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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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那绵月虽脚受了伤，却不老实在房间待着，她每日只拄着一副拐杖，在院落内来回溜达。
小桃看见好几次都想问问，近日天气并不好，要么阴雨连连，要么灰云沉沉，根本看不到一点太阳的影子，不知这光秃秃的院落有什么好看。
富家小姐这爱好果真是与众不同。
那日一大早，小桃又送来饭菜药汤，却眼见绵月的居室一如既往杂芜凌乱，散开来的衾被搭在床头，随身的包裹也胡乱扔在案桌，人却不在房中。
这是又跑出去了。
小桃赌气将饭菜与汤药放置桌上，又将床铺包裹收拾整齐，转身便要离开。
出了门，她却有些犹豫。
虽说自己真心不喜欢绵月，可她毕竟是个病人，不应这般草草对待。况且屋外吹着冷风，饭食搁久定会发凉，而那凉透的药汤，不仅难以下咽，药效也会打下几分折扣。
还是得去找找她。
小桃在院落里寻了一圈，却未见着人，山石后，竹林里，处处不见绵月的踪迹。
这人平日里就喜好看那些”煞风景“的景致，这会却找不到人了？
小桃寻着卵石小径又往前走了走，来到小塘边。雨后池塘随处可见积水坑坑洼洼，枯黄的杂草也勉强在稀泥中支棱出半个脑袋。
人走过去，泥泞不堪。
莫不是掉入了池塘？
小桃灵光一闪，有了一个荒唐的想象。绵月的腿脚未好，若真是失足掉进了塘子里，那也不是不可能。
她寻着水塘看了一圈，却未发现落水的痕迹。
小桃有些慌乱，忽地又想起绵月所说的遭遇，她疑心绵月家人是否过来找到了人将其掳走，登时加快脚步，一路往东别院跑去。
这事得赶紧报告小姐。
积水溅在裙摆，鞋底也沾上厚厚的污泥，小桃不管不顾那么多，一路颤颤巍巍跑着往东，却在东院的拱门处站住脚步。
那边有一女子正拄着拐杖，伫立在园门口往里张望，不是绵月还能是谁？
小桃乱跳的心顿时静了下来，她停在那里，隔着一簇绿竹，看了一会。
绵月立在拱门处，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小桃见她几次犹犹豫豫，抬起脚想迈进那门里去，却最终又收了回来。那动作姿态小心翼翼，看起来也乖巧又可人，竟和这几日所见骄纵跋扈之态截然不同。
小桃上前一步，唤了一声：“绵月姑娘。”
虽不喜叫她的名字，如今事态特殊便也顾不上那么多。
绵月闻声回头，却是微微吃惊，她未料到小桃竟能寻到这里。
小桃顾不上她什么神色，只继续问道：“绵月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我还一顿好找呢。姑娘该回去用饭吃药了。”
绵月只轻声嗯一声：“我就随便到处看看。”
说是随便看一看，一双眼睛却还在滴溜溜四处打探。
小桃随着她的眼色也往园里看了看，院落里却是一切正常，与平日里并未不同。
她又说道：
“绵月姑娘脚上有伤，不在房里待着养伤，跑这么远怕是不好，这满地湿滑，如若再摔倒可就不好弄了。”
绵月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了小桃的话，而小桃也松了一口气，却心里存疑。
今日的绵月，竟比先前要讲道理很多。
小桃向前迈了一步，搀起绵月，正要扶着她离开，却见绵月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内，问道：
“小桃姐姐，那里面住的是谁啊？”
小桃姐姐......小桃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一哆嗦，今日的绵月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般委曲求全。
她定然是有事求人。
小桃仔细辨了辨绵月的神情，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
她于是淡然道：“这院里住的是我家小姐和姑爷，我家就一位小姐，就是你见过的那位。绵月姑娘是找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绵月只摇摇头，接着又问道：“那......你们家小姐和姑爷，他们......感情很好吗？”
说完这话，绵月双唇紧抿，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小桃，仿佛迫不及待等着她说出一个满意或不满意的答案来。
她的表情异常认真。
小桃寻着她的表情，却找不到这句话后面的意义，只如实答道：“小姐和姑爷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绵月姑娘问出这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绵月摇头矢口：“没没，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总听闻沈小姐和她相公感情很好，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小桃放下心来，可她总觉得绵月虽嘴上说是随便问问，脸色看着却不似方才那般有神采。
小桃也不再愿与绵月弯弯绕绕那么多，只又搀扶起她说道：
“我扶你回房间吃饭吧，再待下去，饭菜还有汤药都要凉了。”
