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与向日葵》裴嘉

9、初恋系

　　9.
　　白色情人节，百惠收到了所有成员的回礼。鱼住和越野自己做了白巧克力，其他人都是买的，品类也非常齐全，有白巧克力，棉花糖，牛奶糖等等。

　　仙道送了一只大号的白色兔子棉花糖，无论是形状还是包装都非常可爱。如果不是商品标识非常明显，百惠真的怀疑他是不是转赠了哪个女生送的手作礼物。

　　“太可爱了，完全舍不得吃。”

　　百惠坐在二年级的教室里，看着可爱的小玩意心花怒放。

　　有不少人问她是谁送的，但即使是友情巧克力的回礼，她也不敢说是仙道的手笔。

　　虽然这家伙更受学妹们的欢迎，但喜欢他的学姐也不少呢。

　　最终，可爱的小兔子还是进了百惠的肚子，她收下的糖果和巧克力也有一个小山堆那么多，一直吃到春季开学才吃完。

　　四月，所有人都升入了更高的年级，社团纳新活动也近在眼前。同时，篮球部还要订制新的队服。

　　这日训练休息期间，百惠坐到了梯子上，给大家量身高体重。

　　轮到仙道的时候，百惠两手压着那一头硬挺的头发，费力压了很久才勉强对齐刻度。

　　“仙道你可真是个刺猬啊！”她吐槽完，仰起头凑近了一点：“好了……190公分，79公斤。”

　　仙道抬抬眼珠，勉强能看到百惠贴着自己额头的手。

　　她的手很快挪走，转而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写下他的数据。

　　仙道下了秤，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他俯身对镜，慢条斯理地捋着被压扁的头发：

　　“哎呀，头发都乱了。”

　　“我的手才是要废了好吗？”百惠夸张地甩了甩手。

　　越野在旁边抽着嘴角，问向其他群众：“少根筋吧，是少根筋吧？呐？”

　　众少年心知肚明地点点头。

　　新学年的变化很多，比如仙道又长高了，而百惠的头发又剪短了。

　　她把头发剪到了齐耳的长度，发丝却又卷又翘，完全不似娃娃头乖顺。

　　莉子说，百惠的新发型使她整个人潇洒帅气+10，女子力-20。

　　总之：得不偿失。

　　百惠对此并不以为意：“无所谓啦，反正我又不是为了女子力才换的发型。说实在的，我还觉得短发更适合我呢。”

　　短发的确更适合百惠，甚至有不少女同学问她是在哪里剪的头发、怎么烫的。

　　虽然现在的百惠和高一时相比，确实少了很多温柔浪漫的气息，但她真正缺乏女子力的表现是剪头发的原因：

　　不是为了变得更漂亮，而是因为球队晨训的时间提前了，早上洗头发太浪费时间，短发更方便一点。

　　开学第一天，篮球部少年们看到百惠的第一眼，都或诧异或惊艳了一下。但很快，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仙道。

　　经理身先士卒，王牌却依然我行我素，每天早晨花大量的时间吹头发抹发胶。

　　……他们该说什么好呢？

　　唉。

　　训练结束后，大家在更衣室里换衣服。趁经理不在场，越野又抓住机会议论：

　　“百惠姐的年纪在增长，女子力却逐年减退，莉子学姐说都是我们篮球少年的锅。”

　　从齐腰的长卷发，到齐肩的中长发和马尾辫，再到现在潇洒的短发，百惠高中三年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因为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跟男孩子们在一起，百惠反而越来越不需要顾及形象问题。素颜，大号运动服，言行举止愈发不拘小节，陵南的水手服似乎就是他们所见过的、百惠最具女子力的装束。

　　而且没有之一。

　　少年们这么一反思，百惠那些令大家艳羡的AJ鞋也不再耀眼了。

　　他们的确罪孽深重，有责任帮经理重建少女心。这样，最后百惠找回与外表相称的少女气质，大家也能收获温柔可爱的经理，共赢不是么？

　　“要不，那个，下次我们去吃拉面什么的就不要叫经理了吧。”

