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同人]三界三生劫》多鲤

47、帝姬篇二

　　此时一只金翅鸟飞了进来，用翅膀挽住战神，露出人身，冲我点头致谢。
　　这位是天帝与妖妃的幼子羲玄，万年修行才得以化形，原来生得这般清俊高瘦，温文儒雅。
　　做鸟的时候，他尽日被凤凰欺负，天天躲在天池修炼，恨不得谁也不认识自己；成就人身了，倒大胆起来，连战神都敢招惹，着实有些不怕死。
　　我扶着战神，叫羲玄：“赶紧的，你扶！你怎么这么慢？天呐，战神怎么这么重？”
　　见羲玄接手扶住了战神，我连滚带爬地躲得远远的：“睡沉了，放心，就是睡着而已。”
　　羲玄揽着战神问：“战神这般，会睡几日？”
　　“说不好。”我喘口气，莞尔一笑，“多则三四天，少了，可能就几个时辰吧。”
　　我着实不会算，毕竟战神的战力，是三界第一，而我连医官都不是。
　　羲玄携着战神往外走，飞了几步回过头：“那就这般下去坠仙台，她不会一直睡吧？”
　　“说不好。”其实我觉得会，于是劝他：“待她快醒，你再拉她下去，这般还稳妥些。若是拉不下去……”
　　羲玄转过身，静待下文。
　　“月老的红线，远比定海神锁还要坚韧……”我抬眼。
　　羲玄会意地颔首，又不禁蹙起眉头，似是有些苦恼。
　　“若还怕细弱，就用十根编在一起。”我以为他忧心红线也会断。
　　“不会损了别的么？”羲玄清越的声线，压低之下，便有些愁闷，“还有，若她不愿呢？”
　　我出了主意，没人赞我，还要售后？可素来道貌岸然的天帝，能养出这么心软心善的儿子，颇让人意外。
　　我想了想：“你既用万年仙骨，替她承了一击，原本算两清了。可你既然在众人许诺陪她十世历劫，哪能因为打不过她，就此蹉跎呢？十根红线，不过下凡历劫的辅助而已。千年于神仙而言，不长不短，无需纠结。大不了，选些孽缘的绳子，也好少些牵绊，少些勾扯。”
　　羲玄似在思量。
　　我回头瞅见帝君睡得跟个婴儿一样，想着左右无事，便摘下头冠，抬手换成一身紫色素衣：“想你也不会编绳子，罢了，你到坠仙台等我，我去月老儿那里要吧！”
　　羲玄旋手化出三支金羽，递过来：“南姑娘，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曾送上贺仪，却还来打搅，这三支金羽，允姑娘三件事，他日一定重谢。”
　　拉倒吧，谁要你羽毛，谁要你帮忙，这小子刚化人形，应该不知道他爹当年就曾这般套路姑娘，那天界的八卦里可是有的——可怜天帝之子，连个法器都没有，还要拔羽毛做徽记。
　　月老大概还在喝喜酒，月老殿竟然无人。我看月老已经渡过法力的仙人姻缘绳，又长又韧，便扯了十根过来。
　　仙人时光漫长，大不了重新求月老重新加注法力，再说了，月老的法力顶多影响仙人姻缘，做不得准。还有，即便有准，也没有生力啊，一样产不出新的神仙。
　　我一路飞，一路编。三根做成麻花辫，三个麻花辫再变成一个大的麻花辫，咦？多了一根。不对不对，我该有一个编成四股，可四股怎么编来着？拆了再做已经晚了，我便把最后一根胡乱缠了进去。如此，一根红粗绳马马虎虎做成了。
　　羲玄正扶着睡着的战神坐在坠仙台边上，两金灿灿的大翅膀护着战神，他自己被坠仙台的罡风吹得羽毛凌乱。
　　这天帝之子，似乎有些呆傻啊。非得站在悬崖边上？那你们两个，直接跳下去不得了？
　　哦，我几乎忘了，羲玄怕战神一睡千年，要她清醒地掉下去。
　　我站在不远处扬起红绳：“好了好了，过来吧！”
　　羲玄抱着战神，落在我面前。
　　我把绳子一端，用法力系在羲玄左手，另一端，绑在战神右手：“这就好了，你们两个牵在一处了。除非她杀了你，否则是断不掉的。仙人的姻缘绳，可比凡人的长，还结实。”
　　羲玄面露感激，笑了笑，转头摇晃战神。
　　战神一头扎在他腋窝里，一点儿醒的迹象都没有。
　　羲玄便又露出凄苦无奈的神色。
　　最不耐烦看这种苦瓜脸。我知道此时战神被我用过心头血，睡得十分安然，或许是从未如此安然。若强力把她叫醒，生出怅然若失的滋味，把戾气惹出来，只怕谁也拦不住。当今之计，只能等。
　　我把手伸出坠仙台，烈烈罡风像刀子一般，割的手都疼，连忙缩回手，含住手指。真想不通羲玄重伤之后，还能在这里呆这么久，跟柏麟一般，有点傻。
　　往日柏麟有空就在这边晃荡，我疑心他一直想从这里跳下去。
　　“为何觉得姑娘眼熟，又分明从未见过？”羲玄揽着战神，却忍不住问我。