绵月倒是听了小桃的话，一瘸一拐跟着她离开，直至走到游廊的尽头，拐过假石山后，她还在频频回头……
晚膳时间，小桃带着厨房新做的桂花糕送到沈禅心房间。
屋外寒冷，屋内的暖炉却烧得极旺。
外间置一张书案，寒冬日里，容川和沈禅心便每日在这案桌上习字画画。案角摆了一只青铜梅花香炉，缭缭月桂花香伴着暖炉的氤氲热气，让人仿佛置身于春日暖阳。
沈禅心随手拿过一块糕点，尝了一下，软糯可口，味道很不错。
“有没有给绵月姑娘送过去一份？”
沈禅心想起绵月，今日竟是一整天没见着她，也不知道她的脚怎么样了。
小桃有些没好气：“好吃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她一份的，都给她送过去了。”
沈禅心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刚又准备拿起第二块放进嘴里，却听小桃接着说：
“小姐可不用担心绵月姑娘，即便是没给她送一份过去，她寻着味道也会过来的。”
沈禅心早已习惯了小桃对绵月的敌意，听她如此编排人，只能无奈地笑道：
“绵月姑娘又不是狗，怎能说她闻着味道就来了，况且绵月姑娘的腿不便行走，如何能过得来。”
小桃可管不了那么多，只句句讽刺道：“小姐可是小瞧了绵月姑娘，她那腿厉害着呢，拄着拐棍能在沈家园子溜达一天不嫌累，今日若不是我拦着，恐怕她就直接进屋坐上炕了。”
这话倒是从何说起？
沈禅心皱了皱眉头，问道：“绵月姑娘今日来过了？我怎么没看到？”
她今日并未见到绵月。
沈禅心又回头问容川。
“阿七，你今日见着绵月姑娘了吗？”
容川自然是不知道，只兀自摇了摇头，手上的笔都未曾停下。
容川知道这几日住来了一位大门户的小姐，并且为着这个女子，小桃和双林闹得不开心，他整日没少听沈禅心念叨。
容川和沈禅心不知道，小桃当然知道。
小桃一贯快嘴快舌：“是啊，那绵月姑娘一大早上便探头探脑在院门口张望，明知道这是小姐和姑爷住的地方，还假装问这里面住的是谁？还问起小姐和姑爷的感情怎么样。真的是莫名其妙。”
沈禅心面露羞涩，微微低下了头。
却是容川握着画笔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一顿。
小桃断定自己能猜中绵月的心思般滔滔不绝道：“我能猜出那绵月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从第一眼见着小姐便是不服输的，她认为小姐长得比她漂亮，又有姑爷这样的夫君，而她自己却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对小姐自然是艳羡妒忌，她心里不服，便想去亲眼看看。”
“小姐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小桃一脸骄傲，高扬起下巴，等待沈禅心表扬。
可小桃当着容川说了那些羞死人，沈禅心哪还能抬得起头来，她满脸臊的通红，根本顾不上回答小桃的话。
场面一度有些凝滞。
容川打破了僵局，在一旁问：“绵月姑娘，便是前几日扭伤脚的那位姑娘吗？”
小桃朝容川频频点头：“是啊是啊，就是那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平日待人特别苛刻，哪知今日从东院回去后，脾气却变好了。”
容川了然：“这我倒未曾听过。”
听着容川和小桃闲聊，沈禅心隐隐觉得不对，至于是哪里不对，沈禅心想不出来。
大概因为容川平时很少提及女人吧。
突然听他嘴里提及另外一个女子，她的心里有些酸。
......
翌日，天气难得放了晴。
吃过早饭，容川和沈禅心提议：“我想去父亲那边走走。”
沈禅心欣然答应。
容川接骨已两月有余，如今完全可以拄着拐杖自行活动，今日天气好，正好可以去那边走一组，顺便检查一下腿的情况。
沈禅心为容川披上狐裘，又帮他紧了紧衣扣，搀扶着一起慢慢往前厅走去。
容川走路虽不及常人稳健，却仍是腰板挺直，身姿挺拔，整个人看起来器宇轩昂，如树木一样挺秀。
沈青山为容川查看了腿，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逐项完成后，两人正打算离开。
绵月却在此时也来到了前厅。
她的目光在厅堂一番扫量，首先看到了沈禅心，她在沈婵心脸上停顿了一会，接着向右扫去。
那目光正正落在了沈禅心身边的容川身上。
沈禅心亲见绵月在看见容川的那刻，眼里绽放出了明亮的光彩，只一瞬间后，那光彩便一闪而逝，趋于平常。
沈禅心转过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容川，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漠淡然，深邃的眼眸如平静的湖水，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他看见绵月，也像是在看一位寻常的女子。
可沈禅心知道，他在绵月身上停留的时间，比普通人要多那么一两秒。
大概是感受到沈禅心的注视，容川低下头，雁过无痕，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殊不知，这些都被沈禅心记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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