　　植草提议从小事做起，有损花季少女形象的活动一概不要带上经理。

　　池上说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并居心不良地给出了“更好的”建议：

　　“我看，帮经理重拾女子力的重任就交给仙道吧。”

　　众人虎躯一震，纷纷认为池上此言甚是。

　　这两次情人节发生的小互动已经够令大家推（八）敲（卦）好久了。

　　认识仙道一年多，有谁见过他给哪个女生送小兔子吗？

　　少年们越想越觉得这是最佳方案，你一言我一语附和起来。大家肩上没了重担，负罪感也烟消云散。

　　仙道换回校服，边系衬衣扣子边摇头：“想什么呢你们。”

　　“不不不。”越野表示这叫能者居之：“如果连你都不能帮百惠姐建立少女心，那天底下就没人办得到了。”

　　其余人也连连称是。

　　嗯，好吧，这话他爱听。

　　仙道微微笑笑，然后拿起运动包，轻飘飘地溜出了门。

　　“那我就先走了。”

　　剩下的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一起翻了个白眼。

　　来得磨磨蹭蹭，走时却是溜的最快的那一个。帮经理重建少女心的要务，到底能不能指望他？

　　少年们将信将疑，但终究怀有一丝美好的畅想。直到等他们长大了，才深刻体会到自己的天真幼稚。

　　越野指着仙道送百惠的两米高的“boyfriend-size”棕熊玩偶，安慰道：“看吧，少女心和浪漫细胞这种东西，仙道有就足够了，百惠姐根本不必强求。我们当初操什么心呢？完全是多管闲事啊。”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大家当初不也很希望经理温柔一些吗？”

　　“是啊……想想别的社团的经理……”

　　这时，仙道冒出来说：

　　“不是应该怪教练那一年设计了太多折磨人的训练吗，现在想想还会有呕吐的欲望呢。”

　　众人：“妻奴闭嘴！”

　　*

　　仙道高二这一年，尽管田冈拉拢流川枫失败，但他们仍被视为陵南有史以来最有希望打进全国大赛的阵容。

　　大家还说社团招新日要好好准备，争取吸引几个骨骼清奇的新人入部，安抚一下教练的同时，也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但依百惠看，与其期待着一年新生中有仙道流川那样的天才，不如早日把现成的福田弄回来。

　　“新人也很重要，毕竟要培养后两年的主力。”鱼住沉声说。

　　百惠笑着称赞道：“真不愧是队长啊，连自己毕业后的事情也考虑到了。”

　　“别取笑我了，想想怎么招到更多新人吧。”

　　……

　　鱼住的计划之一是让百惠代替自己，当篮球部的代表上台介绍。

　　一般来说，上台代表的都是队长/部长。但是，去年高三的成员毕业后，隔壁足球部现在正面临严重的人才危机，为了尽可能吸引更多的新生加入，他们决定放出温柔系经理发表讲话。

　　其他社团有样学样，也选择让经理上台，还对学生会说：我们体育系社团应该整齐划一。

　　鱼住和百惠参加完学生会主持的会议回来，一路上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来到篮球馆，大家也觉得由经理上台讲话不错。

　　鱼住的气势过于可怕，可能会把学弟吓跑，而百惠公开演讲的表现肯定更优秀。

　　何况——

　　“百惠的外表还是很有欺骗性的。”池上说。

　　“对，单看外表，我们篮球部的经理没有输！”

　　百惠十分不悦：“什么叫单看外表？！菅平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但是，少年们热衷于讨论，都忽视了她的不满。

　　植草说：“百惠姐上台，应该也能吸引到很多学弟入部吧。”

　　即使被无视，百惠也没有放弃吐槽：

　　“我哪有这种魅力啊，我又不是莉子！”

　　“不，百惠姐你可以的！”

　　“嗯嗯，我能作证。”

　　众人齐唰唰地看去，果然又是仙道。

　　越野如梦初醒般叫道：

　　“对哦，仙道当初就是被百惠姐拐来的，而且是从东京诶——”

