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紫菜玻璃心

15、空壳

　　夜深了。
　　这一场暴雪下的比以往更大，更久。
　　李多恺靠在佛像下面的供桌下打盹儿，严春在一旁已经睡着。藏地玄坤盘腿坐在门边。
　　李多恺其实没有睡着，他想起以前他爸爸给他讲的那些事情。那些地球正常的日子里的故事。
　　据说在中国的东北，有一个冰城。
　　每年冬天，那里的人们会在河里挖冰，以其雕刻成美轮美奂的冰灯和城堡，还有各色的雕塑。
　　人们会穿着厚厚的衣服去冰的世界里观赏。
　　他总不能理解这种喜好，谁会喜欢去冰的世界参观呢？
　　他在山区经常会见到冰川，积雪，洪水，不过他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哪里有美感可言。
　　有点冷。
　　李多恺忽然感到有东西在碰自己的手，他立即清醒过来，就看到藏地玄坤蹲在身前，朝他笑。
　　然后伸手作嘘状，小声道：“阿凯哥，你跟我来。”
　　李多恺道：“做什么？”
　　“你来嘛！拿上那个降魔杵。”
　　藏地玄坤拉起李多恺，李多恺将身旁的降魔杵捡起来，跟他朝大殿后面走去。
　　外面的雪色照进来，李多恺忽然想到洪禿他们，不知道那三个怎么样了。
　　藏地玄坤带着他绕过佛像，李多恺这才注意到这后面竟然还有不晓得空地，只是空荡荡的，叫人心慌。
　　“来这里做什么？”他问道。
　　藏地玄坤神秘兮兮地道：“嘻嘻，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三两下爬到佛像背上，左右敲了几下，佛像靠近脖子的部分忽然打开一个匣子。他将匣子抽出来，然后跳到李多恺旁边，道：“喏，阿凯哥，给你。”
　　李多恺没有接，道：“什么？”
　　藏地玄坤看他不接，就自己打开了匣子。那匣子是黄铜做成，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动过了，上面画着莲花的纹路。
　　匣子打开，里面是个一个寸长的鱼形玉佩，以红绳子穿了，藏地玄坤拿起来，玉佩隐隐有绿光。
　　“送给你。”
　　藏地玄坤道。
　　李多恺道：“我不能要。”
　　李多恺看不懂玉，但感觉到的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他道：“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玉佩？”
　　藏地玄坤道：“因为是我放的啊。阿凯哥，我想送给你。”
　　李多恺道：“太珍贵了，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吧。”
　　藏地玄坤显得有些失落，“本来就是留给你的。”
　　李多恺不解其意，正要问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严春惊呼一声。
　　李多恺连忙跑了出去，藏地玄坤叹了一口气，将玉佩贴身藏了，又将匣子放回原处，这才跟了出去。
　　外面，严春和李多恺开门站在门口。
　　一个被冻成冰棍的雪人趴在地上，隐约看得出是个人。他们将那人抬进大殿，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李桂。只不过他浑身的衣服都被脱了。李桂本是个胖子，现在他肚子上的肉全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李多恺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什么怪物出现了吗？”
　　藏地玄坤看了一眼，冷笑道：“算是怪物吧。”
　　“什么意思？”
　　李多恺问道。
　　严春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刀子划出来的伤口。”
　　他看了一眼李多恺，道：“若我想的不错，洪禿和蔡阳杀了他。抢了他的衣服！”
　　李多恺震惊无比，但他依旧对如此残忍的手段不解其意。
　　严春摇了摇头。
　　藏地玄坤道：“这么冷的天，脂肪可以生火，也可以食用。”
　　刚说完这句话，李多恺猛地跑到一边干呕起来，奈何他腹中空空，只有胆汁可以吐。
　　藏地玄坤轻轻拍他的背，有些担忧道：“没事吧？”
　　李多恺摆摆手，起身后沉默不语。
　　人心的恶，让他恶心，恐惧，难受。
　　严春将尸体拉出去，本想找个地方掩埋，但冰天雪地，想了想，依旧往山壁下放了，回来道：“人不如畜，这个年代都是这样。你也不必难受。”
　　他狠狠道：“洪禿杀人作恶，将来必有果报。”
　　李多恺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竟睡着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严春的声音，醒来一看，大雪已停。
　　他正要出发，却没见到藏地玄坤，问严春，严春也要摇头，“醒来就没看到他了。”
　　李多恺到处找了一边，依旧没找到。严春道：“走了也好，我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太过神秘。这么冷的天，却也不见他冷。昨夜随手打败洪禿，这些事情实在匪夷所思。小恺，他既然走了，也算省了麻烦事。”
　　李多恺皱着眉，想不通藏地玄坤为何会不辞而别。
　　又等了一个消失，藏地玄坤依旧没有出现。
　　“春哥，我们不能再等了，走吧。”
　　大殿外白雪皑皑，然则奇怪的是，李多恺他们一路下山，却见路上有条小路，积雪并不多厚，两人兀自奇怪，忽见不远处有火堆，火堆上架着一只烧鸡。两人连忙跑过去，却见雪地里写了一行字，“阿凯哥，玄坤有事暂离几日，洛子峰见。”
　　严春惊奇道：“这个藏地玄坤也太神秘了。他从哪里抓的鸡？”
　　李多恺见到藏地玄坤的留言，不知怎的，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春哥，既然是他留的，我们吃吧。”
　　当下，两人狼吞虎咽地分吃了，这才有开始上路。
　　这一路，便就安全不少，又一次洪水退去，他们没走多远，便看到一队哨兵，严春和李多恺认出来，其中一个便是四号哨所的王猛。王猛见到他们也十分惊讶。
　　“你们还活着！太好了！还以为四号哨所全军覆没了呢！”
　　王猛人高马大，浑身肌肉，接近两米的身高，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型巨人。他端着枪，穿着黑色的紧身棉服，看到李多恺十分开心，拍了拍李多恺的肩膀，“许久不见，长高了不少啊！”
　　李多恺与王猛的床铺挨着，关系不错，三个月前王蒙他们被派往三号哨所洛子峰执行任务，一直没有回来，后来从四号哨所跑出来的人口中得知，马卡鲁峰被黑色大鱼和三尾巨鳄攻击，大部分人都死了。他到现在还挺伤心，没想到遇到了故人，哪里又不开心的。
　　“这次跟我去三号哨所，猛哥就是你的靠山！哈哈！”
　　李多恺道：“猛哥你们这是去出任务吗？”
　　王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人，犹豫了一下， ”是啊，出任务，你和严春先去三号哨所，我可能过几天回去。”
　　这时那边的那人说话了，听起来是领队的头儿，“王猛，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赶时间。”
　　“秦队，马上就来！”王猛道：“小恺，这次去了三号哨所，我没有回去前千万不要惹麻烦。”他皱了皱眉，道：“上头最近有些人事变动，你要注意安全。”
　　李多恺点头，“放心，我心里知道。”
　　严春道：“放心，我会照看他的。”
　　王猛点点头，然后归队去了。
　　严春道：“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任务？”
　　李多恺道：“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两人看着队伍走远，于是继续前进。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看到了洛子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