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航站楼大厅内人声喧哗，此时，从手机那头隐约传来了机场的广播声。
“酒酒，你真的在机场？”谢芳庭彻底从床上坐了起来，叹气，“这么晚了你到底去哪？”
一时间，谢酒的脑袋有点空：“我师父……”
“——对，还有你上课的事儿。你哥说你上得好好的，爸爸也就没多问。”谢芳庭说，“你怎么能连你师父叫什么都不知道？这像什么话！”
她认错了人……
谢酒有些听不进去了，她眼睁睁看着那边的陆淮晏走近，懵住。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的相处场景一幕幕从脑海中放过，走马灯一样，她对他得寸进尺，她还窝里横，她理所当然要他教自己雕刻，还态度逆反，挑三拣四觉得他严格……
那块玉料！还有那块被她切坏的和田白玉籽料！
谢酒觉得自己可能闯了个大祸。
她又想起来。
一开始，为了让大美人出演她的短剧——她还忍气吞声，说自己喜欢雕刻。
可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当他的徒弟。
现在不仅不想当徒弟了，她甚至还想……
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谢芳庭：“明天我就去问问你师——”
“我没去。”谢酒忽然开口。
谢芳庭一愣：“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没去，”谢酒干巴巴道，“也没有见到人。我骗你们的。”
通话静了数秒，谢酒就听那边谢芳庭好像是猛然拍了一记床头，老教授被她气得不轻，险些当即想从西雅图飞回国教训女儿。
“你没去上课？！”
眼前，两人办托运回来了。谢酒见关逸对她抖了抖登机牌，示意：“走啊，安检去？”
她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陆淮晏。
视线对上，她努力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
谢芳庭：“连你哥也帮着你骗我？！”
谢酒本来想为谢识说话，可突然想到他们还在冷战中，立即不想解释了，含含糊糊唔了句。
“那我怎么知道。”
小姑娘的语气理直气也壮，再加上她以前干的那些事儿，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谢芳庭不疑有他，再听下去就快心梗发作了，气得撂下一句“我管不了你了”，直接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谢酒捏着手机，抬头，定定看了陆淮晏半晌。
她的追人计划还没展开就这么夭折了，要是他知道原因，不会把她半路扔下飞机吧？
一向有恃无恐的谢酒瞬间变得气虚。
关逸见她电话挂了，招呼了声，率先往安检口去。谢酒跟着两人走了两步，忽然伸手，在后边拉住陆淮晏的衣角。
男人停下了脚步，回过身。
“……师父，我突然有事。”她眨了眨眼，“我还是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陆淮晏垂下眸子看她，容色敛淡，过了会儿才问：“什么事？”
谢酒想说她要回家，可忽然又想到件事。
……大美人为什么要收她当徒弟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明明那么高冷的样子让她出去——那第二次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还让她在以后每个周末都过去。
谢酒不确定地回忆了一番，小姑娘缄默的模样就像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理由了。还在想呢，就听陆淮晏淡淡问她：“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她下意识道，“你啊。”
陆淮晏的眸光顿了顿。
“我怎么？”
谢酒紧张看着他，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撒谎，只好老实回：“……我怕你打我。”
男人的神色有些微奇异。
“——怕我打你。”他语气平静地重复了遍。
谢酒：“唔。”她想起他拿刀雕刻时候那个淡漠凌厉的模样，又不放心确认道，“师父……你会不会打人的？”
陆淮晏：“觉得我会打你？”
谢酒已经悄悄松开了扯他衣角的手。
男人咬字好听：“理由。”
那还能有什么理由。
理由多得要命。
身边的乘客来来往往，谢酒小声回了句什么，瞬间就被嘈杂的环境音给压了下去。陆淮晏没听到她的回答，低眸看她，稍一俯身下来。
“谢酒，”他开口，嗓音如碎冰，“我对你有这么凶么？”
谢酒懵懵啊了声，陆淮晏离得好近，和他这张脸对了几秒，她不受控地晃了下神。
陆淮晏淡问：“走不走？”
——而且他的回头率好高。
不少路过的人都在看他。
谢酒忽地在心里冒出个念头……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眼看着陆淮晏转身要走，小姑娘伸手：“师父——”
她又拽住了他的衣角，抬头，一脸的认命表情：“走的。”
.
