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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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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婚的时候,外婆不过13岁,大外公9岁。
一家三口一个病弱,一个半大姑娘,一个孩子。
解放后,国家扫盲,大的小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外婆忙于养家糊口,没去。太婆没熬过自然灾害,撒手人寰,留下外婆和大外公。
她临终前嘱咐同/房的亲长,等大外公二十岁,就主持两人办婚礼。
外婆和大外公跟着村里人,上山下河,饱一顿饥一顿地熬了过来。跟着外公认了字,会看报、会算术了。
她算术算得好,许多老少爷们都没她溜。
跟大外公成婚以后,外婆生了男孩,生完没几天,就投入劳动。不知道是不是没将养好,从此再无所出。
不幸的是,大舅舅长到八岁上,那年夏天随着大外公上山猎野物,父子二人双双被毒蛇咬了,没有抢救回来。
那片山平日都有人,他们往回走求救,那天愣是没碰上人。撑到有人发现他们中毒再送去卫生院,已经来不及了。
外婆丧夫丧子,悲痛欲绝,村里起了流言蜚语,说她命硬,克了全家。
这些简直就是封建迷信!
就在那时候,有天村里有个太婆去县城卖柴,在路边看到个被丢弃的女婴。
太婆心地很善良,她看外婆像会出气的活死人,就把女婴抱回给外婆养。
外婆满腔的心血转移到女婴身上,这才渐渐重新振作起来。
这就是我妈的来历。
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的、邻村的二流子时常搞事搞非,又时常有嘴碎的要对着外婆胡言乱语、又有人时常欺负她妇道人家。
外婆暗自发奋,在生产队干活从不输给男人,加上她算术好,几年后终于在生产大队当了会计。
从此没人敢当面说外婆的闲言碎语。
外婆自那以后就明白,女人不止要能干,还要敢于显示自己的能力,亮出自己的拳头,才能让那些心里黑暗的人滚蛋。
后来她又做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哪家欺负女人,哪家虐待姑娘,她都上门去解决。
一直干到退休。
我妈十岁的时候,外婆和二外公成了婚。
二外公是邻村的,他家兄弟姐妹七个,他是老大。
他刚刚成人,父母就相继过世,也没给他定亲。
早年没娶上媳妇,后来又长兄为父,陆续给弟弟妹妹们成婚,一趟过去,就一直没成婚。
有人给他和外婆拉红线。都在邻村,大家也熟识,外婆叫他忠厚老实、干活认真,渐渐就处了起来。
后来摆了几桌酒,二外公就搬来和外婆一起生活了。
这所房子的前身,就是他们两个在80年代修的瓦房。”
“但他八年前过世了,那时刚刚满80岁。”
.......
“那你妈妈的亲生父母后来有回来找她吗?”
“不知道,那个年代弃婴不少,可能是家里养不起,可能是来路不明不敢养。总之我妈只认外婆。”陈翊微微蹙眉,“谁知道找过没找过呢,找了又如何呢?对吧。”
“嗯,”王薇应道,“从他们选择丢弃的那一刻起,就表明他们已经放弃了这条生命,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是啊,才出生的的孩子丢在野外等于就是送死,那对亲生父母给的生命,已经在他们自己手里终结了。
活下来的那个人,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日头渐渐偏西,斜阳拥着最后的温暖划过阳台,天边慢慢涌出一层一层淡金色的云霞,路上有打完麻将归家的老人,以及趁着家里的大人烧饭自个儿溜出来玩耍的小孩儿。
一天,就要结束啦。
院子里黄姨已经在收拾床单被套。
陈翊对着下面喊:“黄姨,放着,等我来。”说完对王薇说了声:“等着一下。”
就噔噔噔地下楼去院子里,接过了黄姨手里东西。
陈翊抱着床单被套上来,问王薇是否开始铺床。
王薇点头,“不过,我自己带了床单被套。”
陈翊帮着王薇收拾好床铺,随后将刚刚收上来的床单被套放入房里的衣柜,又指点王薇可以将衣物收入衣柜。
而后自己去隔壁收拾衣物。
冬日里天黑得早,两人收拾好东西,天色已经发暗,看不清远处了。
陈翊领着王薇下楼,黄姨在厨房里“刺啦刺啦”地炒菜,外婆摆好碗筷在盛汤,听见两人下来,欢快地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她现在还不习惯说普通话,都是先说一遍本地话,看见王薇又说遍普通话。
说话间黄姨就端了菜出来:蒜蓉蒸排骨、香菇蒸鸡、砂锅盛放的酿豆腐,蒜蓉油菜苗。
用砂锅装豆腐可以保持豆腐的热度,冷得没那么快。
家常菜色,味道很好。
吃完饭王薇跟着陈翊去喂狗。
狗子在院墙下有个小屋,里面垫着旧衣服。
晚上天冷了,狗子就缩进了小屋里。
闻到食物的香气又听到了脚步声,它忙不迭地钻了出来,伸着舌头热情地对着陈翊摇着尾巴,“它还记得我呢。”陈翊开心地摸摸狗头。
“你每次回来都喂了它吧?”王薇问。
“嗯,是。”陈翊边将狗食倒进了狗盆里,边应道。
狗子很聪明,谁对它好,它会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他。
似乎渐渐起了风,吹得竹叶萧萧,山上的松树发出轻轻的“呜呜”声。
“走,进去吧。”王薇直觉风吹得哆嗦,扛不住。
山里可比三百公里外的城市冷多了。
进了屋,陈翊顺手掩了门,陈外婆招呼二人过去看电视,先拉王薇坐下,感觉到她双手冰凉,又顺手给她塞了一个暖水袋。
陈翊看王薇有些僵硬地捧着暖水袋坐在那里,抿嘴一笑,在旁边坐了下来。
电视里在播最新的抗战剧,王薇看着觉得剧情有些扯,感觉没趣,但陈外婆看得兴致勃勃。
再看陈翊,他已经在剥柚子,剥好就递给外婆,外婆摆手说不要。
又递给王薇,王薇看着陈翊:从下午到家就开始喝汤、吃粉、晚饭、还有陈外婆拿的点心、现在的柚子,一直在吃吃吃...
陈翊又推了推:“试试本地特产,清香甘甜,别的地方很难吃到。”
王薇接过来,尝了一口。
陈翊期待地问:“怎样?”
王薇点头,“好吃。”比过去超市买到的好吃。
她见陈翊手里的那一整个柚子,怕他还要再给,忙说:“不过吃完这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