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银羊之翼

6、初次交锋-5

　　两天的时间转眼过去，入夜时分，冷健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警局会议室。
　　经调查证实，314房间隔壁的312房间，在案发前一晚有一个男人入住，预约了3天的住房期。酒店接待对他印象很深，说他带着眼镜，酒糟鼻子，脸上皮肤坑坑洼洼，嘴边有一些胡渣，脖子左侧有一块不小的黑色胎记……而且用的是现金付款。
　　周霆冷哼一声：“不用说，这估计都是伪装。这年头用现金的人已经不多了，他早料到会引起别人注意，故意把面部特征弄的如此突出。”
　　“我也这么想，他在进出酒店时都表现得很坦然，并没有刻意避开监控。”艾峰把截取到的影像画面切换到了幻灯片上，“由于角度问题，人物面部辨识度并不高。他案发当天早上十点多后离开，之后再未出现。312房间中未发现任何指纹、皮屑或织物残留，显然他在离开前做过彻底全面的清理。”
　　“真是计划周密……他入住前和离开后的路线呢？想必也早就想好了避开监控的方法。”冷健越来越感觉到对手可怕，脸色凝重。
　　“来去都是步行，虽然在酒店外的大马路上被监控拍到，但不远处的建筑工地旁，就是一大片拆迁中的老式里弄，那里出路四通八达。而且除了一些钉子户，已经变成无人区，更不会有监控。他走入其中后，就失去了踪影。”
　　冷健不禁苦笑：“拆迁区，真是再理想不过的变装场所……小区那头的调查呢？凶手来去中有没有留下影像？”
　　“因为是老旧小区，小区内几乎没按什么监控，只有两侧大门、正门和横竖主干道上安装了摄像头，死角较多。从李小山死亡到房东报案期间，监控视频拍到的进出人员和车辆并不多，我们都一一确认过，车辆除了两辆出租车，其他都是小区住户的私家车。出租车我们也已找到司机调查清楚，载的都是小区住户，离开时都是空车。人员的话，5个都是小区多年住户，两个外卖送货员，已找到本人查实，并无可疑，另外三个陌生人还在核实身份，不过从年龄和身形来看，和酒店出现的男人相去甚远。当然酒店开房的人和最终杀死李小山的更大可能并不是同一个人。”
　　不！冷建皱眉摇头。酒店房间和凶案现场的画面轮流在他脑中切换：冷静、周密，每一步行动都井然有序，相似的行为模式，以及在种种表象之下难掩的自信和傲慢狂妄。“直觉告诉我，那是同一个人。他策划了这一切，而最后、最关键的一击，他怎么可能假手于人？他会亲眼确认他的……”冷健没把话说下去，不，他不愿承认是那家伙取得了胜利：这场对决还不算完，我们早晚会抓到你！“墙上的血字就是他的本意，他一定是贩毒组织的重要人物！”
　　苏睿有点激动：“那只要我们抓出他，贩毒组织也会原形毕露!”
　　艾峰则远没有苏睿那么盲目乐观：“所以他就更不可能把自己暴露在摄像头之下。”
　　“怎么，小区还有别的非正式出入口？”冷健敏锐地捕捉到了艾峰的话外之音。
　　“对，我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于是打听了一下，”艾峰说着，露出一丝懊恼，“还真有一处围栏断裂被居民作为捷径的。这段围墙外是一条带点弯曲的两车道小路，只有两头路口处有监控，根本拍不到围栏缺口处。我们大致看了下，本来这条小路晚上挺僻静的，可是那天晚上，因为临近主干道上的爆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导致出入的人和车成倍增加。”
　　可恶，连这些因素都考虑在内了吗？冷健不自禁握紧了手中的笔，感觉到一种无处使力的挫败感，“周围邻居呢，没有目击者吗？”
　　“案发时因为爆炸，周围邻居都说只顾着看利群酒店这边的情况了，没有人注意到别的异常。”
　　“甚至没有人听到枪声？”
　　“没有！我们怀疑凶手用了消音/器。”
　　“除了李小山之外，有没有邻居看到过别人和他一起出入出租屋？
　　“都说没见过，连李小山也很少看见他来，他租房子才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所以邻居对他还比较陌生。”
　　冷健眉心生生拧成了川字，眼前这一条又一条死胡同，让他觉得丧气：“出租房的选址，意图显而易见，诱捕李小山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错误信息，将造成怎样无可挽回的后果。对了，那李小山呢，他是怎么进的小区？是被骗到出租屋后被偷袭，还是在别处已经被控制住了？”
　　回答的是周霆，“按照常理分析的话，如果是在别处被控制再转移到案发现场。一种可能性，他还有行动力，被胁迫前往案发现场。这种情况下会需要一个甚至更多押送人员同行，增加了引起瞩目的风险；另一方面，李小山是特警出生，不可能不设法反抗，增加了计划失败的不确定性。是我，绝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那就打昏他，这样就能随意处置了。”苏睿自以为聪明地抢先开口。
　　周霆直摇头：“这样反而更麻烦。李小山一米八出头，体重一百八，要搬动这么一个大个子还不引起旁人注意，根本不可能。除非使用运输工具，那就只能由正门出入，一定会被监控拍到。”
　　艾峰接过周霆的话头继续，“所以我们当时一致认为，李小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到出租屋，然后在那里招到偷袭的。他最有可能是结束酒店的任务，接到指示后独自来到出租屋。”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可能要求他避开监控或者变装，否则李小山必定会有所警觉。”冷健点头思考着。
　　“可稀奇就稀奇在，我们筛查了全天的监控视频，根本没有李小山的身影！”
　　“怎么可能！？他总不会瞬移进的房间吧，那就一定有迹可寻。从李小山离开酒店开始查监控，跟着他的移动路线一点一点找过去。”冷健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一点，越是布置周密，越要在行动前做足功课，无论他行事多小心谨慎，都不可能把自己变成隐形人。只要我们足够耐心，海量排查，不信找不出他的破绽！”
　　“不会吧队长……”意识到冷健的决定意味着什么，艾峰一脸苦相，“那无疑是大海绕针！而且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只有一张恐怕已经面目全非的罪犯画像……”
　　“一个人不管如何伪装自己的外表，他的行为习惯却无法改变。”冷健眼睛亮了亮，“我最近刚在一个犯罪心理讲座上听过这样一句话。有个人一定可以帮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