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公主》阿忞

32、故人情尽

　　小太监引领着赵靖瑶进了春华宫，宜妃正在为晚上的宴会梳妆打扮，见赵靖瑶进来，屏退两边服侍的太监婢女。
　　春华宫内只有宜妃和她两人，赵靖瑶见礼：“见过宜妃娘娘！”
　　“瑶儿？”宜妃面上笑容僵滞，有些心疼的走到女儿身前，握住她的手：“瑶儿为何要与母妃如此生疏？”
　　赵靖瑶抽/出手，平静道：“礼应如此！”
　　女儿对她如此生分，宜妃面带悲色，声音凄然：“难道瑶儿嫁了人就不要母妃了吗？”
　　赵靖瑶依然平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娘想开点就好！”
　　“瑶儿可还在生母妃的气，怪母妃没有为你向父皇求情。”
　　“已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我既已嫁进平阳王府，便生是平阳王的人，死是平阳王的鬼，与这皇宫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宜妃凄然一笑，眼中含泪：“瑶儿当真如此记恨母妃吗？那平阳王位高权重，朝中大臣无不忌惮，母妃又能怎么办？瑶儿当真以为母妃没有去求过你父皇吗？你投塘自尽，我在你父皇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不支昏倒在地，却依旧是于事无补，无论如何你都是母妃身上掉下的肉，母妃又怎会真的不顾自己的孩儿。”
　　赵靖瑶伸手用衣袖为宜妃擦拭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缓和：“娘娘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吧，不与我亲近，或许还能保住今天的地位，何苦再与我联系，枉受连累！”
　　“瑶儿！”宜妃再次攥着赵靖瑶的手：“你真的舍得丢下母妃吗？”
　　“不然呢？难道娘娘想让我听从父皇的安排吗？”赵靖瑶的声音不觉冷了些，宜妃不可能不知其中的利害，皇帝嫁女不假，欲使用美人计也是真，他唯一漏算的是，美人计并非对任何人都有用，比如穆煜，他就是个例外，这公主，美则美矣，却还不能令穆煜神魂颠倒，言听计从。
　　“不，不是！”宜妃急忙否定，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只希望女儿嫁得有情郎，幸福过一生，然而女儿却嫁给了平阳王，一个仇恨皇室，恨不得将赵家宗亲杀光的平阳王，女儿的一生毁了，毁了！
　　“皇帝虽然生性凉薄，想来对娘娘还是有些情谊的，若娘娘与凤羽断绝关系，应是能够自保！”
　　“瑶儿？”
　　“从此以后，凡事娘娘只需为自己和凤仙公主打算便是！不必再为凤羽挂牵！”赵靖瑶扶着宜妃坐到妃子椅上，退回几步跪地行大礼：“凤羽拜别母妃，望母妃今后多保重！”赵靖瑶，此番如此，我也算没有白白占用你的身子。
　　“瑶儿？”宜妃眼中含泪，声音悲戚，心中虽是不忍，却也无奈。
　　赵靖瑶拜别宜妃后便出了春华宫，任宜妃如何呼唤，她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并非她不眷恋亲情，而是她清楚该怎么做才会对大家都有好处。
　　走出春华宫，赵靖瑶不想立刻去太和殿，于是转道去了后花园。
　　东风无力百花残，本是要看花园中百花争艳的奇景，看到的却是一派枯枝败叶的隆冬之象，顿觉无趣的很！
　　景色萧条，人心微凉，赵靖瑶漫无目的的在花园中走了一会便打算离开，恰好碰到了前去春华宫寻她的赵恒。
　　赵靖瑶望着拦在前面的人，并不言语。
　　明明是自己最亲近的那个人，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望着平静与他对视的姑姑，赵恒有些艰难的开口：“盈儿被皇祖父削去了郡主尊号贬为庶民，姑姑可满意了？”
　　赵靖瑶面色平静，语气淡漠：“王爷满意便好！”这郡主得罪的是穆煜，又不是她赵靖瑶，她有何满意不满意的。
　　赵恒面色凄然：“姑姑，你变了！”
　　赵靖瑶轻笑：“你不也是一样！”
　　再也不能忍受姑姑看他时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赵恒低吼：“不一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和大隋的百姓，而你却投靠了穆煜。”
　　“世子说笑了，本宫只是遵循了夫为天的古训，实谈不上投靠不投靠。”
　　“夫为天？呵，你当真以为穆煜会是你的良人吗？你可知，他与咱们赵家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是在利用你。”
　　“是啊，他是在利用我，而你，我的好侄儿，又何曾真正为我考虑过，还不是一样看着我往火坑里跳。”云汐说，赵靖瑶曾去求过他，而他什么也没做，甚至在穆煜请旨“求娶”赵靖瑶时他还将计就计向皇帝提出“美人计”，如此作为，还好意思说别人在利用她？这就是赵靖瑶从小到大一直疼爱的侄儿，在权利和亲情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却还能美其名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骗鬼呢！确实，她现在不就是鬼吗？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点上，赵靖瑶和赵如男是如此的相像，她们都把自己的侄儿当成了最亲的人，也同样是被自己的侄儿推向深渊。
　　“我……”赵恒词穷，他确实利用了她，可他以为她是理解的，虽是气他，却不至于恨他。
　　赵恒确实很了解他的姑姑，原来的赵靖瑶是没有恨她，即便是现在的赵靖瑶也没有恨他，只不过把他视为路人，不再被他利用罢了。
　　赵靖瑶淡淡的道：“既是已经做了，又有什么好难以启口的，世子有世子的坚持，本妃有本妃的选择。”
　　“姑姑如此说，可是不念以往的情分，要与侄儿为敌了？”
　　“情分，咱们姑侄的那点情分早已是耗尽，以后各自安好吧。”赵靖瑶说过便离开了，赵恒望着离去的背影，神色凝重，目露寒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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