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他偷偷洗白了》陈小暖

92、人生不公

　　悲戚的笑声在李家厅堂回荡，这一刻，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李桥笑够了，像是疯了一个，一个个指过去。

　　“你说，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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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一言不发唏嘘不已，本以为，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已经够悲惨了。可原来这世界上，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

　　人性的倾轧，是非黑白。到如今又能说一句，谁对谁错呢？

　　良久。

　　李茵茵颤声道：“我爷爷，是你杀的？”

　　“没错。”

　　“那天，很热，老爷说晚上太热了，实在睡不着。于是我告诉他，去后山花园乘凉。我给他泡了茶，茶里下了药，会让人全身无力。”

　　“他把茶喝下去了，然后倒在地上。他知道我要杀他，就一直求我，求我不要杀他。我问他，修仙之人的命，比我们金贵吗。你们猜他怎么说。他就抱着我的腿发誓，说李家再也不和修士做生意，再也不会了。你们是没看到他那个样子，哈哈。”

　　“他想要大声喊人救他，可他没有力气。他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抓着我的裤脚求我饶了他。可你们说，我怎么可能饶了他。你们不知道，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心里，有多么痛快。”

　　李茵茵恨声道：“我爷爷死的地方，写着不要和修士做生意，是你逼他写的？”

　　李桥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蠢货，我都说了，我给他下了药，他怎么会有写字的力气呢，那是我写的。可我没有想到，你们家的二少爷，三少爷，五少爷。一个个都那么自大，竟然敢不听我的警告，那么，我就只好杀了他们了。”

　　玉情眼中情绪复杂：“可你有恨，杀了李家老爷，也该结束了。你何必迁怒他的家人呢，他们没有做错，那些奴仆，更没有做错。”

　　“天生是奴才，是我命贱，是错。天生为李家人，不听警告，是错。”

　　这样的人，已经失去理智了，完全讲不通道理。

　　李桥冷哼一声，一个个看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玉情脸上：“瞧瞧，瞧瞧如今这一个个的，仙君，您果然生来高贵啊，哪懂得我们的痛苦呢。”

　　玉情倒退一步，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他的人生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从来没有觉得，是非曲直，这么难以分辨。

　　“所以，你就投靠了魔族？”

　　“哼，魔族怎么了？魔族就低贱吗？我倒在路边快要死的时候，是魔族人恰巧经过救了我。没有魔族人，我早就死了。是李家对不起我娘，对不起我爹，对不起我。我明明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我没有找他们报仇，可谁让他们不听警告呢，二房死了都不能够让他们警惕，三房五房竟然还那么蠢。”

　　玉情摇摇头：“你简直无可救药。”

　　“对，我就是无可救药。高贵的仙君，你有没有饿的吃树皮草根。你有没有去和狗抢吃的，你有没有被打的满地爬，你有没有被人往嘴里塞过泥巴，有没有被人当成畜生一样骑着，你告诉我有没有啊。”

　　不等玉情回答，他自顾自道：“应该是有的，魔尊调查过你的过往，你应该很能体验我的感受才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抓我。你小时候，你小时候也……”

　　“住口！！！”

　　不等他说，沈时已经冲出来了。

　　显然是不想听他渲染自己小时候都经历过什么。

　　李桥呆呆的看着他，显然是被这突然冲出来的不速之客惊到了。

　　沈时：“你说你就说你，不要拿别人小时候的事情说事。”

　　说罢，一挥手，李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沈时看向李亦成：“我已经把他身上魔族的功力废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交给你处理，随便你把他送官也好自己处置也罢，总之，不要再让他危害人间。”

　　李亦成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他跪下了，李家所有人都跪下了。

　　李亦成说：“沈宗主救我一家的大恩，我李家没齿难忘。以后但有用得上的，任凭驱策。”

　　沈时淡淡道：“行了，起来吧。”

　　李桥抖这手指着他：“你，你才是，你才是沈时。你这个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等着，魔尊不会放过你的。啊……”

　　沈时踩着他的手，俯下身子，森冷又缠绵道：“魔尊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有野心没脑子的玩意儿罢了。不是他不放过我，是我不放过他。还有，我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

　　蓝焰大惊失色的跑上来：“沈时，别踩了。”

　　“你鞋子弄脏了，很不好洗的。”

　　众人：“……”

　　你不在意他把人踩死，你在意一双鞋子。你可真……是个人才啊。

　　沈时果然依言放开脚，冷眼看着李桥抱着手痛叫。

　　李茵茵仿佛又回到了他掐着自己脖子的那一天，那冰冷的手指，钢索一样禁锢着她的脖子，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连魔尊都不放在眼里，掐死自己，还不和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吗。

