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至此胡不归》三钱二两

112、苏牧的反对

　　苏牧和沈卓陵还没有反应过来，胡绯月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逗的乐不可支……

　　她弯着好看的眉眼咯咯的笑着，直到一旁的竹溪悄悄的用手肘戳了一下她的腰间，才停了下来。

　　只是这么个一来一去，惹得胡绯月和楚秋皓一脸红不说，也引起了苏牧和沈卓陵的注意，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不同，他们即便再怎么眼神不济，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月儿，你和我过来一下。”苏牧从座位上起身，之间他边说着话，边从前厅离开了，不似平日的和蔼，只见他神情是在这个外孙女面前少见的严肃。

　　胡绯月看着自家外公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七八分的数，便点了点头，赶紧的跟随上了苏牧的步伐，临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朝着竹溪使了一记眼色。

　　竹溪点了点头，便一步一步的朝着楚秋皓的方向走去……

　　“月儿，你可知……那里面的楚公子是什么人吗？”苏牧出了前厅，直到走到后面花园里的那处小桥上时才停了下来，他背向着赶上来的胡绯月，没有回头的说道。

　　胡绯月不解，说道：“知道啊，楚秋皓嘛……”

　　“楚秋皓？他只是个名字吗？你知不知道他……他是三王爷的私生子！”说道私生子的时候，苏牧原本提高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言语里充满着焦灼。

　　“私生子？知道啊，外公，您常说有教无类，也从不在意身份这种东西，他是私生子也不是他愿意的不是？”

　　胡绯月知道苏牧要说什么，故意扭曲着外公的意思的说道。

　　苏牧急的红了脖子的问道：“月儿！你知道外公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眼下是个什么局势？我们苏家又是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作为苏家的家主你应该知道！那个楚秋皓……

　　他是楚家的人，他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就算三王爷不认他，可是他还是姓了楚的，这就说明楚氏一族是认他的，在这种节骨眼上，他还是那么个身份，日后即便他不想去争，也会被人逼着去争，不争就是死啊！月儿！你到底明不明白！

　　刚才……刚才在前厅！你和他……那是什么？外公是过来人，就算外公记性不好，也在二十多年前你娘亲那里看见过刚才的场景！”

　　苏牧转过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宠爱了十年的外孙女，两眼通红。

　　他上前轻轻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弯着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月儿，你和你的娘亲太像了，但你比她更加的温婉，所以我一直都将你和你娘亲分的很清。

　　可是月儿，就在刚才，你知道吗，就刚才，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当年的青儿，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那是她同你父亲在一起时的神态，当年，就是她看见你父亲时的那个笑，让我相信了他能带给我女儿幸福，所以那个时候，直到青儿出走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我的女儿是幸福的。

　　我也认定了我的青儿我这那个她挚爱之人的手，以那个样子，相夫教子，顺利的走完这一生……可是，结果呢？可怜她身死他乡，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月儿，楚秋皓再怎么千好万好，都不是你应该沾染的啊！

　　他要走的路，那是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比刀山火海更甚的路，你不能跟着他……

　　外公这一生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你万不能再出一丁点的事了……”

　　边说着，苏牧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垂着眸子，弓着身子，整个人充满了颓丧的疲惫。

　　胡绯月低着头，许久，再抬起脸时，落雨梨花……

　　她伸手抓起了苏牧垂在身边的大手，只说了一句：“可是外公，娘亲她……直到最后一刻，都在说着她不后悔啊！”

　　苏牧的整个身体像是被一道雷击中了一般，不住的颤抖，再看向面前这个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的外孙女，竟是看到了满身的决绝……

　　“你……”苏牧看着她，眼底的心疼瞬间蔓延了开来。

　　“也罢，我说过，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了，只是一样，若是那楚秋皓一天没有证明他有护你顺遂的本事，我这里，他便一天也过不去……”苏牧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

　　“老太爷想要我证明什么？我自是可以证明！什么都可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楚秋皓离开前厅，找了过来。

　　一到胡绯月的身边，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牧见他过来，倒是没有计较他是怎么过来的，既然都到这里了，便咳嗽了两声，一脸正色的大方问道：“楚公子，老夫是欣赏你的学识的，可是刚才在前厅，你表现的……未免有些不太合乎礼数吧！”

　　楚秋皓笑了笑，朝着苏牧先是施了一礼，接着说道：“苏老太爷说的是，方才……晚辈是有唐突，只是情难自抑，万望老太爷见谅！”

