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国的女巫花甲》殷南山

94、是谁抛弃了谁？

　　唐炙玄危险地看着花甲，盯了很久从嘴中挤出话来：“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到底想做什么？这次回来什么目的？”

　　花甲摇摇头，“我没有目的也不想做什么，只觉得霍老师应该有个人去照顾。”

　　“他都出院了，还用得着你照顾？”唐炙玄的表情越发阴沉。

　　“有时候需要照顾的是心灵，那种伤才更重。”

　　“你不考虑我的心灵？”唐炙玄双眼强隐着伤感，对花甲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我去照顾自己的老师就会对你产生伤害？我又没和你说分手！”花甲越是若无其事越是让唐炙玄感觉难受。

　　他上前一步抓住花甲的双肩，恨道：“你什么意思？要分手？”

　　看到两个人焦灼在一起，安司楠也不好不出面了。她赶忙将唐炙玄拉开：“这是办公室，而且花甲也有自己的自由不是么？”

　　唐炙玄仇恨地看了安司楠一眼，毫无礼貌地问：“这是你出的主意？”

　　“我刚知道的。”安司楠耸耸肩膀。

　　“那为什么你们是一伙儿的？”

　　“唐炙玄，你理解问题能不能别这么片面？这跟安总有什么关系？”花甲上前推了他一把。

　　唐炙玄顺势倒退了几步，反倒笑起来：“原来你们才是一起的，我就像个傻子。终是这个世界都会背叛我，包括你，你们！”

　　说完唐炙玄转身推门出去了。

　　花甲为自己给安司楠带来的麻烦感到抱歉，起身准备离开。

　　“那么在警方那边霍家的案子就拜托你了！”花甲打起精神笑了笑，向安司楠鞠了一躬。

　　“那为什么是我呢？”安司楠问的很模糊。

　　花甲却准确的知道她的意思，想了想说：“可能就是感觉吧。”

　　临出门时看了眼唐炙玄的工位，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空的就像花甲此时的心情。

　　再次回到霍家，门口的保安没换自然是认得花甲。他热情地跟花甲打了个招呼，指了指里面说：“小泽在里面。”

　　花甲点点头，报以礼貌的回笑。

　　一路走进去，霍家没有变，依然是安静的没人气，甚至有点死寂。就像一个空荡荡的坟墓，住在这里的都是幽灵。

　　花甲站在门口仰头向上看去，唇鼻处冒出白色的哈气。那团白色的气体，模糊了她的眼睛。

　　走进房间虽然温度很高，却感觉不到暖意，花甲一路到了霍钟泽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等了会儿没有回声便兀自推开。

　　一个男子正盖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那双失神的眼睛透尽了绝望。

　　曾经也是这样一个侧面，甚至在光线更不明亮的图书馆，但那时候的霍钟泽优雅迷人。而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生气，不免让人心疼。

　　花甲轻轻唤了声：“霍老师。”

　　霍钟泽转过头平淡地瞧着花甲，那目光里面没有意外也没有憎恶，就像两个黑黢黢的无底深潭。

　　花甲放下背包，脱下外面的大衣，小心走上去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霍钟泽又转过头去，淡淡地问：“你来干什么？”

　　花甲笑道：“你送我的那座雕塑已经被展馆买走了，所以我来打工照顾你……和霍家。”

　　“不必，请回。”霍钟泽努力向下挪动身子，想要躺下。

　　花甲赶忙上前扶着，却被别开的身子躲过了。

　　她倒也不在意，只是莞尔一笑，顺势在旁边坐下，这样就能让霍钟泽无法躲开她的目光。

　　“你还来干什么？霍家已经完了，这所房子也早晚会搭进去。我没什么好给你的了。”霍钟泽将自己的脸转向里面，身子蜷缩起来。

　　花甲想了想说：“现在大家都在全力以赴的救霍家，包括唐炙玄。还有……夏琼芙。而且霍家的项目已经被冻结了，所以恐怕你还得起来继续奋斗呢。”

　　霍钟泽忽然坐起来愤怒地冲着花甲吼道：“你还来骗我做什么？我最爱的女人在骗我在迫害霍家，我最包容的弟弟在设局迫害霍家，现在就连我最亲的奶奶也一直躺在医院里。我真不明白你还来干什么？难道你连骨头渣都不给我留下么？”

　　霍钟泽的语气异常愤怒，但因为身体原因声音很小很弱，说两句话就喘到了一处。就像古时候得了痨病的人，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

　　花甲不再解释，只是掏出了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找出个视频来放在霍钟泽的眼前。

　　微弱的灯光里是夏琼芙的样子，她微笑着对着摄像头说：

　　“我一直在找方法在停下霍家的项目，可如果现在出面就会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你懂得，我没有走，一直和你在一起。振作起来，未来可期。”