飞机延误了半小时启航，他们的航班在晚十点多才起飞。
谢酒的位子在关逸的边上，而陆淮晏的机票座位则是头等舱——根据关逸的说法，是他助理帮他订的头等舱座位。
他还有助理的吗？？？
谢酒杵在座位上发呆，心说她本来以为谢芳庭是跟大美人关系好，所以才会让他来当她师父。
一个，跟她爸很熟的，就住在离她家不太远的老小区的，高冷大美人。
……变成了一个她根本不会认识的人。
那她原来的师父——
“那个，”谢酒想到那天看到的一家三口照，转过头，“你妈妈叫什么啊？”
“我妈？”旁边，关逸好笑，“小妹妹，调查户口呢。”
“……”谢酒忍耐下直接问的念头，唔了句：“我好无聊。”
“哈，我看出来了。”
关逸挠了挠肚子：“我家没什么好说的。我爸前两年走了，现在就剩我跟我妈了。你呢，小刘是你什么人？”
谢酒啊了声：“小刘……？”
“你不是小刘的亲戚呢么？”关逸说着也来了兴致，“哎，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陆淮晏收你当徒弟的？是你做菜太好吃了？”
“……”谢酒和他大眼瞪小眼对看了好几秒。
她终于从那么几句的话中，猜出了陆淮晏一开始让自己周末去的大概原因。
半晌，谢酒才从无比的震惊中回过了神。
关逸一副准备聆听的样子。
只见小姑娘呆呆思索了会儿，开了口：“那你妈妈到底叫什么？”
“……”
.
半小时后，谢酒问乘务人员要了一杯水，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
机舱内很安静，只有乘客窸窸窣窣的交谈和响动。
关逸已经睡着了，正时断时续打着鼾。根本想不到，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胖男人，是在华尔街上过班的精英海归。
……所以那一层楼的房子，一套是她原来的师父在住，另一套是给关逸留的。
只不过房子的主人一直在国外，而黄秋淑又意外摔断了腿，所以大美人才会从北京过来，照顾师母，顺便接手对方养的猫。
怪不得谢芳庭之前没跟她说具体的门牌号。
怪不得陆淮晏会住在那。
“陆淮晏以前在我们家住过三年，我爸呢，算是他的老师吧……不过现在肯定是够不上了。”关逸开玩笑道，“所以说啊，抱大腿还是得趁早，我很看好你啊小妹妹！”
想着想着，谢酒放下杯子，皱了皱鼻子，破天荒的觉得为难。
她是继续骗下去……还是实话实说啊？
谢酒对骗人这事没多大的经验。
原因无他，小姑娘以前叛逆得光明正大，用不着骗人。
要是实话实说……
她和陆淮晏不就变成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什么近水楼台，什么追人——更别提她那个入学作业的短剧，想都不要想。
谢酒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没了耐心，摸出手机一看，飞机上没有网，她只好重复看自己以前缓存在手机里的剧。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首都机场。
谢酒没有行李，拖着步子慢慢跟在两人身后。
其实她已经有点困了，在飞机上打了好几个哈欠，可是困意就在见到陆淮晏的那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忐忑极了。
头等舱的乘客有接机服务，航站楼外，已经有专车在那等着。
司机很热情，一路上都在找话题聊天，可副驾驶座上的英隽男人看着气质生冷不好靠近，后座那小姑娘又不吭声，唯一聊天的对象就成了关逸。
“你们住颐和哪？”司机惊叹，“那房子，唉哟，可真贵啊。”
谢酒闻言抬头，又往副驾驶那边看了一眼，有点坐不住了。
要不然……她等等下了车就跟他说好了。
反正她也是不小心才搞错的，不至于被打。
但他要是知道她一开始就是被迫拜师的，其实对雕刻根本不感兴趣……
手机忽然震了下。
唐思念：【好无聊，在干嘛？】
谢酒提不起打字的精神，给她发了个定位。
唐思念：【又去北京了？？】
唐思念：【有新欢了？去追谁的活动啊！】
谢酒：【quq】
唐思念被哭得一头雾水，连发了一串问号。
谢酒又看了看副驾驶的椅背，目光突然捕捉到男人随意搭露在一边的手，在黯淡的光线下仍旧衬着一种冷调的白，手指匀称修长，异常的勾人。
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儿，身子顿时坐直了点，低下头敲字：【如果你在你家附近看到了陈清汉，但是他出车祸了。】
唐思念：【……】
唐思念：【xj，你能不能别诅咒我宝贝？】
谢酒自顾自敲字：【然后你把他送到医院，发现他醒来以后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了。】
唐思念发了一张“我警告你不要乱讲话”的表情包过来。
谢酒：【你会不会对他说你就是他的女朋友？】
对方没声了。
十几秒后，吁了口气的唐思念才回复：【是我错怪你了】
唐思念：【酒酒mua！你真好mua！你还想为我和陈清汉谱写爱情故事！】
谢酒：“……”
唐思念：【继续啊，然后我们就迅速去开房干柴烈火了[害羞]】
谢酒忍了忍，迅速敲字：【你就不怕他有天发现你是假的女朋友？是骗他的？】
唐思念：【那有什么？爽过了啊~~~】
谢酒对着屏幕上荡漾的三个波浪号，没回复了，她舔了舔唇，又不由看向副驾驶座上男人的那只手。
.
