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捉弄师兄为乐》奶萌加甜

34、第三十四章 深夜小灶

　　落阿月也是真的饿了，将筷子倒过来往桌子上扣了扣，扣齐后边往碗里搅了两下，吹两口气就开始往嘴里送。

　　暮商弹了身上一些难免沾上的落灰，在她对面的长椅坐下，默默地等她吃完这碗汤面。
　　她吃得不算太文雅，吃时和她这个人一样的洒脱，大快朵颐吃得很香。

　　看了片刻他也有些累，左手手肘撑在桌面，手掌握拳轻轻撑住半边下颚。今日废了许多功夫开启不周山外的结界，又废了好些功夫修复不周后山的结界。端月也未来传报，想来锁魂镜也还未照出什么的。
　　近来，让他忧思之事着实不少。

　　而她呢，吃东西时是比做任何事都要专注几分。
　　对她来说，除去心思所想，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是在她吃饭时更大的事，比如眼前的不周暮商此刻正赤裸裸的盯着她看这件事。

　　暮商此人的确是配得上君子世无双，谪仙翩翩这些词。他比面好看，但现在对她来说，面比他好吃。

　　落阿月吃面吃到情深赞叹道:“师兄，这面不错，不错，劲道。揉面的师傅厉害，改天你问一问咱们师傅，这面条哪买的？我也去买一些过来，饿了还能自己煮。”

　　他轻轻闭上眼敷衍:“嗯，好。”

　　然后耳边就皆是她咀嚼的声音，不是吧唧嘴，而是一种他很久没听过的，嗦面之声。姜极吃面也是这种声音。
　　那时姜极还将这种声音引以为傲。

　　“师兄，你累了吗？”
　　她难得分神看见他这幅模样，大胆猜测。
　　但又觉得不甚可能。
　　他可是不周暮商，如何会累。要说的话，最多也只是困了。

　　她刚要改口他便开了口。
　　“有一些……”
　　那语气里还是平日里的清冷，只是带上了一些不太真切的沙哑。

　　她愣住。哦，原来他也还是会累的。

　　顿时，这碗面也没那么香了。
　　但是再吃几口其实也挺香。然后落阿月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了水。刚刚，就在刚刚，听见他说了一个“累”字，就这一个字，她竟然觉得有些心疼他。

　　她怎么能心疼他呢？
　　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她也累呀！这一天她多累呀，又是血脉异动，又是躲躲藏藏，还废一番口舌和那狗屁梼杌周旋。而且她还照了锁魂镜呢！现在她的脑子都还有些晕眩。

　　他做什么了？他不过就耗费了大量灵力修复结界，一个人耗些心神开启结界，主持不周细作的捉拿，没有休息没有……

　　她嚼了最后一口面，放了筷子将碗里的面汤喝了个干净。
　　他就是自作自受。
　　这些反正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她又不是圣母，在这可怜个什么劲？

　　她抬头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自己端着汤碗去到灶台，从水缸里舀了些水倒在锅里，洗碗。

　　原以为洗完碗他总要有反应了，却发现他鼻息微弱，眼帘紧闭，额前一缕龙须被这夜风刮起，挂在他鼻梁上磨蹭也没反应。
　　这应当是真的睡着了吧。

　　这头发挂在鼻梁上，不痒吗？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往外走，脚步轻盈，就怕将他吵醒。
　　她在灶房窄小的木门口出席地而坐，轻轻靠在门槛。

　　不得不说，夜里的山顶，风是真的挺大。一阵一阵不停，凉嗖嗖的，还带着一些从竹林拐过来的淡竹香味，清雅幽香，沁人心脾。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现在这样活着，也挺好。如果能一直这样活着，真的挺好的。无灾无难，无喜无悲，身边还有一个……俊逸非凡的，老神仙。
　　偶尔呢，修炼时偷个懒打个盹，或者同他言语周旋几番，冲他胡搅蛮缠吐些胡言乱语，气气他这种，也是不错的。

　　报仇嘛，自己开心就好。也不是非要杀之而后快的。
　　况且，现在她好像也杀不了他吧。
　　他很强，这个她是承认的。

　　只可惜，这人心肠不好，总想着干大事。
　　她比谁都清楚，这种平静，决计维持不了多久的。

　　暮商睫毛微颤，抖动两下，睁开眼眼底一闪而过警惕，原本的困倦一扫而尽，变成清明后就看见坐在门口女子落寞又削瘦的背影。

　　他问:“吃饱了吗？”

