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紫菜玻璃心

77、共战

　　纳兰明明一身的突刺已经半数折断，这还是那叫做巴吾的白雾巨怪手下留情的后果。它在玩弄这个人类。就像猫儿已经抓住了老鼠，就像小孩很多年没有玩具，忽然有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嘻嘻，好玩！你看你像不像一个没有刺的刺猬？”巴吾歪着头，颇有些欢喜地看着伤痕累累的纳兰明明。
　　纳兰明明倒在地上，身下是折断的突刺和碎石。他几乎浑身浴血，那些突刺是他身上的毛发和骨骼，强化之后，能伤人无形。但是面对这样的强大对手，他半点还手的力量也没有。
　　“你杀了我吧。”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我不喜欢杀人呢！”巨大的白雾怪兽浓缩起来，落地化为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形。
　　“你瞧，到现在为止，我什么时候弄得血肉模糊了？”
　　“嗯，真是个漂亮的人呢！我喜欢你的皮！”
　　巴吾这么说着，听在纳兰明明耳中，却好似恶魔的诅咒。
　　“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了。上次你在外面转悠，我以为你会进来，没想到你竟然害怕得临阵退缩，叫我好生气！不过现在好了，你带了这么多人进来，我会好好和你们玩耍的！一个个好好玩！”
　　“哼！好玩？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忽然，一只手穿透白雾，将这巴吾搅碎！
　　纳兰明明随后就看到李多恺来到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藏地玄坤从白雾中走出，面上带着冷峻。
　　白雾在不远处再次汇集，显出巴吾的身影，他看向藏地玄坤，似乎有些疑惑，又似乎有些.......嗯，奇怪的颤抖。
　　“你是......是你！”巴吾怪叫一声，随即诡异地笑了起来！“我认识你！”
　　“我还以为你被关的太久，连我也忘了呢！”藏地玄坤冷冷道：“怎么，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巴吾似乎特别激动，激动地连身体都有些虚幻起来了。他上下飘了一遭，嘻嘻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疯子！”藏地玄坤道：“既然在下面待得好好的，何必上来！”
　　“唉，下面太黑了，我不喜欢黑暗。还是上面好！你不知道，为了能上来，我花了好久！”巴吾忽然变了脸，白雾聚集本来有些人样，但这么一变，就再次化为了兽首。不过兽首一闪而逝，随即平复。
　　“鲲，你终于来见我了。”
　　巴吾这么说道。
　　藏地玄坤道：“是啊，我来送你回去。”
　　“哈哈！你还是这样有趣！当年我被你封印，难道你真的以为是我不如你？那你可就错了！我之所以被你封印，都是我自愿的！哦，当然，我看你的表情，你心里肯定不信，我也不愿意再说这些事情，如今既然出来了，我便要好好享受如今的自由！啊！自由，自由的味道多么的香甜！”
　　“自由！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的本体依旧被封印，区区魂魄，何足道哉！”
　　“哈！那你来试试！”说着，巴吾化为浓稠白雾，涌向藏地玄坤。藏地玄坤冷哼一声，闪身冲进了白雾之中！
　　“阿凯哥，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带他们离开！”
　　李多恺将受伤的纳兰明明交给何不凡，道：“带他出去。”
　　“不！我要留下！”
　　“别闹！这个时候，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李多恺，我是没你厉害，可我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何不凡，你听话，这里的事，你帮不上忙！”
　　“好了，别吵了，你们俩别说了，我不离开！既然是一起来的，没道理自己逃走！那怪物厉害得紧，既然都不走，那就一起上！”
　　纳兰明明目光坚定地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死则死矣，我纳兰明明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他杀了玉华，我要替她报仇！”
　　说着，纳兰明明竟然也冲进了白雾之中！
　　“嘿！”何不凡怪笑了一下，“得！都是大英雄！傻子，别管我了，快去吧！”
　　何不凡知道自己进去没有半点用，所以他不会进白雾之中，但他也不会离开这里。
　　李多恺深深看他一眼 ，然后冲了进去。
　　何不凡看他进去了，叹了一口气，然后四下看了看，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
　　作为小何主任，何不凡此时此刻的心里是不舒服的。一来是因为自己没用什么用，二来是他之前总是说不会再让李多恺一个人承受这些，但现在，还是到了这样的局面。
　　他心里焦虑啊！
