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相依为命的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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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屋子里，倒了血霉的前台一脸苦相地收拾着战场，时不时看一眼被锁在暖气管上的拉里，重重叹一口气。他刚才吓得摸手机就要报警了，却被泽维尔迎面递过来的一张黑卡又给堵了回去。
有钱的就是大爷啊。
走廊上，荣莛与朵拉正站在窗边，两人眉头的愁云也不遑多让。
“俱乐部的人没看住他吗？”荣莛揉揉眉心，叹气问道。
朵拉绞着手指，欲哭无泪：“……我姐妹儿说，您走了以后没多会儿，那位就亮了身份把所有人控制了起来。俱乐部的人先前不知道这位的来历，又没见过这阵仗，都吓呆了……等上将问起咱们去了哪儿，一个和我要好的姑娘就都招了。对不起大人，都是我的错，耽误了您的事情……”
荣莛苦笑着摆手，“不是你们的问题。他的气势唬人得很，一般人的确拦不住。”
他以为泽维尔不会察觉自己的小算盘，而且就算察觉，也不会刻意跟上来。
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出来玩儿就各自寻乐子呗，管对方晚上睡在哪张床上呢？
但泽维尔这人心思缜密，估计还是对他带有提防，是他着急见拉里，失算了。
荣莛皱眉，一边揉着方才被拉里捏青的手腕，一边思琢。
拉里身份特殊，无论如何不能落到泽维尔手里去，也不能给泽维尔机会细查他的身份。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脱困呢？
“大人，您有什么打算？？朵拉压低声音问，“那位还在隔壁屋等着，您打算怎么跟他解释？他会不会已经对您和拉里产生怀疑了？”
刚才荣莛干笑着让泽维尔去隔壁休息会儿，泽维尔轻哂了声，扭头就去了，似乎完全不怕荣莛会私下和朵拉对口供。
荣莛头疼的很，揉了揉太阳穴，“他应该不至于怀疑我，毕竟连壳子都换了一个了。只是拉里……拉里比较棘手……”
他换了腺体，就算是抽血抽腺□□在信息库里查验身份也不怕。但拉里不行，一旦落到军部和泽维尔的手里，稍微一检查就能发现他的身世。
“不如跑吧？您稳住他，我来安排。”朵拉沉声道。
荣莛没有吭声，眉目在走廊的顶灯照射下显得沉郁。
他知道朵拉在维加斯星多年，是有些人脉沉淀的，若真打算拼尽所有帮拉里出逃，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但成功之后呢？朵拉肯定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他不能向朵拉开这个口，更何况拉里是他的责任，不是朵拉的。
“拉里我来安排，如果稍后泽维尔的人来问你，你就说今晚的一切都是我指示的，因为咱们当年在石陲要塞有些交情，而其他的你一概不知。”
“大人……”
朵拉还想说什么，但荣莛已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往泽维尔所在的房间去了。
荣莛进去的时候，泽维尔正靠在窗边向外望。维加斯星特有的霓虹笼罩着他的侧脸，那面部线条仿佛极光之下夜色中的远山，壮美而冷漠。
但他回过头时看荣莛的眼神，却不怎么赏心悦目了。
“对好口供了？”泽维尔淡淡一扬眉。
荣莛被噎了下，讪讪一笑，故作随意道：“什么口供？要什么解释？我说今晚咱俩各过各的，没毛病啊，你当时不也没意见么。”
泽维尔嗤笑了声，似觉得他这般强词夺理的模样颇为有趣：“所以你是不介意我顺手查查隔壁那个小alpha的身份了？如果他只是你的小情人而已。”
“你查他干什么。他可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吧？”
“我想查就查，用不着理由。”泽维尔神色冷漠，“所以我建议你现在自己招。”
荣莛沉吟了下，斟酌道：“他是我弟弟。”
“……亲弟弟？”泽维尔皱眉，露出了个厌恶的表情。
荣莛被他那看罪犯的目光给惹毛了，“有病吗你？我是那种人吗！没有血缘关系的！捡来的！”
泽维尔不置可否，颔首示意他继续。
“他……还是我上一任alpha。这你不都知道了么，我们登记的时候他没成年，所以不算数的。”
“知道不算数你还登记？”泽维尔声音冷到了骨头里，“这是犯罪你懂不懂？要不是刚才我亲眼看到他强行把你按到门上，我现在就可以把扭送到警局去，光诱拐未成年人结婚这一件事就够你喝一壶的！”
荣莛的下颌线绷紧了，他似想说什么，但挣扎了下又咽了回去，只凉笑了声别过了脸。
他那个充满抗拒又略带鄙夷的侧脸，让泽维尔怎么看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心头顿时涌起难以言喻的焦躁，不禁寒声道：“赌气给谁看？怎么，我冤枉你了？”
“少将大人怎么会冤枉人啊？”荣莛讥讽道，“您可是出生在贵族世家的alpha，这得是积了多少辈子德才投的好胎？不知道地狱模式的人生是什么样，怎么能是您的错呢？”
阴阳怪气，这一点也很熟悉。泽维尔额头的青筋跳了下，“不如我就去隔壁把那个小alpha扇起来，看看他是不是比你会说人话。”