　　她听见了，过了好一会才回头:“昂，饱了。饱了，就有些犯困了。”

　　暮商:“……”。

　　她知道自己又让他语噎了，心里乐极了，却也不再为难他，起身道:“师兄可以继续抽查了，抽查完了我可就睡大觉去了。”

　　他起身也算松了口气。

　　两人一同不紧不慢出了灶房往阁院而去。
　　他在左边走，她在右边走。

　　这种位置让她挺不舒服。
　　她比较喜欢右边。但眼下也没有纠结计较，只默默抿着嘴。

　　暮商轻瞥一眼便察觉。但是他并未有所动作，因为她不开口，他也并非那种喜好多管闲事之人。

　　两人走了一段，烛火闪动，又是一阵风力够足的夜风，还好拐了墙角风力减弱，两人一个负手而立于台阶左边，一个站无站相的靠在木柱上。

　　暮商依旧选择性失明，没有管束她，直奔正题开始继续抽查:“我派派规，第六百五十一条，不可使用何种术法？”

　　她在想答与不答之间徘徊，最后碰上他冷清的目光，猛的一激灵答出口:“不可使用瞬移遁地传送之术。”

　　他点头:“嗯。”

　　她松了口气，刚刚叉神，差点忘了。想起先前放出的大话，那可有些丢人了。
　　“不过，师兄。我不太明白，这么大个门派，来往上下多有不便，却为何。不准使用这些便捷的行路术法。那既然不准使用这些术法，又为何能行御剑之术？”

　　她问这问题时是当真心底好奇的，也却是心有不解。
　　但是这暮商却面色怪异，好似她问了个什么天大的问题似的，刚刚的那些平和中突然多了一些凌厉之意。

　　她:“……”。
　　怎的，莫不是她问了不周派什么惊天的秘密。

　　暮商敛神，正在思酌要不要与她好好解释，毕竟这件事于不周却实有些根本影响。还在思酌之时却瞥见她满脸困倦打了个哈欠，也是一种他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的架势。

　　他眉间隐隐作痛。

　　“不周山本是上古神山。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在不周留下了磅礴的天神之力，不仅如此更是让天上灵力下泻而来。这也是为何不周数百年来依旧灵力充溢的缘由。不周派自创建便有上天神官指派的任务，看守连通天界的结界。传闻……”

　　她听着听着便听入神了，一愣一愣的睁着眼睛，看着他也是目不转睛，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
　　她问:“师兄，传闻什么？”

　　他身后握着的手紧了紧，挪开不小心与相撞的视线继续道:“传闻不周结界中还困着共工与祝融的神魂，神魂不灭且对灵力敏感。而瞬移遁地传送法使用起来，所需灵力庞大。若不周上千弟子同时使用，恐惊醒神魂引起祸患。”

　　“原是如此。御剑虽然瞧着比瞬移遁地那些术法看着花哨，其实只需注入一点灵力便可御剑。”

　　暮商:“嗯。你虽然能将这些派规一一记住，却不一定能遵守。往后行事，切记不要触犯。”

　　她心虚的偏头应付的点了两下脑袋。

　　夜深蝉鸣叫，夜风阵阵，已近亥时，这会在她以前的生活的地方，可以说是熬夜了。
　　又是两个哈皮连着打。

　　暮商也觉眼下并无什么好问的了，便也不再强留眼前困倦之人继续撑着了，况且……今日要做的事皆是做完了。
　　他淡淡道:“早些回去歇着吧，后日便是新生初次试炼，今日在修炼上多用些心。莫要到时候丢了魁首再懊恼不已。”

　　她笑得得意忘形:“这个师兄大可不必担心，我想得魁首，容易得很。”

　　他没再与她争辩，静静地看着她往悬崖边小木屋走去。只是她那屋里，一根灯烛也没有，夜深天黑，走了几步慢慢的就看不见人影了。她也不燃什么烛火，兴许是目力极好，进屋后也未点烛火。

　　应该是倒床便睡了。
　　看来着实是累惨了的。

　　他看了小会，收回视线，眼里复杂如缠成一堆打了死结的乱麻线，凌乱不堪。似不忍，似抗争又似决绝。
　　再起一阵夜风时，凌阳阁的灯烛也熄灭，长廊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只有几片从竹林刮来的几片竹叶从长廊的这一头滚到另一头，翻来覆去，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