　　但你说这种基因变异又不是想来就来的，这样的能力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白雾在远处翻滚，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隐隐传来爆裂声，感觉很远，还有回声。
　　何不凡不懂这种情况。
　　这世上原来还有我插不上手的时候。
　　“小伙子。”
　　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何不凡回头，就看到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他嫌恶地道：“谁啊你？”
　　那老太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什么意思？”
　　“我刚才就在看你了，你因为同伴的离开而伤心，也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难过，对吗？”
　　“伤心难过？哈哈！大妈，你谁啊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伙子，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这里是极渊的边界。你在这里还想静静，是不是太小看这里了？”
　　“我正烦着呢！”何不凡站起来，往后走。
　　“小伙子。别走啊！”一双干巴巴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何不凡感觉就像掉入了寒冰地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呼出的哈气都可以凝结成冰渣了。
　　他心里骂了一句，也不回头，道：“老人家，你要做什么？”
　　“嘻嘻，我不做什么，就是看你年轻，生的一张好皮。我想问你借来穿几天。”
　　“唉，可惜我只有一张皮，要是有两张，我就送你一张也无妨。”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的这一张。”说着，手爪轻轻抚摸何不凡的脸颊，呈钩状的指甲泛着黑黄的颜色，何不凡脸上的肌肉跳了跳，“大妈，这样不好吧。”
　　后面老太太不说话了。
　　半晌没有声音。
　　何不凡斜着眼睛瞅了一眼，手爪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像个装饰品。
　　“少爷，没事吧？”
　　何春花的声音。
　　何不凡立即回头，就看到何春花好模好样地站在那里，手上掐着已经被捏断脖子的一个鸟身人头的老太太。
　　“你死哪里去了？”何不凡压住心里的一丝丝高兴，黑着脸道：“你不知道我差点死了吗？”
　　“对不起，少爷。之前我去探路，忽然就被一股白雾迷了眼，睁开眼的时候，却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何春花身上带着伤，脸上也被不知道什么划了一条口子。他之前失了双刀，此刻手中并无武器。站在何不凡面前，不知道怎么的，何不凡心里竟然有一些不忍。
　　但他随即将这种心思甩开，“一条监视我的狗而已！”
　　“好了，既然回来了，那现在你要保护我了。”
　　何不凡这才看向何春花手中的怪物尸体。
　　“这是什么？”
　　何春花道：“应该是这里生出的一种魔怪，和之前我们遇到的阴魔类似吧！”
　　何不凡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碰了碰夺衣婆婆的翅膀，“啧啧！还真是一只老鸟人啊！”
　　“哦，对了，我问你，你之前探路，有没有看到人皮风筝？”
　　何不凡想起之前见到的人皮风筝，于是问道。
　　“人皮风筝？没有见到。不过我倒是见到了比人皮风筝更有趣的东西，少爷一定喜欢。”
　　“啥？”何不凡果然被激起了好奇心。
　　何春花当下从怀里拿出来一物。
　　只见那东西巴掌大小，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但他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却好像是一块六角的黑色金属，上面有奇异的花纹，何不凡没见过。
　　“啥玩意儿？”何不凡撇撇嘴，“这种破玩意儿也往回捡！”
　　说着，就一脸嫌弃地扔在了地上。谁知这一扔不要紧，那金属块不知道被触及了哪里，竟发出卡卡的声音，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座黑色的九层宝塔。塔高一米五左右，一人怀抱那么粗，乌光闪闪，每一层都十分精致，雕刻繁复之极的花纹。何不凡惊呼一声，正要伸手碰触，宝塔上悬挂的黑色铃铛竟然哗啦啦响了起来。
　　“哇！好厉害！”何不凡赞叹道：“不错啊！”
　　那铃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震得整个地面都鼓动起来。
　　何春花立即将何不凡护住，道：“少爷，我在一处山洞里发现这东西的，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有危险才好呢！”何不凡眼珠子瞪得极大，一脸欢喜，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却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锐吼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只黑影从天而降！何春花将手中尸体甩一个大圈，使劲砸向来人，却见那黑影一下子抓住尸体，蹲在地上哇哇乱叫！