　　霍钟泽不可思议地接过手机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然后又查了视频的录制时间，迟疑地问：“你刚见过她？”

　　花甲收回手机笑道：“所以这才是我来的目的。”

　　霍钟泽失神地望着一个地方，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像极了他平常解数学题的样子，仿佛在叨念间就会把一切都搞明白。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霍钟泽抬起头来，那眼中已经充满了希望与信任：“要我怎么做？可以帮什么忙？”

　　霍钟泽态度的翻转让花甲更加确定，实际并不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只是走投无路罢了。最哀莫过于心死，他追逐了这么多年的太阳忽然成为坑害霍家的罪魁祸首，那么自己也一样有罪。

　　但夏琼芙短短两句话就将之前所有的判断都推翻了，在万念俱灰中给了霍钟泽生机。

　　这就是爱的力量么？花甲不由想到了唐炙玄，心里升起一丝烦乱。

　　“怎么？问题很严重么？”看到花甲出神，霍钟泽担心地追问。

　　“不不，没有！”花甲赶紧从自己的世界出来，笑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对么？”

　　霍钟泽连连点头，还担心的再确认一遍：“刚才真的是琼芙，你没有骗我对么？”

　　花甲很使劲地点点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霍家的保姆还在，让他们准备吃的就好。花甲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这里没有什么变化又恢复到了之前没住人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这里花甲更觉得安心，晚上也休息的很彻底，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是霍钟泽来敲花甲的门，虽然仍然很虚弱，但能看得出他精神焕发、生气盎然。

　　“霍老师？”花甲睡眼惺忪，脑袋乱得像个鸡窝。

　　“琼芙有说过什么时候来么？”霍钟泽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激动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

　　花甲抓抓一头乱毛，想想说：“应该是今晚。”

　　“这么快？”霍钟泽喜不自禁，“那我要多吃点去。”

　　不知为什么，同样的步履蹒跚的背影，而现在看起来却很轻松。

　　可是还没到时间，唐炙玄却不请自来，他愤然地站在窗户边上，死死盯着花甲。

　　这倒是，进霍家他总是如履平地。

　　“看来你还是喜欢钱，住在这里这么舒服么？”唐炙玄冷冷盯着花甲。

　　花甲点点头很惬意的样子：“很舒服啊，谁不喜欢享受呢？”

　　唐炙玄的表情就像是狂风骤雨前的黑沉：“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次回来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单独解决？我以为你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会跟我商量。而不是现在种拒之千里的样子。”

　　花甲冷笑了下：“那好，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谁是给你布置任务的人？”

　　唐炙玄愣了两秒钟，脸上浮现出一丝烦躁：“我都告诉你，就不闹了？”

　　花甲将两只手插在胸前，点点头，眼睛逼视着对方。

　　“为什么非要我说呢？”唐炙玄烦乱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那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坦然相对是吧？”花甲迅速怼回去。

　　“我们俩的关系必须这样针锋相对，不留余地的么？”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我？”花甲脸上是从没有过的蔑视，“你的任务是什么？是祸害霍家？是帮助王利明转移他的孩子们还是什么？甚至你对我的感情有多少不是在利用？”

　　“你什么意思？！”唐炙玄忽然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出离愤怒地死死盯住花甲。

　　“我始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去我们学校，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要我做你的女朋友。虽然后面有了牵强的解释，但这根本说不通！以你的身手，哪怕是忘川，都可以不必需要我去给老太太装什么监控器。所以为什么呢？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对我坦诚了吗？”

　　唐炙玄盯着花甲看了一会儿，别过脸去看向旁边，那声音有些颤抖，轻声问：“那么，你现在是要……抛弃我了吗？”

　　说到“抛弃”两个字，声音已经抖得很厉害了。

　　“没人抛弃你，能抛弃你的只有你自己。”花甲此刻却变得比唐炙玄更刚强，声音一直是冷冷地，如同坚冰丝毫不会被融化，“总是别人的错吗？在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没想到过先逃跑先抛弃的人是你么？”

　　不知道唐炙玄什么时候离开的，花甲坐在床上怔怔出神。不由得一滴泪从眼眶间滑落，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身上。

　　晚上夏琼芙先来的，随后到达的是安司楠，几个人坐在霍钟泽的房间里，气氛显得很沉闷。

　　霍钟泽没说话，只是坐在夏琼芙身边，仿佛一开口，她就会消失不见。而夏琼芙则是报以温柔的目光，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

　　安司楠瞅了眼大家问花甲：“现在开始么？”

　　花甲摇摇头，看看手表说：“还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