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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鸟飞离 ...


  •   “作为漫画家,老师绝对不可能用错sayonara和sayounara,所以…所以老师就是抱着自杀的想法…就是抱着自杀的想法离开了并盛…”
      “我是老师的编辑,因此比起其他人,我对老师的了解要稍微得多些。我从来没见到老师身边有其他人出现过,连老师去看心理医生都是叫我陪着一起的。”
      “…是的,老师她…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我并不知道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老师两年前第一次用安眠药自杀的时候,刚好我来找老师有作品的事需要聊,所以成功把老师送到医院救下了老师。”
      “之后又有过很多次情况,有一次如果不是来得及时,可能老师就已经自杀成功了。我和老师认真地交谈过这个问题后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私下告诉我说老师已经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视的情况,属于重度抑郁,以及精神分裂倾向。”
      “……但是老师之后一直在坚持吃药,接下来的复查医生也说她在慢慢好转,所以…所以…怎么可能,我也不敢相信老师真的是自杀…”

      石田编辑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沢田纲吉闭上眼,倚靠在车后座的背垫上,一只手挡住脸。
      他的疲惫和痛苦浮现在脸上,又隐藏在手后。

      他们的车正驶向横滨。
      为了去见阿裕…的尸体。

      死亡。
      死亡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少见,从七年前他前往意大利开始,死亡就成了日常。每天都会有人死亡,黑手党的世界里死亡早就成了数字。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听到阿裕的死讯。

      他们每个人都达成共识,想要尽可能地让阿裕远离黑手党的世界,用尽一切办法抹除掉阿裕和他们中学时的接触信息,将阿裕彻底藏在彭格列的保护伞下。

      为的就是保护她。
      保护她不会被彭格列的敌人伤害,保护她的生活能够像她曾经说过的对未来的期待那样平平凡凡又轻松快乐。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车上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从并盛一直驶向横滨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而很巧的是,他们到达横滨的时候,横滨正是阴雨天气,天阴沉得压抑得人心慌。

      车开到一栋看上去稍显年代感的红楼的楼底停下了,有穿着驼色长风衣的男人坐在一楼咖啡厅的里面,隔着玻璃冲他们摆手,似乎是认识他们的样子。
      也的确是认识,尽管只见过一面,但是彼此对彼此的资料可都是倒背如流。

      彭格列的主要势力虽然大部都在欧洲,但也在日本有分部设立,由一直不愿意在意大利长待的云守云雀恭弥坐镇。日本的分部势力并未涉及到横滨市,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横滨自己本土的势力港口黑手党与他们有利益交涉的同盟协定。
      而当初签订协议时,在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侧的就是这个男人。

      ——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
      不过在现在要在加一个前字。

      港口Mafia干部太宰治叛逃的消息在四年前可是里世界里最轰动的消息,横滨在龙头抗争中稳定下来的秩序在这个消息后隐隐又有乱的迹象,无数的人隔着大洋想要将手伸向横滨,再次搅乱横滨的水池。
      毕竟太宰治这个名字在许多人心里是噩梦一样的存在,而他离开港口Mafia后就相当于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少掉了他最有利的利刃,港口Mafia的双黑再没有重现的机会。
      横滨作为港口城市,能趁着这时候从港口Mafia手里切走一块肉,那自然是对于在日本势力的发展多了一块定心石,几乎所有的境外势力都想分一杯羹。
      彭格列在当时因为同盟协定,还派出过在日本的云守和刚好在并盛休假的雨守支援过港口Mafia。

      这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太宰治的消息,似乎是自他从港口Mafia叛逃后就销声匿迹,港口黑手党也相当异常地在他叛逃后的次年撤下了有关他的通缉令。

      没想到再次见面还是在横滨,竟然还是因为来拿走他们友人的遗书这种事见面。

      “原来小森小姐口里的朋友竟然是彭格列的十代家族啊。”
      太宰治掏着口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们,“还真是没想到的意料之外。”

      “她…”
      沢田纲吉神色晦涩,他只说出了一个字节就停滞住了,是他身后的Reborn抬起帽檐接下他想要说出的话。
      “阿裕的遗…信在哪里?”

