽的肩膀一轻，原本按在上面的大掌离开了。

　　紧接着，她的双眼被捂住，只剩一片薄薄的黑。

　　麦坦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害怕，很快就好。”

　　林惊羽眨巴眨巴眼睛，第一次发现原来心跳的声音可以这么大。

　　大到无论世界多么喧嚣，也还是能清楚地听见咚、咚、咚的闷响。

　　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半小时之后，正是上下班的车流高峰期。

　　林惊羽走出医院大门才发现手机里躺着叶桃的信息：

　　——对不起惊羽姐，我临时被安排去跟活动，要到半夜，没办法回去接你了，真的、真的对不起。o(╥﹏╥)o。

　　林惊羽鼓鼓脸颊，垂下头踢走脚边的一个空易拉罐。

　　“没关系的，林惊羽。”她嘟囔着安慰自己。

　　打车软件没人响应，只能跑到路边手动拦车，可惜除了有客，就是拒载。

　　郁闷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叠加在一起，最终让人崩溃。

　　这种情况林惊羽也不是没想过，只要她坚持要解约，助理、司机，甚至是化妆师等等，都会逐渐被公司召回。

　　但还是难免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身上剜走了至关重要的一块。

　　而她只能看着。

　　八道马路上车水马龙，偏偏没有一小块地方属于她。

　　如果谁现在来接我，我就——

　　不等林惊羽想完，一辆车就停到了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后面麦坦写满了不高兴的脸。

　　麦坦：“你为什么不等我？”

　　林惊羽一愣，下意识地回嘴：“等你？做什么？”

　　麦坦说得理直气壮：“等我来接你。”

　　”难道你还要送我回家吗？做好人也不是这么做的吧，我可没有奖状要发给你。“

　　林惊羽心情不好，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了刺，话音落下又觉得后悔，毕竟麦坦是在为她着想。

　　可是想道歉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隔着车窗和麦坦大眼瞪小眼。

　　麦坦好像生气了，又好像没有。

　　他探过身来把车门推开，口气不容置疑：“上车。”

　　林惊羽抿紧双唇，犹豫几秒后还是顺从地上了车，顺便报上地址。

　　从这里到她住的小区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打车费能省则省呗。

　　更何况刚才她许愿了。

　　或许这一次，上帝终于从那么多那么多声音中，听到了她的呢。

　　发动机一声轰鸣，很快汇入车流中。

　　林惊羽住在旧城区，马路窄且歪歪扭扭，麦坦绕了很久才找到正确的路。

　　眼看着就要到楼下，林惊羽正抓耳挠腮地思考该如何自然且不失礼貌地向麦坦表示歉意，并请他吃点东西，结果一抬眼就瞧见了早已等在楼道口的王艳荣。

　　王艳荣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制造绯闻、颠倒黑白的能力堪称一流。

　　尤其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如果被她看到麦坦，还不一定会搞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幺蛾子。

　　这是她和王艳荣之间的事情，实在是没必要拖别人也进来蹚浑水。

　　正想着，麦坦已经在停车区停好车。

　　他一本正经地发出暗示，眼睛忽闪着：“那个，我觉得我有点口渴，好像还有点饿。”

　　林惊羽只顾着看王艳荣，头顶的雷达自动屏蔽了来自麦坦的小信号。

　　“哦，小区门口有小卖部，里面零食和饮料都很齐全。”

　　“啊，”麦坦的语气听上去竟然有点委屈：“......我没带钱包啊。”

　　林惊羽恍然大悟：“你付款的时候选好友代付，我请你。”

　　说完，便推开车门飞快地跑走了。

　　鬼鬼祟祟，又急又快，看上去像是要去做贼。

　　“......”

　　好友代付，那你倒是先加我一个好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