“你以为我想和自己的弟弟登记？”
荣莛猛地扭过头盯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下，阴云与寒光在瞳眸中交替浮现。
“你以为我不恶心？但我他妈又别的选择吗？小行星带上连个警力健全的派出所都没有，在路上被人打劫暴揍了都得自认倒霉，保护司的人却多得很！隔三差五地挨个盘查，就为了找没有配偶的omega，找到了就得扭送到一起关起来，也别管你是不是有其他家人。反正omega这辈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生育嘛，闲的没事在街上瞎晃悠的omega，肯定是比过街老鼠还让人恶心了。”
泽维尔看着他，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半晌后，他道：“转换剂……”
“一只短效转换剂5万，长效转换剂20万。如果因为买卖违禁药物被抓了进去，还得另外付赎金。但贿赂市民中心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只需要两万块钱和一瓶好酒。”
荣莛看了泽维尔一眼，那目光中的意味很明显：你这个娇生惯养的alpha怎么会懂这些？
泽维尔烦躁地吐了口气。他想摸根烟，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摩挲着几根手指，片刻后道：“我知道你对欧米伽保护司的系统有怨言。社会上也有不少质疑声，但——”
“哦，您理解错了。我对保护司包括司长大人，都没什么意见。”荣莛淡淡地道，“保护司的确不是上策。但为了生育率，帝国根本没有针对alpha恶性争抢omega的惩戒条律。如果不是保护司的强制保护，贵族出生的omega估计还好些，那些底层的omega估计会连猪狗还不如吧。”
泽维尔目光一凛，忽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荣莛，双目中闪烁着锐利的寒光：“所以呢？你想如何？”
“什么叫我想如何——”
泽维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你有这么多愤懑不满，难道想像九天军团的少将荣莛一样，带着5万omega叛出帝国，组建自己的新家园吗？”
荣莛骤然抬头。
二人的目光乍然相遇，如空中交错的惊雷，刹那间照亮所有的波谲云诡，又迅速黯淡。
下一刻荣莛已低下头去，淡淡地道：“我可没这么说。我是什么小人物，哪敢和前帝国少将相提并论？”
泽维尔却不容他逃避，声音变得更加凌厉：“你当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但你们的观点，那些反帝国的论调，听在我耳中却熟悉得很。你说你不是反银河势力的人，只是碰巧出生在石陲要塞，所以对这些事情很了解，不过事实证明你满口谎言。我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究竟和当年的叛军，是什么关系？！”
他的尾音，竟有些微微发颤。
他们两人一人沉默地垂着头，一人攥着拳目光灼灼，良久都无人说话。但空气中的刀光剑影，却已无声斗了数百个回合。
“我的确不是。”荣莛良久后道。
“你若再撒谎——”
“真正的叛军，都刚烈得很，几乎所有人都死在了当年的石陲要塞收复之战中。少数几个没死在赤色风暴军团手里的，也饮弹自尽了。信仰崩塌，活着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了。”荣莛疲惫道，“你是那一战的主将，多少人活多少人死，你最清楚不是吗？”
泽维尔僵住，似被人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荣莛又一摊手道：“我只是个苟且偷生的小人物罢了。对，我对叛军的一些思想耳濡目染，有些自己的小看法。但我一没组织叛变，二没当众发表激烈言论，只是和自己的alpha在茶余饭后探讨一下，怎么，就这你也要大公无私地把我移交当局？”
泽维尔的表情本来阴郁难看得很，但在听到他说“我的alpha”几个字时，眼神忽然闪烁了下。
荣莛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将方才的尖锐刻薄全部藏起，随即竟懒洋洋地一笑，伸手去拉他的右手。泽维尔皱眉抽回来，荣莛又去拉左手，这次终于被他给拉住了。
“我还是很幸运的，虽然被欧米伽司如过街老鼠般追过一阵子，但现在起码有个归宿了。”荣莛捏了捏他的手，笑道，“所以你别生气了？咱们这件事就此揭过？”
“既然你没什么隐瞒的，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是来见你弟弟的？”泽维尔冷声。
“哎哟，我的少将大人，你是不是真没谈过恋爱啊！”荣莛叫苦连天，“不想让前任见现任，这不是基操嘛？我这是为您考虑好吗。我是尊重你才这么干的。”
泽维尔看了他一眼，似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重复道：“尊重我。”
荣莛笑道：“可不是吗。我自己的家务事没处理好，让少将见笑了。别管咱们的婚姻关系真的假的，起码在婚姻存续期间，藕断丝连的事儿我必不能干。你看现在也解释清楚了，我弟弟别的错也没有，不如明天就放他走吧？”
