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钴蓝》法罗打锣

15、15

　　死亡。

　　那个词对我既熟悉又陌生，它又一次唤醒了我体内对于某些事的记忆。

　　威伦的死对查理打击挺大的，他们认识至少有二十多年了，虽然我对他印象不深——他总是在库珀夫人的餐馆里，我们每次遇到的时候他都会提起我和贝拉的小时候接着感叹一句“时光飞逝啊——”

　　"How time flies."

　　我第一次注意到查理原来有那么多白头发，起初只是在发顶，然后一直蔓延到鬓角。他眼角的细纹也变深了，脊背也不如从前挺拔，这一切都在提示着我他的衰老。

　　衰老。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

　　开始的时候它称得上是美妙：我出现在那个熟悉的巨大草甸，四周的阳光炫目到不真实，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士，当我举起手打招呼时我注意到她和我相对地作出同样的举动，我才意识到我的面前不是花园而是镜子——她的手上戴着一枚和我相同的戒指，爱德华就站在我的身边，永远停留在年轻的17岁，而我已经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妪。

　　大概就是那个梦之后，“死亡”这两个字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还记得外公外婆，他们是一同离开的，两个人紧紧牵着彼此，脸上带着祥和又宁静的笑颜，似乎离开人世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可怕。如果在我离开的时候有人陪伴或许还好些，可我没有办法接受我独自踏上那样陌生的旅途。

　　无穷无尽的黑暗。

　　对于爸爸来说，他的悲伤大部分源自于失去了一个能够分享很多共同记忆的老友，当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那些能够理解我们的过去与苦痛的人会越来越少，所以永生大概也意味着孤独，长久的寂寞与孤独。那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停滞的苦，枯坐在原地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消失离去而无能为力。

　　“你还好吗维拉？”我看到爱德华带着关切的放大的脸。“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没事。”我抓了抓头发，“可能有点低血糖——”

　　“哦维拉——”爱丽丝的眼神带着怜悯，不过下一秒她的神情又欢快起来：“我们周末要一起打棒球，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下意识看向爱德华，他温和地看着我。“当然好，我当然想来。”“那我们就后天见，维拉。”

　　她挥着手和贾斯珀一起坐上了罗莎莉的红色敞篷，艾美特在边上友好地挥手，但罗莎莉看上去神色淡淡——她对我和爱德华一直持反对态度，虽然她在我面前从来不提她的排斥，但是从她始终带着距离的举动可以看出她没有那么地喜欢我。

　　晚餐的时候我告诉查理我要和他们一起出去的事。“爱德华他也希望正式和你见一面。”

　　“噢。”查理明显动作一顿。贝拉小心翼翼地在空中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然....可以。”

　　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有那么一些...别扭。

　　“爸爸。”贝拉突然也说话了。“明天我要和雅各布出去。”“当然可以。不过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他逃离餐桌的背影十分狼狈。

　　对于查理而言，今天应该是深受打击的一天。

　　我还没等来爱德华，反而先等来了比利和雅各布。查理并不在家，贝拉给他们开了门，比利坐在轮椅上，手上捧着一个巨大的纸包，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微笑明显一顿。“嗨维拉。”他重新扬起笑容，“哈利·克里尔沃特家自制的煎鱼——查理的最爱。冰箱能让它保持干燥。”他想和我谈谈。我们一起进了厨房，余光里贝拉和雅各布一起在沙发上聊着天，已经无暇估计我们，我们之间陷入了几秒寂静。

　　“查理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回来。他最近...你知道的，有点忙。”我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客气些。“谢谢你的煎鱼。”他笑了笑后又沉默了。我努力拨开塞得满满的冰箱上层，把煎鱼放在查理的啤酒边上。

　　“维拉。”我停下了。“查理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没有接话，等着他说完。

　　“我注意到你最近一直和卡伦家的一个男孩在一起。”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或许你并不清楚，他们家在保护区声名狼藉——”

　　“对，我的确不清楚。”他大概被惊着了，“但他们从来没有踏入过保护区不是吗？”我不着痕迹地暗示了那个既束缚了他的部落，也保护着他的部落的协议，顿时阻止了他。

　　“你比我想象地...知道他们更多。”他有点意外。“那么查理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我忍不住抠着桌子的边缘。“他挺喜欢卡伦一家的。”我在尝试兜圈子。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维拉。有的时候自己在做的事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他渐渐把语气放缓，我从他的眼睛里能够看到关切，那种神情像针一样蛰痛了我。

　　“谢谢你。”我小声地说。

　　“好好想想吧孩子。”他的声音有些脱力。“告诉查理我们来过。”“雅各布——”他又出声，“我们得回去了。”

　　雅各布脸上是明显的失望，“那我们下次见吧。”

　　查理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和他新钓的鱼一起。查理很喜欢晚上的菜式，如果不是爱德华还是几分钟就要到了的话他可能会更开心。我抢着把盘子收进了池子，在门铃响起的那一刻赶在查理前面冲到门口。

　　“进来吧，爱德华。”等等那是个笑容吗？

　　“谢谢，斯旺警长。”爱德华毕恭毕敬地回答。

　　“叫我查理就好。我来拿你的外套吧。”

　　“谢谢，先生。”

　　然后他们进行了一场完全没有给我机会插嘴的对话。

　　“别待太晚，维拉。招顾好我女儿，好吗？”

　　“她跟我在一起会很安全的先生，我保证。”他的牙齿闪闪发光。

　　爱德华并没有开那辆银色小车，他今天开了一辆巨大的越野——它的轮子甚至快要到我的腰。四个巨大的探照灯排布在防撞栏上。

　　“系好安全带。”查理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我艰难地爬上了车，爱德华不紧不慢（当然是相对于他平时的速度而言）地打开他的车门坐了上去。

　　“噢。”我刚刚系上安全带，上面的系扣还是让我费了些功夫，他的感叹让我诧异地抬头：“怎么了？”

　　“我原本在想，你或许会需要我的帮助。”当然不用，我撇了撇嘴，仔细想了想又忍不住发问：“你确定只是想帮我系安全带——”

　　当然，那句话没问完。查理还站在走廊上，我先开始紧张地不敢呼吸但整个人又很快放松下来。

　　感谢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