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六十九章 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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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陌生的虚境里，周围的一切都瞬息万变，吴邪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敏锐感知，变得混沌，可是慢慢地他也开始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比如，当某个人怀揣着一块黑色石头的时候，他们就能够看到他并跟他说上一两句话。不过这也只有一两句话的时间，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问一个简单的问题，稍微慢了一步，那个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每一次只要遇上能跟他说话的，他总是会第一时间问他们要往哪去，起初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把那石头拿过来，但是哪怕是握到了手里那石头依旧会消散在空气里，所以他干脆就不碰了，只问去处，然后自己去找。
又是不知道多少个日月，吴邪终于离开了山林走到海边，久违看到那片广阔的波澜海面，他在海边站了一会儿，可算是停下了长久奔波的脚步。
海面上日出日落都在瞬息，吴邪站着看那海天交际处忽而绚烂的云海，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脚踝，他低头去看，却发现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正扯着他的裤腿要站起来，那小孩儿看着也就周岁大，应该是刚会走路的样子，站起来的时候哪怕是借着他的裤腿的力道，也废了好大的劲儿。
吴邪不敢乱动，只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那小孩儿彻底站起来了，却没像先前那些人一样消失，而是伸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朝他挥着，扬起来的小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干净漂亮得就像是养在海水里的黑珍珠。
“啊！啊！”她似乎还不会说话，只挥着手朝吴邪不停地叫着，本来就站不稳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前后摆了摆就要往后仰去，吴邪怕她摔着了赶紧伸手去捞，可手挥了个空，那小孩儿的身影也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变成了一团被搅乱了的烟尘。
吴邪也算是习惯了这种场景，倒也没多少震惊，只是回想起那个小孩儿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不等他细想，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阵笑闹声，回身就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冲到沙滩旁的指着一块礁石朝身后喊：“哥哥，这里有个小孩儿！”
紧跟着小姑娘跑来的是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男孩，两个人像是瞧稀奇一般围着那块礁石转，最后还是小姑娘先说话，问道：“哥哥，她为什么不穿衣服呀？”
小男孩儿挠挠头，把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两个小孩儿也没什么力气，哼哧哼哧忙活了半天，可算是从礁石后面扛出来一个比姑娘还小的小孩儿。那件外衫胡乱的裹在那孩子身上，一身又是土又是沙的，糊了一脸也看不出个样子。
小姑娘指着那孩子对她哥哥笑道：“她跟我一样~我要她做我妹妹！”
两个小孩儿围着那孩子笑，吴邪却是看得一头雾水，但心底隐隐也有了一丝期待。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抱着石头的人还真没几个正常展现的场景，这突然慢下来的时间是不是证明他离他想要找到的人不远了？
他看着那个被裹在外衫里的小孩儿，心头开始微微发颤。
只是还不等他把那孩子的样子看仔细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力道撞得他趔趄了几步。
“对不住了，您没事儿吧？”一个女声传来，有人虚虚扶住了他的胳膊，沙滩那头的小孩们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了。吴邪扭头去看那个女孩，只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竖着垂髫髻一脸焦急。
吴邪下意识摇了摇头，那女孩儿见他没事，又道了声歉就急忙忙跑走了。
不远处的沙滩上不知什么时候躺了一个男人，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正焦急地走来走去，见这女孩儿来了，赶紧迎上来说了什么。吴邪离得远，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远远的看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不一会儿后来的那个女孩就跪倒在男人面前，伏在男人身上大哭起来。
原本站在一旁的姑娘似乎也是有所触动，蹲在女孩身边拍着她的背，看着躺着的男人面露不忍。安慰不了痛哭的女孩，年纪小一点的姑娘也流出了眼泪，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猝不及防的一道光芒从她的指尖流出，那姑娘显然没料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了手。
