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塔镇嗷呜》抹香香鲸

23、瑶山派

　　天地刹那清明，黑云尽散，素月当空，倒坍的城墙与碎裂的砖瓦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嘈杂的人声逐渐近了，清醒过来的守卫们很快察觉到异常，往正城门汇去，看到了站在一片废墟中的朗猆与尹央。

　　朗猆怀里抱着尹央，绒绒的耳朵与狼尾还未化去。

　　“妖... ...妖怪啊！”
　　“妖怪杀人啦！”
　　“有妖怪——”

　　“我... ...”朗猆眉头一皱，刚想说“我不是”，但想想又觉不对，干脆闭嘴。

　　“妖... ...妖怪！还不束手就擒！”
　　守卫冲着朗猆举起长枪，人却抖得跟筛子一样，仿佛挥着枪尖耍剑花。
　　见朗猆没有动作，又大着胆子斥了一遍。

　　朗猆看着这群守卫又怂又熊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扬了扬毛茸茸地大尾巴，踩着碎砖烂瓦向他们走去。

　　朗猆走一步，守卫退一步；朗猆迈一脚，守卫撤两尺，朗猆横抱着尹央纵身一跃，跳到他们眼前。

　　前头的几个守卫吓得一屁股跌到地上，哭爹喊娘地嚎叫起来。

　　朗猆说：“告诉你们太守，明城城内妖魇横行，数目以万千计，立刻向朝廷寻求援助，如若解决不了，先安排老弱妇孺撤离。”

　　那守卫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哭得极其凄惨。朗猆被吵得受不了，语气不自觉地凶了几分：“清楚没有？”
　　这人“啊”得哭喊起来：“不清... ...啊清楚了！清楚！！”

　　朗猆眉头一拧：“我说——”
　　紧接着，这守卫脖子一梗，边哭边晕了过去。
　　朗猆：“... ...”

　　朗猆遂转过头，打算找一个看上去神智清醒的人说话。无奈这一列守卫瘫得瘫倒得倒，好不容易有一个还能说得清话的，结果除了“要的要的”一句也说不出别得来。

　　朗猆心想累了，就这样吧，该说的他都说清楚了。

　　“妖怪——”
　　朗猆一回头，一个软柿“啪”得砸在他的脚下。
　　更多的斥声响了起来了，而后是臭蛋，破竹筐，擀面杖。

　　守卫们肥着胆子还想再上来，朗猆沉默片刻，仰头发出一声嘹亮凶恶的长嚎。

　　夜晚再一次归于沉寂。

　　朗猆准备带着尹央离开，然而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喝住了他的的脚步。

　　“司节台公干，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我乃瑶山掌门清月道人，受朝廷所托，任司节台遣调使，前来诛伏妖孽。”
　　清月道人一袭紫袍，怀中抱一柄剑，敲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眉眼却清冷淡漠，不见悲喜。

　　“你我还是头一回见面，狼神。”

　　朗猆警惕地看着那少年，点了点头。

　　清月道人长袖一挥，战战兢兢的巡城守卫立刻被一股力量托起，推开数丈开外：“都退下吧，此处交予我与... ...便是，去知会太守一声。”

　　守卫们千恩万谢地滚了，清月道人看向朗猆，视线却落在他抱着的尹央身上，淡然开口：“狼神，你怀中所护乃是我派弟子尹央，按规应当将他交予我，回归本派。”

　　“是么？”

　　清月道人下巴轻抬，点了点头。
　　朗猆却道：“你说尹央为你派弟子，为何我从未替他说起过？”

　　清月道人说：“尹央年幼时被贼人掳走，自此流落民间再无音讯。孩童尚小，记不清事是常事。”
　　“如今回归本派，将来自有时间与师长同门发展情谊。”

　　朗猆抱着尹央的手紧了紧：“什么贼人如此神通广大，贵派苦巡多年都不得见？”

　　清月道人似乎有些急切：“这如此便不便狼神过问了。”

　　“我不能替他做主。”朗猆道，“此事需他亲自决定。”

　　清月道人说：“按资排辈，我乃聚……尹央师叔，可暂且先替他做主。”

　　“噢？”朗猆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你与他师父什么关系？”
　　清月道人沉默了。
　　“他师父就是那贼人？”朗猆足跟往后一滑，随时准备转头就走。

　　“你们若要强行带走他，”朗猆眸中闪过一线金光，“当心我不客气。”

　　“狼神，你留着聚灵体也毫无作用，他没有办法除去你心脉内的魇毒。”清月道人冷声道，“将他归还本派，待中原魇魔肃清，本派愿意派遣弟子随你回漠北，还你故土一片清明。”

　　朗猆道：“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条件。”

　　清月道人朗声嗯了一下。

　　“我拒绝。”

　　清月道人脸色一变：“狼神。”

　　朗猆说：“我的故土，我自会护好它。”

　　“但事实是你没有，狼神，不然的话，你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被魇魔所伤，毒入心脉，待日后天魇成型，便再无人可制住。”清月道人说，“届时万物入魔，你还有何办法，可以护住你的故土？”
　　“还是说，你有什么不能离开聚灵体的理由？”

　　朗猆没有回答，默默催动妖力，几息后右脸上咒印浮现，一朵艳红娇美的并蒂莲悄然绽放。

　　清月道人看着红色咒印怔了半晌，然后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狼神，草原哀鸿遍野，中土生灵涂炭，您居然因为情情爱爱要将天下的希望束于己怀？”

　　“... ...情爱？”朗猆觉着不对，“这不是护生咒？”
　　清月道人嘴角一抽：“谁告诉你这是护生咒？”
　　朗猆道：“你师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