车从机场开进了市区，一路经过大厦鳞次栉比的商业大道，进入市内闹中取静的别墅区。
时间已经凌晨了，车在别墅区的铁闸门外被拦下。
谢酒见那边有保安过来看了两眼，神情突然一个严肃，跺脚向副驾上的陆淮晏敬了个礼，扬声喊了句“欢迎回家”，吓了她一小跳。
“怎么一路上看你也不说话啊，小妹妹。”旁边的关逸手机玩够了，找话聊，“困了？”
前座，陆淮晏抬了抬眼，眸光在后视镜上一落。
谢酒正在想事情，敷衍唔了句。
进了别墅区，路灯下，道边都是园林式的绿化。她新奇看了看，进来看到的都是独栋别墅，一看这里的房子就贵得要命。
谢酒没忍住又看了眼前面的大美人，莫名觉得有点陌生。
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处大宅前。
她心事重重地爬下车，见到正从后备箱拿行李的陆淮晏：“师父——”
“你给我好了，我帮你拿吧。”小姑娘主动跑去接过箱子，盯着他顿了两秒，又迟疑着补了句，“……陆老师。”
“……”
陆淮晏敛眼打量了她会儿，顿了顿，男人修长的手指还扣在拉杆上，冷淡回：“不用。”
眼前的大门装潢古色古香，造得就像古装剧里的宫门。等陆淮晏在门侧解了指纹锁，谢酒又主动去帮着推开门。
她随着两人进了大宅，正巧关逸接了个电话，一路上就只有他讲电话的声音。
大门进去还有造景，前院是一大片中式园林的景色，昏暗的路灯下，不远处的湖边还有个亭子，小桥和假山相映，曲水流觞。
“陆老师，你之前一直住这里的呀？”谢酒打了个哈欠，觉得困了，忍不住问，“那我今天晚上睡在哪啊？”
陆淮晏脚步停了，于是她也跟着停下。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嗓音清沉：“你叫我陆老师？”
“……啊。”谢酒眨了眨眼，“这个也不对的吗？”
她见大美人的神色淡得有些意味不明，又想起来以前自己仗着师徒关系、得寸进尺爬到他头上的种种了。
谢酒好后悔，也不知道等下她说实话以后，数罪并罚是个什么后果。
“师父……不是，老师，我想起来了。”她试图在临死前挽救下他对她的好感，“你以前纠正过我的，但是我那个时候不懂……不过我现在准备改了，因为我懂了，我好像不应该叫你师父的。”
小姑娘的态度很谨慎，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征询似的向他眨着，表情完全没了以往有恃无恐的轻快。
整个人都乖了下来，像是多了些来到陌生环境的忐忑。
“谢酒。”她蓦然被不紧不慢叫了一声。
谢酒：“唔？”
她见陆淮晏搭着行李箱的手杆，漫不经心的，淡淡看了她片刻，然后笑了。
他低下身，轻问：“现在才改，不觉得晚了？”
“……”
谢酒呆愣盯着眼前的陆淮晏，完全屏住了呼吸。
路灯下的光线影影绰绰，模糊勾勒出了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像是蒙上了一层幽暗的光色。
而男人疏淡的模样也被映得清清懒懒，衬着眼睑上的红痣，有种蛊惑一般的吸引感。
直到恍惚了好几秒，谢酒才听出来大美人的意思。
他真的、真的把她当徒弟。
……那又怎么样？
一时间，她愣愣盯着他看，只觉得异常的心痒。什么想解释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了。
小姑娘的理智瞬间倒戈，在今晚发现认错了人后难得表现出来的乖驯，此时也全数被抛到了脑后。
谢酒心说她对雕刻不感兴趣，但她以后就非要当他的徒弟了——
近水楼台，方便追人。
对啊。
她看上了就是她的。
她的就是她的……认错了也是她的！
想通了，谢酒心里的郁结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豁然开朗——就是啊，她干嘛要纠结说不说实话的事？
关逸一个电话打完，三人也差不多走到了住宅前。
眼前是一幢南北通透的别墅，一楼落地窗内的大厅里，灯火通明。谢酒跟着走近了，正好见到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赶出来。
“陆老师！”门内，小刘脸上挂满了迷弟的殷切笑容，“老师，飞机晚点了吧？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到呢。”
寒暄完，小刘往旁边一看，关逸他是认识……
旁边还有个长相精致的小姑娘。
小刘一愣：“你……”
“你这是认不出来了？不是你亲戚呢么？”关逸调侃了句，边走边说，“厨房有吃的没？我是真饿……”
谢酒和一脸懵的小刘对上了视线。
小刘愣神，确认问：“丫丫……？”
气氛安静了两秒。
小姑娘表情无比自然地应：“诶。”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