　　“哦？什么啊？一个老头！不是，是个鸟老头！”
　　何不凡惊叹道：“太奇妙了！”
　　那鸟老头抱着夺衣婆婆的尸体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何春花和何不凡两个，鸟眼中的恨意像是山火一般强烈！
　　“我要你们死！”
　　下一刻，鸟老头扑了上来！
　　何不凡被何春花甩到远处，何春花一个闪身，双臂已经扯住鸟老头的双臂，塔双手发出寒气，瞬间将鸟老头的胳膊冻住！
　　鸟老头见状，口中发出音波攻击，寒冰碎裂，但他的胳膊也同时掉在地上。
　　鸟老头一双鸟眼阴毒无比，忽然飞身而起，但因为失去了手臂，有些难以平衡，但他很快倒挂在了一侧的山壁上！
　　“剐！剐！剐！”他发出诡异的叫声！
　　何不凡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远处用来一片乌云！
　　哦，不是乌云！是无数的鬼脸！那是之前看到的鬼面蝴蝶！
　　无穷无尽，遮天蔽日！
　　鬼面蝴蝶朝着何春花扑来！何春花冷笑一声，身上寒气重重，下一刻，已经变成了浑身寒冰的冰人！
　　他双开双手，喷出白色的寒气！寒气喷涌之间，鬼面蝴蝶纷纷落下！
　　那些掉落的鬼面蝴蝶全被寒冰冻结！但奇怪的是，它们并未死去，而是瞪大了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到处乱看。然后在鸟老头的口哨声种，竟然纷纷化作黑气，盘旋着聚集起来，组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鬼面蝴蝶！
　　双翅煽动，带起狂风！鸟老头站在鬼面蝴蝶的头上，朝着何春花冲了过来！
　　那鬼面蝴蝶头生一对肉触角，触角上长了两个圆滚滚的人头，大眼，利口，撕咬过来！
　　何春花喷出寒冰之气，鬼面蝴蝶也喷出狂风，两种力量在空中相撞，随即发生剧烈的爆炸！
　　何春花飞身后退，鬼面蝴蝶却凭借巨大的身躯冲过爆炸冲了上来！
　　鸟老头双臂已经没有，此时双脚化为利爪，抓在蝴蝶头上，此时何春花后退，他则俯冲而下，张开鸟喙，朝着何春花的头顶啄了一口！
　　何春花歪了一下脖子，立即被啄到了肩膀上，顿时就是一个血口子。何春花面不改色，一把揪住鸟老头的脖子，要将他拽下来！谁知鸟老头的脖子却像橡皮泥一般被拉得很长！鸟老头发出桀桀的笑声，忽然从肋下探出一对爪子！何春花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抓破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何不凡抱起那依旧震动不已的黑色宝塔猛然砸了过来！
　　鬼面蝴蝶挥动巨大的翅膀，轰然相撞！何春花由此躲过危险，他使劲将鸟老头甩开，又将鸟老头的长脖子缠在手腕上，使劲摔向地面！
　　鸟老头大声叫着轰然砸在地上，顿时乱石飞溅！
　　何春花跃起一步，方要一脚踩死鸟老头，忽然，那落在地上的黑色宝塔发出绚烂的光芒，随即鸟老头化为一道黑光被宝塔吸了进去！
　　而此时，黑色宝塔光芒更盛！一股强烈的吸力朝着何春花当头照下！
　　何春花一瞬间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大叫一声，浑身发出无尽的寒气和宝塔的光芒向抵！
　　但是那寒气却被宝塔的光一丝丝溶解！
　　“少爷！”何春花看向何不凡。他很快显出了本来模样，一双眼睛沉痛而悲伤，仿佛下一刻就将再也不能见到这世上最在意的人。
　　何不凡被那目光刺得眼睛生疼，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戾气，冲到何春花面前，一脚将他踹翻！然后他挡在那宝塔的光面前，大喝一声！
　　“去你奶奶个腿！”
　　不知怎的，宝塔之光竟然倏忽一下，收了回去！那宝塔也滴溜溜一转，化作了原来那个六角金属块。
　　何不凡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走过去将金属块捡起来，啧啧道：“老衲与你有缘。”
　　说完，将金属块贴身藏了。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何春花。
　　“没事吧？”
　　他问道。
　　何春花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一时得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何不凡，忽然脸上涨红。
　　“没．．．．．没事。”
　　“作什么恶心样，娘们儿鸡鸡的！没事儿就赶紧过来，你少爷我崴了脚了。”
　　何不凡跌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何春花立即跑过来，一脸担忧地给他检查，“疼吗？”
　　“废话！你崴了脚试一试！老子刚才那一脚可是神来之笔！”何不凡得意道：“看在你捡回来一个宝物的份上，不骂你了。不过你可别得意，那鬼面蝴蝶还在呢！你去收拾了它！”
　　何春花立即走过去，将不知何故已经不再动弹的鬼面蝴蝶撕了个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