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银羊之翼

4、初次交锋-3

　　金鼎皇宫算得上市内小有名气的高级夜总会，内部装潢富丽奢华，服务生一色的美女帅哥，出入其间的不乏商贾名流。当然，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只在夜晚，白日里它沉寂在初夏午后的艳阳之中，又是另一番光景。像极了一头看不清真实面目，蛰伏已久的猛兽。
　　冷健和艾峰，匆匆走进金鼎皇宫那扇巨大的旋转门时。有个年轻人也正站在大楼一侧，抬头观望。他穿着浅色的棉布衬衫，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斯文的样子实在与面前的大楼格格不入。艾峰不免多看了一眼。
　　不一刻，便有个穿服务生制服的从侧门出来，招呼他跟上：“大哥，你怎么这副打扮就来了……这次招人机会难得，待会你可机灵点，别给我这个介绍人丢脸……”两人说着往大厅另一侧走去，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是那些毒贩怕秘密败露，急着在大换血了。他想着回去要记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丁弈。走神的一会儿功夫，冷健已经凭着一张证件问清了总经理办公室，当先向电梯间走去。

　　冷健把证件拿在手中，也不顾秘书小姐阻拦，直接推门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你们不能乱闯啊！龙先生，我……”
　　昂贵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前，男人抬起头皱了皱眉头。他长着一张嚣张，一看就不像善类的脸，艾峰早看过资料，知道这个就是金鼎皇宫名义上的总负责，龙威。他本人看着比照片上要年轻一些，剪着干练的短发，左边眉角隐约有一道伤疤。比起经营夜总会的奸商，更像是一个精力过剩的打手。
　　“龙威先生？我是市刑侦总队队长冷健，有个案子想请你协助回答几个问题。”按事先说好的，冷健主导问话，艾峰则负责观察龙威的一举一动。
　　“好啊，没问题。”龙威露出一个社交性的微笑，挥手让秘书下去，显然早就料到了他们的来访。
　　冷健将李小山的照片推到了龙威的办公桌前：“龙先生，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认识啊，是我们夜总会的保安经理，冷队长找他有事吗？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你要找他，恐怕得等到晚上。”
　　“我并不是要找他，因为他的尸体现在就停放在刑侦总队的验尸房里！”
　　龙威夸张地睁大眼睛：“什么，他的尸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死了！？”
　　“怎么，听这口气，龙先生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知道，冷队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是来通知你，你的保安经理李小山昨天晚上死在了自己租住的出租屋内。”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杀了他？”
　　冷健扯出一抹冷笑：“咦，龙先生，我并没有说李小山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杀的？”
　　“呃……”龙威尴尬地笑了笑：“李小山来我们夜总会一年多了，他这个人精明能干，一门心思往上爬，怎么看也不像会自杀的人，那自然是被人杀的喽。”
　　“龙先生好强的推理能力。那龙先生觉得会是谁杀了你的保安经理？”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们夜总会生意不错，难免引来些眼红的同行，找人寻衅闹事，小山是我的得力助手，每次他一出马，保准把事情摆得平平整整。那些得不着便宜还碰了一鼻子灰回去的人，指不定怎么恨他了吧。”
　　“你是说，那些同行寻仇？”
　　“很难说，我们这行，这种事情又不是做不出来，冷队长应该很清楚。”龙威耸耸肩，说得好像家常便饭。
　　“除了这种可能性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吗？”
　　“别的？啊，我想起来了，小山啊什么都好，肯拼肯干，可就是有一个毛病，没事喜欢赌上两把，而且一赌就没个节制，我劝过他很多回了，有两次他借了高利贷，被人追债，还是我帮他还的钱，可他就是死性不改！最近我听说他在忙着搬家，你说会不会是为了躲债？”
　　“你是说，高利贷追债把他给杀了？”
　　“我只是提供线索啦。是不是，那还得看冷队长你们怎么查了。”龙威显然故意拿话开涮他们，他好整以暇地笑着。
　　冷健不为所动，转换了话题：“那请问龙先生，昨天晚上九点到十点半你人在哪里？”
　　“哎呀，冷队长，昨天晚上利群酒店大爆炸，这么大动静，来了好多警察，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运气不太好，昨晚刚好在那边开房。那个惨呢……爆炸发生后我可还被你们同事请去局里协助调查呢。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在警局和警察待在一起，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不是怀疑我杀的李小山吧？”
　　看着龙威那张得逞的嘴脸，纵然是冷健也没法再保持淡定：“够了，用不着你来给我描述爆炸现场有多惨！”
　　龙威耸了耸肩：“冷队长，火气别这么大嘛，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不过你别忘了，我可是受害者，我也差点被炸伤。”
　　“别岔开话题，知道李小山昨晚是死在哪的吗？”
　　“冷队长，你这是在套我话吗？抱歉人不是我杀的，我实在不知道。”
　　“就在利群酒店对过的居民区，他被杀的房间窗户刚好能看见利群酒店被炸的那个房间。”
　　“哇，真是奇迹般的巧合。”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啊！”龙威突然一拍桌子，很有些兴奋的样子，“冷队长，你说会不会是这样？利群酒店里那个要人命的炸弹就是李小山放的？”这个死小子，真是极尽损人之能事！“你说他为什么要放这个炸弹呢？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对这个社会心存不满，也不能怪他嘛，成天看见有钱有权的人花天酒地，自己只能做做看门狗，真是人生生无可恋，就想着要报复社会，得手后再自杀……”
　　冷健突然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把龙威吓一跳，这才闭上了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龙先生，查案是警察的工作，你配合提供线索就好。就不用炫耀你那蹩脚的推理了，我们需要和这里所有员工谈话，希望你能配合。”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龙威显得很配合，叫来秘书听候两人差遣……
　　对所有工作人员的排查一直持续到晚上7点夜总会正式营业前，结果让人一筹莫展。从表面上看来，除了龙威没人与爆炸案有任何交集，那些人眼中的茫然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们对于李小山也说不出什么，大多只是交口称赞他为人豪爽仗义。也有些人在讯问过程中神色慌张，但他们担心的显然不是被当成谋杀嫌疑人那么严重，应该只是一些不明情况的外围分销。
　　“龙威带着我们在兜圈子！他什么都知道，故意演戏给我们看，演得还很浮夸。”走出金鼎的大门，艾峰说出心中所想，语气很是不甘。
　　“可我们从他这里抓不出半点纰漏。”
　　“以他的性格城府，本不应该做到这么好。”
　　“有人事先替他写好了剧本。”在他们所不知道的暗处，金鼎背后的势力还远不止眼前所看到的这些！冷健回首望着晚霞下金碧辉煌的建筑，心中禁不住升起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