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紫菜玻璃心

58、纳兰明明

　　洛子峰高达八千米，虽然比不上珠峰，但也绝对是青之藏高原的前几名。如今天寒地冻，山壁上白雪皑皑，天地之间苍茫一片。
　　遥远之处有不知名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李多恺的心里并不平静。
　　在马卡鲁峰四号哨所的日子好像是前世一般，明明才很短是时间，可是李多恺却感到自己已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和很厉害的哨兵交手而不落败，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三等特种哨兵。放在不久之前，这是绝难想象的。
　　或许，这就是命运。
　　突如其来的命运变化降临在李多恺的身上，他觉得自己就像这天地之间飘动的雪花。漂泊不定，无所皈依。这大约是末世人的一种共同心态：即不确定带来的不安。
　　他伸出手掌，一片雪花射在上面，晶莹的雪花如同刀子一样划开他的皮肤，但是随即被蓝光染过，恢复了原本模样。
　　他有些累。
　　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
　　李多恺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他反倒怀念在地月甬道守门的日子。那时候虽然艰难，自己也只是很不起眼的普通哨兵，但何其的平静。他在那时候经常会想，或许自己会永远这样生活，也或许，在赵泽回来以后，他和其他人一起去月球生活。他憧憬过未来，但也觉得继续留在那里并无不妥。
　　末世的人心和世界一样杂乱，但李多恺心里想的不过是最简单的生存罢了。
　　三号哨所的生活与他的期望相差太大，他有时候很奇怪，为什么在四号哨所的时候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他隐隐又觉得，或许四号不是事少，而是当时的他没有本事和资格接触到这些搞来搞去的矛盾。
　　人常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他觉得，能力越大，麻烦也越大。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忽然老了不少。
　　“唉。”
　　不过生活还要继续，自己还要查清父亲的死因，当面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他收拾心情，便打算回去。
　　谁知一切危险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之间，一道人影忽然从背后袭击而来。李多恺本就没有任何防备，见到袭击只来得及奋力将自己的身体往一侧稍微偏了一下，顿时被击中右侧肩膀！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右肩脱臼！整个人倒在地上！
　　李多恺被这一击，击得眼冒金星，他只觉右肩就火辣辣的疼，比刀子砍上去还要让人难受！与此同时，他感到肩膀里面有一根冰冷冷的东西在不断蠕动！
　　“小子不错嘛！竟然能躲开！我倒是小看了你！”只听一个软趴趴，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李多恺这才抬头看去。之间一个极美的女子站在一米开外，她穿修身的黑色制服，身材修长，身量极高，大约看年纪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斜睨着李多恺。
　　“小子，你在看老子，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一对招子！”
　　李多恺虽然疼极了，但是心里还是想道：“这姐姐莫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她啊！”
　　“你为什么打我？”李多恺皱眉忍痛，问道。
　　那人见他竟然还有力气说话，不由露出一丝惊讶，弯下腰看着李多恺的肩膀，自言自语道：“难道打偏了？没有啊！小子，你为什么还有力气说话？难道不疼？”
　　“疼！疼的厉害！”李多恺脸色苍白，挣扎了一下，却觉得那个冰凉的东西在肩膀里不停移动，他心中一凛，顿时不敢再动。“你为什么打我？”
　　那人站起身，面色冷峻，嘴角冷笑，眼神斜睨着，“为什么？你打伤了李法组，我来替他出气！”
　　李多恺道：“哦，你是他的朋友？”
　　“没错！我就是东方不败小队的纳兰明明！你叫什么？”来人傲气十足，又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手下败将我是永远不会记住你的名字的！”
　　李多恺把滑倒嘴边的名字咽了下去，“你想怎么样？”
　　“哼！怎么样！自然是杀了你！我不过就是回来晚了点，李法组那小子竟然就被人欺负了！还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汉子，原来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屁孩！”
　　她露出一些犹豫的神色，“杀你这么一个小屁孩，实在是和我的手段不匹配！这样吧，你伤了他的手和肩膀，那我就大发慈悲，现在也只要你的一只手和一个肩膀！”
　　说着，便从腰里抽出一把细长匕首来，然后蹲下来，凑近李多恺，就要斩断李多恺的右手。
　　“慢着！”李多恺大叫一声。
　　她停下手来，挑眉道：“怕了？这么胆小！真叫人瞧不起！”