　　她打了个哆嗦：“沈……宗主，您为李家，做了，做了这，这，这么多，我们，没齿难忘。李家招待……不周，我之前，之前，之前又多有冒犯，还，请沈宗主，大人……不计小人，小人过。”

　　沈时见之前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被自己吓成这个样子，话都说不利索了，不免好笑，对蓝焰道：“我很吓人吗？”

　　他一笑，气氛瞬间缓和了。众人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蓝焰慢条斯理道：“应该是不习惯你忽阴忽晴吧。”

　　事情处理完了，三人也该回去了。

　　身后，李亦成还在安慰李茵茵：“行了，不要怕了。沈宗主是个好人，不会滥杀无辜的，再说了他堂堂宗主，怎么会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别怕了啊。”

　　李茵茵还是不说话，衣服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啊，以后说话小心点，不要什么人都得罪，没轻没重的。好了别怕了，沈宗主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

　　话说，老兄，长得好看就是好人吗。有你这样教人的？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到李茵茵心上去了。她总算不会那么害怕了。

　　这一次，虽说圆满结束，可其中是非，却让人唏嘘不已。

　　也给仙门和魔族之战，埋下了预兆。尽管沈时早就知道，魔尊，迟早会打过来。

　　魏和有点忧心：“公子，魔尊会不会让人来报复李家啊。”

　　沈时摇摇头：“魔尊要对付的，是我们玄门，不是区区一个李家。”再说了，他还有内应在魔族，有什么消息，都会传过来的。

　　“可公子，我认为斩草要除根，您没有处置了那个李桥。您就不怕，李家一时心软放过他，李家再出事吗？”

　　沈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李家哪有那么蠢，会让李桥再翻出风浪来，再说……”

　　“在说什么？”

　　“再说，天下事那么多，这里不出事，那里就会出事，我哪里管的过来。但出再多的事，都不能在我手上出事。”

　　魏和不再问了，他已经明白了公子的意思。

　　回到藏月峰，大长老耷拉着一张脸：“回来了，就去禁足吧。”

　　魏和撇撇嘴：“大长老，这次要不是因为我们家公子英明，李家早就被你害惨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子可以功过相抵了吧。”

　　“我要是不让他们回来，你们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还有这种道理？

　　魏和：“你简直强词夺理。”

　　大长老抄着袖子：“好了，我知道。宗主英明，我有几斤几两会干什么事，都在宗主的意料之中。但功是功过是过，宗主要出来，很简单啊，只要认错就好了啊。”

　　沈时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道：“禁足就禁足吧，我平日过的，和禁足也没什么区别。再说了，有了摆不平的事，还要我出来，着急什么。”

　　大长老这就不服气了：“宗主就这么小看我们，您之前没有管事的时候，事情还不都是我们摆平的。”

　　沈时远远留下一句：“很快，就会有摆不平的事情了。”

　　大长老才不信呢，宗主在这么厉害，还能预知未来不成？

　　乖乖在月沙阁禁足的沈云听说沈时出了门不干了，跑出来找大长老还有沈时理论。

　　“凭什么，都是禁足，我哥为什么可以出门？”

　　二长老好心解释：“宗主，他有事，就是李家的事情，是他去解决的。”

　　沈云喷了他一脸口水：“我都知道了，但人又不是他亲自抓的，他只是吩咐魏和抓人。一样是吩咐，在藏月峰就不能吩咐吗，非要跑出去，肯定是禁足太闷了，跑出去透气，借口。”

　　“可是，他不出去，就没有办法救人鱼，人鱼是无辜的。”

　　沈云理直气壮：“那是妖，哥就不该救他，妖就该杀。”

　　“住口。”

　　蓝焰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你别上火，他不懂事，慢慢说就行了嘛。”

　　沈时：“我的弟弟，不可以这么见识浅薄，心胸这么狭隘。连一个从不作恶的人鱼都容不下。”

　　沈云气的发抖，他咬着嘴唇：“就算，就算我这么说不对。可是，可是同样是禁足，还是不公平。哥哥你有蓝焰陪着，还有玉情长老每天来看你陪你吃饭，还有穆查，也经常来找你比武，过的很精彩啊。我就每天在月沙阁发霉，别说人了，连鸟都没有。饭都没有人给我送，说是让我辟谷，不会饿死的。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二长老点点头：“确实不公平。”但奈何没有人愿意陪你啊。

　　越说沈云越发觉得自己可怜：“我哥，年纪比我占便宜，长得比我好看，功夫比我高，脑子比我好用，胸襟还比我大。有师尊，有朋友，有道侣，有地位，有名望。我有什么？”

　　人比人，气死人。原本是想闹着不禁足的，结果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

　　说到最后，实在是太心酸了，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哭着哭着又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还有两只猫，呜呜，呜呜呜。”

　　然后一遍抹眼泪一边委屈道：“而且，我是为了我哥，才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