　　“哦？情难自抑吗？怎么，堂堂楚氏一族中人竟会对我一个小小苏家的丫鬟情难自抑？说吧，是竹溪……还是兰心？”苏牧用眼神制止了欲说话的胡绯月，淡淡的问着楚秋皓道。

　　“在下……说的是月儿……”楚秋皓笑了笑，眼神却是极为的坚定。

　　“月儿？呵呵，叫的倒是亲近，可是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境地吗，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你身边是怎样的举步维艰，你这么叫她，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你是在害她，你是在拉着她同你一起奔赴那些她原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苏牧说道，伸着一只苍老的手紧紧的握着身边小桥的扶手，不住的发抖。

　　“老太爷，我……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可以以我的生命起誓，此生，我定护月儿一生顺遂，喜乐终生……”

　　苏牧却是颓然的摇着头，将脸转向了一边，看着园中景色，淡淡说道：“要说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是什么，恐怕莫过于誓言了，有人用尊严，有人用人格，你用性命……

　　其实都一样，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当真了……也可以当真，不当真，同那些大街上的顽童嘴里的童声咿呀，实质上也差不多，都是徒劳的东西啊……”

　　“那……那苏老太爷怎样才能信我？怎样才能证明我……我是真的愿意守护月儿一生！”楚秋皓急切的问道。

　　苏牧摇了摇头：“一生太长了……长的让人害怕，你瞧瞧我这头发，还有这胡子，它们不是什么岁月能够染白的啊，他是被不断的得到，不断的失去，不断的爱，不断的恨，不断的别离，和不断的求之不得沁成这样的……

　　世人都说这是三千烦恼丝，可偏偏越是年轻的人却越是不相信，呵呵……

　　楚公子，你说你愿守护月儿此生，老夫不信你，你说你愿以性命为誓，老夫也不信你，一个人说出的话，是真是假，看不出来，可是匆匆岁月却可以验证的到。

　　你的决心是真是假不是老夫说了算的，一生很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人的心是会变的，感情这个东西也是会变的扭曲，变得淡的。

　　月儿自己决定的事情，我不想再去置喙了，毕竟以后的路，老夫我不能陪着她一直走下去，我不是那个人……

　　楚公子，你这个人我不怀疑，可是你要走的路却是不光荆棘丛生，还是怎样都是避不开的……

　　所以月儿的这一生我不止求她喜乐幸福，我还希望她能够比之她的母亲更加的平安。

　　可月儿如此，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们的事情……我这个老头子不想插手，结果如何，都是你们自己的缘法，我和汐儿这样，青儿也是这样……

　　只是一点，若是你有朝一日让月儿伤到分毫，那到时不管怎样，只要老夫在一日，就别怪老夫……”

　　苏牧的话里满是威胁，这是他少见的态度，他最后看了看楚秋皓，又复杂的看了看胡绯月，不再说话，转身便朝着慕汐阁的方向离开了……

　　看着苏牧的背影，胡绯月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发现，外公的背影竟是这般的萧瑟，就像是北风中的枯树般……

　　“外公没有同意，这不过只是妥协罢了……”胡绯月满眼的悲戚的看着离去的老人，哀怮的说道。

　　楚秋皓也看着默默离开的苏牧，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胡绯月的手握在了掌心，紧紧的握着，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传达他的心意。

　　手中传来的阵阵暖流，胡绯月看了看被牵住的手，又看了看牵着她的手的楚秋皓。

　　男子俊美的轮廓映在了她的眸子里，她的目光闪了闪，问道：“昨夜个，你说的可算数？”

　　“算数！”

　　“那刚才呢？”

　　“算数！”

　　“怎么证明？”

　　“一生，够吗？”楚秋皓眉眼含笑。

　　胡绯月摇了摇头：“不够……”

　　“那要什么？”

　　“生生世世！”

　　“好！”

　　楚秋皓真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说的不只是简单的一个字，那是承诺，是他真的决心要用生生世世来践行的承诺。

　　“可是外公……好像并不高兴……”胡绯月心中难受，她朝着苏牧离开的方向再看去，那里已经看不到外公的身影了……

　　“不怕，我会证明我刚才的话，让他老人家放心，直到有一天，他老人家可以放心的亲自将你的手放到我的手中……”楚秋皓给了胡绯月一个安心的眼神，心中自信满满……

　　是的，这一天在他看来并不会太晚，这就是他十年来经营出的底气和自信……

　　现在的他，不再是十年前的那般任人拿捏小孩了。

　　当年他随着楚凌离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止能够护得住自己，还可以守护住自己所认为值得重视的一切，而现在，又有了守护住所爱之人这一愿望。

　　虽然他培植的势力都潜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但是已经成功的结构成了一张遍布上庸国，看不见的巨网，多年的苦心经营足以让他有那个能力，在自己的一声令下，搅乱这个天下！

　　“这一天……很快……信我……”他看着她，温暖却又认真坚定的看着。

　　“我信你……”胡绯月的眼神中发散着及其信任的光芒。

　　她紧紧的回握住男子的手，抬着脸转头看着他，二人眼神交融，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