　　这不是勾搭姑娘的话么？我失笑：“冉遗鱼化形不易，我一直被南天帝尊养在化仙池里。化仙池上，是轮回镜的倒影，躺在池底，什么都能看到。”尤其你们神仙的是是非非，那可是化仙池下最热的话题。
　　“化仙池是和坠仙台一样，是惩戒仙君仙子的地方么？”羲玄问。
　　我白了他一眼：“凡人升仙，都要到化仙池里洗一洗，褪去凡骨。不要听到化字，就觉得神仙也能化了。神仙若存着仙根，若是伤重了陨灭了，还可以重入轮回。若是损身碎骨，成了飞灰，那就不好说了。你损了仙骨，重入轮回恐怕有些难。我拿你三根羽毛，得空丢在化仙池里，养上千年，或许能存上一口气。傻小子，你的天帝爹，怎的连替你疗伤都不肯？”
　　羲玄面露苦涩：“天帝爹爹，忙得很。约摸是顾不上的。”
　　知道他不傻，我就不扎他心了。他在天界里，自生自灭的，没有牵挂，也没有人牵挂他，难得他对什么上心，即便是一根筋的战神，至少，至少可以当成一桩事业来做。
　　毕竟天上地下，能打得过战神的，着实没几个。而能左右战神的柏麟，动辄一睡就几百年几千年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
　　羲玄叹口气：“战神以前只是木讷孤单，为什么突然这么偏执起来？”
　　我一愣，未料他知道的，还不及我多。我将轮回镜中是是非非捋了捋，不想这夜深露重的，本来该是我的良辰美景，却要在这里吹着罡风，给别人疏解心事。即便这傻小子，让人莫名亲近与心疼。
　　羲玄却自问自答：“无论如何，让一个姑娘，即便她天生战力超群，为整个天界而战，终究有些过分。”
　　过分的事情多了，南天仙族，若干年来都是天界炮灰，每次打仗要冲在前头，如今，如今联姻什么的，还是被算计。
　　我叹口气：“各安天命，各司其位不好吗？”
　　“她是染了心魔……”羲玄叹口气，苦笑着问，“嫁给柏麟，便是你的天命？”
　　我笑容逐渐消失，把手一摊，幽幽地说：“天帝之命，和天命有区别吗？”
　　天帝便是天道，也是羲玄的父神。
　　羲玄约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欲言又止。
　　我想到自己被柏麟亲，不，抿去的灵力，就想把柏麟拍醒。
　　凭什么把我灵力给你，让你做梦？
　　说柏麟，柏麟到，这家伙，竟然飘过来了！
　　天呐！这是梦游吧！
　　一定是指尖血，效力不够！
　　羲玄和我一样惊恐，惊恐时同我一样，瞳仁变大，眼尾变红。
　　他本体是金翅鸟，金翅鸟不是一种极恶的猛禽么？怎会有他这样心慈面软的傻鸟？
　　眨眼间，柏麟已经站到了坠仙台边，他可不是站在崖边看风景，而是直接飘到了坠仙台上。
　　即便是灵体，也能被坠仙台的罡风，吹得七零八落，何况上方还有蓄势待发地雷电。
　　果然，他身上已是一个个划痕，是一把把小刀子割出来的一样。
　　羲玄小心地放下战神，展开羽翼，就要飞上去把柏麟拉下来。我起身拽住羲玄的翅膀：“下来，你要掉下去，我可拉不住你。”
　　羲玄落在地上，纳闷地看我。
　　此刻我也没别的招数，难道给柏麟一滴心头血，让他睡得更沉从坠仙台掉下去？
　　虽然他千百年来，大概一直做梦都想掉下去一了百了，可惜他灵气旺盛，掉下去照样还会站回来，顶多受点小伤。
　　这样失神的上神，实在太不体面了。尤其在吸了我灵力之后，还能梦游，实在有损我冉遗鱼的面子。
　　我想到了庚帖上的名字，心念一动：“龙帝昊辰，你给我下来！”
　　上神本名与本体一样，都是禁忌，加上生辰八字，是可以有诅咒祈愿之力的。
　　他果然转过身来，惶惑地看着我。
　　我想想那个生辰，心底默念，然后使出牵魂咒，双手一划，把他灵体牵了过来。
　　他负手落在我面前，面上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还是那副三岁小孩睡得迷迷瞪瞪的样子。
　　一万多岁的老神仙，还形若少年。
　　不对，一万年，在神仙里，并不算老啊！可这个生辰，确实是柏麟的生辰，只是柏麟身为这三界寥寥无几的上神，委实有些年轻。
　　我指尖运起牵魂咒，拉着柏麟往回走，就像放风筝一样。
　　羲玄难得得笑了一下，起身扶起战神，寻个石头坐着，照旧等着战神睡醒。
　　我们两个，真是惺惺相惜，这长夜漫漫的，都得费心费力，陪着睡着的神。
　　我差点忘了，好像是我让他们两个睡得跟猪一样。
　　睡着了多好！
　　睡不着，才真不好。
　　睡个半醒，被唤醒，更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