　　这货确实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你们真是够了！谁拐他了？！为什么要用’拐’这个字啊？！”百惠跳起来怒道：“我发现跟你们关系太好也不行！一个两个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到时间了快点去训练！今天是折返跑！快点！”

　　篮球馆内瞬间哀鸿遍野。

　　和田冈一同变严苛的还有一脉相承的经理，大家在这段日子里经常两头挨骂，没少怨声载道。

　　“我们经理的中气越来越足了——”

　　“唉！”

　　“是啊……”

　　……

　　大家疯狂抱怨百惠的嗓门越来越大，而仙道却想，她唱歌一定很好听。

　　*

　　社团纳新算是校园生活中的重大节目之一，新入学的一年级生们更是格外关注。

　　因为今年负责介绍社团的是清一色的女经理，新生们都在热烈讨论，并在私下总结了一下学姐们的特点和代称，方便流通。比如足球部的松本学姐是“温柔系”，网球部的佐藤学姐是“可爱系”，棒球部的小森学姐是“优雅系”，篮球部的早川学姐……

　　“治愈系？”

　　“活泼系？”

　　一年某班，懵懂的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讨论。

　　彦一翻着记录本说：“我这里有二年级某某学长的原话：三年级的早川百惠是’勇猛果敢’的代言人，所以是勇猛果敢系。”

　　其他少年一脸“我不信，你别骗人”。

　　在他们看来，早川学姐温柔与帅气并存，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又耀眼，他们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这位学姐就算不是综合系，至少也是治愈系。

　　彦一又不无担忧地说：“我还听说早川学姐超凶，篮球部的学长们每天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可是篮球部的学长们有这样的经理，即使被骂也会很开心吧！”

　　越野听说了从一年级传过来的八卦之后，呵呵一笑。

　　篮球部里“即使被骂也很开心的学长”只有一个。

　　他拍了拍仙道的肩膀，啧啧摇头：“出现了很多跟你感同身受的学弟呢。”

　　仙道也摇了摇头：“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哟。”

　　“怎么不一样了？这几个月你哪天没主动找骂？”

　　“我是在研究。”

　　仙道说，因为百惠的脑回路跟大多女生不一样，所以他在寻找“挑逗她”和“惹毛她”之间的那一丝微妙的balance，而这种研究非常有意义。

　　只要他掌握了平衡，协助经理成就少女心的伟业便指日可待。

　　越野听完心道：这不就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吗？

　　他马上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耐心询问：“那你研究出什么了？”

　　仙道挂上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研究出，我们的经理是’初恋系’。”

　　少年们刚刚结束训练，个个筋疲力竭，集体瘫坐着恢复。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越野和仙道闲聊，本来谁也无暇参与，结果这下全都来了精神。

　　“嘶——”

　　“什么什么什么？！”

　　百惠路过更衣室发现门开着，里面一片热火朝天，不禁探进来看了一眼。

　　她好奇道：“你们干嘛呢？怎么还没走？”

　　大家一见女主角来了，登时更为兴奋，连连催促仙道快说：

　　“所以为什么我们经理是’初恋系’啊？”

　　“因为是你的初恋吗？”

　　百惠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啊？”

　　仙道看见她来了，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悠哉悠哉的，没有一丝窘迫。

　　他蹬着桌子坐在窗台上，不慌不忙地给出了独到的解释：

　　“不，因为我们经理是’被告白时一定会果断拒绝、并给对方心中留下无限遗憾和怅惘’的女生，非常符合初恋的设定，所以是初恋系。”

　　他说着，还冲正主笑了笑。

　　“……”

　　仙道的话音一落，室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包括百惠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呆滞了。

　　这……

　　听起来竟有几分道理？

　　百惠额角一突，不自觉地咬起了牙，十指也在暗暗抽搐。

　　这混蛋……

　　他是在讽刺她都高三了，却还没有过初恋吗？！

　　……

　　这个可恶的二年级小鬼啊啊啊啊啊！

　　她要气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仙道：我奇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