然而泽维尔却面色冷毅，果断道：“他也是里昂出逃事件的当事人之一，需要接受军部盘问。问完了没别的事，我会让他走的。”
荣莛：“……我弟弟就是个傻子，他什么也不知道。”
泽维尔一哂：“他是不是傻子，由军部决断。”
荣莛的眉头微微一跳。但那表情细微到极致，就连泽维尔也没有发现。而下一瞬他已再次笑起来，随意道：“行嘛，配合调查就配合调查。哎晚上发生这么多事儿，反正我弟弟被你锁在隔壁也跑不了，咱们累了一天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好，休息。”
泽维尔点点头，解开扣子脱下外套，放在了椅子背上。
荣莛傻眼了：“你、你不再开一间房？”
泽维尔走到床前，松开手表端正地摆在床头，垂着眼帘表情冷淡：“我的银行卡给前台赔偿隔壁的损失了。”
“那不是刚好？你直接去找他说再划一间房的房费——”
少将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闻言回头，略带讥讽地看他：“你是在教我怎么花我的钱？”
荣莛：“……不敢。”
泽维尔的指尖在桌子上扣了扣：“更不需要我提醒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和你弟弟搞出来的这通闹剧，我也不需要花钱赔偿酒店的损失吧？”
荣莛嘴角微微一抽。
当年结婚的时候把“我不介意你花我的钱”说得响当当，这才几天呢又开始锱铢必较，骗子男人。
荣莛舒了口气，无奈道：“那我去隔壁睡总行吧？”
可他身子还没转过半圈，就听身后泽维尔冷淡的声音道：“ ‘别管结婚是真是假，起码在婚姻存续期间，藕断丝连的事不能做’。在现任开好房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去前任的房间睡，请问这算不算藕断丝连？”
荣莛：“……”
泽维尔抱肩，游刃有余地盯着他：“还是说你坚持要与你弟弟一屋，是打算趁夜色黑凉，帮他逃跑？我警告你，现在他在我这只记了个‘协同调查’，如果升级为‘畏罪逃匿’，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荣莛在心里认命般的骂了句娘。
他只能一寸寸又转回来，冲泽维尔露出一个“你有理你牛逼”的假笑，拖着脚步来到床的另一边，仰面躺了下去。
“满意了？”他闷声。
床垫微微下陷，泽维尔也躺了下来，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睡姿端正，不要打呼噜磨牙放屁。”
事儿还不少！荣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起上身去够床头的开关：“我关灯了——”
“别乱碰！”泽维尔脱口而出。
然而荣莛已按下距离床最近的那个按钮。下一刻，一米八的大床激烈地震动起来，床头床尾还颇有情趣地坐起了仰卧起坐。
二人：“……”
他们在诡异的震动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沉默。
几秒后，荣莛：“要不按摩会儿——”
泽维尔青筋暴跳，忍无可忍：“睡觉！”
荣莛蹭地关了震动，拍灭了屋子里的灯。
灯光熄灭之后，夜色在屋内浮沉，窗外紫色的霓虹透过窗帘深入屋内，在浓黑的底色上增添一层旖旎的光晕。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宁静中只能听到极远的地方传来音乐声，偶尔有醉汉和女人发出一声大笑，显然这个城市还未到入睡的时间。除此之外，便是他们克制的呼吸。
荣莛闭着眼睛，如他承诺的那般，躺得笔直，但其实他正仔细听着身侧泽维尔的呼吸频率。他知道泽维尔也在听他的。
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各怀心思，互相提防。
这显然是一个比拼谁更耐心的游戏，而幸好荣莛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时间在黑暗中过得缓慢，不知不觉，远处的音乐声低了下去，楼下行人的声响也久不曾闻了。
而泽维尔的呼吸终于渐渐沉重了起来，也不再那么有规律。荣莛无声地扭头看他，那人就算睡着了也躺得笔直，像在站军姿，俊挺的轮廓在黑夜与霓虹的光阴交界处若隐若现，挺拔的鼻头上，有一小块朦胧的高光。
荣莛心底的渴望苏醒了过来。他想俯身过去，亲吻那块高光，将刚入睡的男人唤醒过来，然后两人缠绵相拥着，喘着气，一起坠入浪潮起伏的夜色湖底。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盯着男人看了片刻后，他扭过头，轻轻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联系人列表，他一直往下拉，找到“泽野”的那一栏。
然后打开了聊天框。
【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相依为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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