　　李多恺道：“不是怕，是没这个道理。”
　　“什么意思？”
　　李多恺道：“最开始是你的朋友李法组先出手的！后来也是你的朋友李法组绑架了我的朋友，还把人打得重伤，其次也是他挑衅我！既然你你是为朋友报仇，难道我就不能为朋友报仇吗？还是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呦呵！小嘴儿还挺会说！”
　　匕首在李多恺脸上拍了两下，又道：“你怎么才会服气？”
　　李多恺道：“怎么都不服气！你刚才趁我不备偷袭，若是公平对打，我未必会输了！！”
　　“话说得是没错，不过小子你以为我会因此放了你就大错特错了！李法组和我是多年的哥们儿，我答应他父亲要照顾他，现在他被你伤了，若是不出手，那是对不住哥们儿！其次，你说我偷袭你，更是可笑之极！如今末世来临，正大光明才是可笑的玩意儿！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用的！你被我偷袭，那是你没用！却不是我不仁义！”
　　“哼！你说什么都有自己的歪理！不过我却怎么都不服气！你为朋友报仇，我被你杀了，也会有朋友为我报仇！大不了鱼死网破！”
　　纳兰明明皱眉。
　　一双细长乌黑的美貌微微蹙起来，实在是极美，极艳，李多恺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白晶晶够美，但绝非是这种不食烟火的美丽。如果说白晶晶是成熟的石榴一般红艳丰腴，那眼前的女子就是天上的云雨和山峦间的白雪，冷冽，却带着天然的清纯和风韵，烟笼寒水月笼沙，眼波流转即天涯。虽然她每一句话都要杀人，但李多恺却生不起气来。甚至还有一种想要交个朋友的打算。
　　忽然，纳兰明明身形一闪，只听啪地一声，李多恺脸上多了一个手掌印。
　　“你做什么？”他叫道！
　　纳兰明明道：“谁让你的眼睛不老实！”
　　李多恺正待说话，纳兰明明不耐道：“好了！你不必拖延时间，处于道义我必须替李法组报仇！你可以让你的朋友来找我！”
　　说着，就要来砍李多恺的手。
　　李多恺说这半天话，自然不是真的聊天，他在催动体内的生灭之力，将那一股奇怪的冰冷寒气逼出来。但奇怪的是，那东西似乎已经到了血液之中，一时间难以逼出，但也已经可以动弹。当下，李多恺一个翻身，闪过纳兰明明的匕首。他站在不远处看着纳兰明明，道：“姐姐，你这么好看，怎么这么狠毒。”
　　纳兰明明先是微微错愕，然后脸色一黑，“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你看起来比我大几岁！”李多恺尤自不知已经惹恼了纳兰明明，他继续道：“我打了李法组，你让他亲自来找我，让别人替他报仇算什么男子汉！好了，外面太冷，我要回去了！”
　　说着，就绕过纳兰明明往哨所走去。
　　纳兰明明脸上布满了阴云。若刚才偷袭李多恺是因为李法组，那现在就是因为自己被冒犯了而生气！
　　“臭小子！你找死！”
　　纳兰明明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在自己的外貌上言语不恭。他生来男生女相，虽然在李法组的不断要求下，叫了一个东方不败的小队名字，可他从来都觉得被人看作女人是奇耻大辱！
　　当下，他手腕一翻，脚下一动，已经闪电般刺向李多恺。
　　李多恺被吓了一跳，他实在是不想和纳兰明明动手。于是拔足狂奔，很快就跑进了哨所。纳兰明明也冲了进去！
　　在他们走后几个呼吸，何春花从远处奔跑而来。他背着巨大的布袋，很快也闪身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