这下也惊动了旁边的人，两人愣怔了一会儿，姑娘又朝着男人伸出了手，这下光芒更甚，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挤挤攘攘地涌进男人的眉心，片刻过后光芒消散，那个早已没了生机的男人竟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阿爹！”女孩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扑进了男人怀里，只是还不等两人说什么，刚刚救人的姑娘就眼睛一翻昏了过去。两人手忙脚乱地抱着姑娘往回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吴邪却愣在了原地，他死死盯着昏过去的姑娘那张苍白的脸孔，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小羽，是小羽！
寻觅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吴邪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转身打算追上去，可眨眼的功夫竟一头撞进了一间农家院。他定了定心神，朝着屋子里走进去，房间陈设简陋却还算干净，他进来的时候床边正围着一男一女对床上的姑娘嘘寒问暖，大意是对孩子救了男人一命表示感谢，同时也在旁敲侧击问她到底是什么法子竟然能起死回生。
大概是事出突然，姑娘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救人的，说话间院落里传来一阵喧闹，男人赶忙出去，却见几个人闯进来宣读了一张告示，说罢竟要把在厨房里烧饭的女孩带走，女孩吓得脸色煞白，挣扎着往屋里跑。外面回来的年轻男人见家里一团乱，丢下装满了干柴的背篓上前拉扯，可他虽年轻力壮，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三两下就被那群人中的两个按倒在地上。
小院里一时间哭嚎一片，中年男人见儿女都被欺负了，突然发出一声爆喝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本以为这只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可谁曾想中年男人爆发出了与年纪全然不符的力量，一撞竟将最前头的那个人撞得飞出了院子，再抬手竟抓着其中一人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生生捏断了脖子。剩下的几人受惊后逃出了小院，一家人也是惊异地看着男人的手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直到屋子里虚弱的小羽扶着门框走出来，男人这才若有所思地缓过劲来。
在一旁看着的吴邪似乎也猜到了其中的内情，结合当初在南海王宫庙里看到的故事，他认出这对中年夫妻就是后来的南海王和他的妻子，两个年轻的兄妹应该就是惊鸿跟惊辰两人。
如果他在这里看到的就是真相，那么故事应该就是惊辰兄妹两在沙滩发现了刚刚化成人形的小羽，就把人带回了家，一直以来都是当作寻常孩子养着，直到南海王出海时不幸遇难，小羽误打误撞施法令他起死回生，南海王的体内就留存了当初小羽传给他的灵力，所以当官府的人抓惊鸿的时候无意中运用灵力打跑了他们，从此就发现了灵力的存在。
思及后来凰羽和南海王一家的结局，以及凰说的人灵根处带着的不净土，吴邪猜测应该是南海王在强大灵力的加持下渐渐迷失了自己，最后贪心不足害了一家。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一如原先那样极快地掠过了几十年的光阴，他眼睁睁看着南海王将凰羽囚禁再来幽深的宫殿里，不断吸收着她体内的灵力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而渐渐地凰羽体内的灵力不再纯净。
在打雷的夜里，某些特定频率的雷声在震动天地的同时也削减了混沌海的封印，凰羽因为是凰的一部分，与封印自然是有所联系，故而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因为受魔气影响而变成另外一个人。正是那个人用言语引诱着南海王不断挖掘内心的黑暗，编造出一个雷声引路的骗局，诱着他一步步踏入黑暗。
与当初在死当区宫庙里看见的不同，凰羽一直念着南海王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念着与惊鸿惊辰之间的情谊，也可能是从一开始她就因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而失了先机，总之她从未反抗过南海王的掠夺，到后来更是眼睁睁看着南海王自创了一门宗教，杀了妻女以其心脏为祭品，献祭给了所谓的雷神。
到了后来南海王的贪心甚至脱离了‘凰羽’的控制，他开始变得暴戾偏激，除了魔气指引的修行外还寻找了不少偏门的术法，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了分魂炼药的阵法，打算用利用凰羽的聚灵体来炼药成仙。
数十年时光转眼而过，吴邪作为旁观者，却还是忍不住深陷其□□王攻陷了皇城后便将凰羽安置在了最华美的一间宫苑里，锦衣玉食仆从无数，却永远被关在了那扇朱红的院门里，被符咒困住了手脚，只能在方寸之地中活动。
她时常是独自一人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只会在惊辰来看她的时候一块儿到外面晒晒太阳，她常说想回渔村了，只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却成了如今最大的奢望。吴邪坐在凰羽的身边，看着她因为长久躲在房间里见不到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与记忆中神采飞扬的样子完全不搭边的眼睛，心里酸涩不已。
即使是早已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吴邪还是会忍不住怀揣着美好的期待，期待悲剧的基调中能够开出圆满的花，期待凰羽可以不用遭遇后来的一切，可以如愿地回到那个小渔村去。
可是这一切既然都是过去，那么故事的发展就不会因为吴邪的到来而发生任何改变，他终于还是亲眼见证了凰羽的死亡，所有的一切在那片红得几乎刺眼的火烧云中戛然而止。
一切都落了幕，世界陷入了黑暗，吴邪茫然地站在原地，脸颊早已被泪水打湿，心中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酸胀得叫人无所适从。
直到一阵哭声传入耳朵。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第六十九章 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