      太宰治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深色的信封,信的封口还稳稳的没有撕开过的痕迹,他递给在最前的沢田纲吉,用下巴点了点,而后稍显苦恼地说道:“小森小姐也不说清楚就把这封信委托给侦探社,如果不是有乱步先生在,知道会有她的朋友们来拿这封信,我还真是接了一个没有办法完成的委托啊。”

      “……她最后怎么样?”有人问。

      “很好哦。”太宰治嘴角翘了下,却毫无笑意,浅棕色的眼掠过站在他身前的几个人,“知道自己终于要摆脱这个虚无的世间,小森小姐来委托的时候简直是轻松地像是一只长出了羽翼要飞起来的青鸟,扬着这封信向国木田指定要我转达给你们哦。”

      太宰治现在想起来那个小姐都觉得仿佛是昨日之事。

      从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当他们相互对视时,太宰治就知道了——他已然看透了女人虚假外壳里早已腐朽的灵魂,他好像甚至都听到了女人灵魂绝望而无助的渴求着从这个泡沫般的世界里离开的嘶喊声。

      他们是一类人,但又并非是一类人。

      女人的胳膊处缠绕着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就像是太宰治浑身缠绕的绷带一样,只不过女人的绷带还在渗血,而太宰治的绷带遮住了早已痊愈的伤口。

      她的视线在屋内垂着头喝波子汽水的名侦探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而后女人直直地看向斜靠在办公椅上正在偷懒看着名作的太宰治。

      “我要委托。”她说。
      “请将我的这封信寄存于此,等待两周后有人来取。”

      在短暂的填写资料后,他得知了她的名字——

      “小森小姐。”太宰治接住女人递来的信,他垂着眼凝视了一会信封,而后缓慢地抬头和女人对视,“你找到了吗?”
      他忽然问出这样诡异莫名的问题,连国木田都以为他又犯了喜欢招惹美丽女人的毛病打算上来把他拽离,只不过他刚动一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这边的江户川乱步叫住。

      “国木田,不要管他们之间的事。”
      江户川乱步这样说道,睁开的翠眸里沉郁得逼人。他看着女人,表情隐隐透着肃穆。

      而女人微笑了一下,仿佛是破碎的星辰坠落时的尽全力绽放时最后的光彩一样的笑容,她竟然听懂了太宰治那毫无逻辑前后关系的问题。

      “没有哦。”女人轻轻说道,“我是放弃寻找了,那种东西的意义对于我已经不再有意义了,在迟早会走到终点的过程中寻找终点的行为本身就是毫无意义。”

      “…于是你决定直面终点了吗?”

      “诶,太宰先生太高看我了啦,我可没有您那样的坚强。”
      女人小小地笑起来,摇了摇头。
      “我这只能算是逃跑,没有继续寻找的决心的话连和煦的春风都会成为利刃,所以我只能干脆地逃回家了。也没办法啦,我本来就是个胆小鬼而已。”

      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是加密的文件,但是彼此都能领会彼此的含义。而旁观着捏着波子汽水瓶的江户川乱步似乎也拿到了文件的密码,他斜靠着椅背上,冷淡地注视着他们的对话。
      女人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微微侧头看向名侦探。

      “是有什么事吗,名侦探先生?”

      “不会后悔吗?”

      女人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决定,您不是也看出来了吗?我这样的情况,能作为一个人活着都是很困难的事了。”

      然后的记忆就是很无趣的告别,女人在太宰治的眼里渐行渐远,如同一盏尽力燃烧自己最后余光的烛灯来支撑住最后的光亮,直至熄灭之时。
      她不想告别,但又不得不告别。

      这就是名为小森裕的女人留给太宰治全部的印象——哦对,还要加上她的照片。
      女人在离开时古怪地要求他们在二周后,有人来取信件时,侦探社能够替她去照相馆取回她的照片,谷崎去取的,在刚才一同被他交给彭格列十代目了。

      太宰治看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苍白憔悴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了。
      但是就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拼命地想要在世间留下最后一点红色,拼命地想要在消逝前被人记住,哪怕枯萎也至少要留下干枯的花头告诉所有人她曾活过。

      就连他这种陌生人看到那张照片都会下意识地停顿下,而后升起微妙的悲意,更何况小森裕的朋友呢?见过她曾经的模样,再见到照片里的样子,如果是友人的话,会痛苦得觉得眼前只是幻梦如烟吧。

      太宰治维持着不是笑容的笑容,冷淡地,像是跳出气氛之外,以旁观视角地看着他们打开信封,看着他们看到那张照片。

      啊——

      能看到掌控半个欧洲的无冕之王*彭格列十代首领的这幅表情,太宰治真是觉得出奇地好奇——
      大概是在好奇要是那个女人看到现在这幅情况会有什么反应吧,不知道看到后她是否还会选择逃避呢…

      呀。
      不过这也是不会再得到回答的假设了,人已经离去了的话,问题的答案也不重要了。

      而且,那个女人——也不只是给彭格列留下了东西。
      在和他单独交流委托细则时,女人还单独留给了他……和一旁坚持旁听的江户川乱步几句话。

      太宰治懒洋洋地目视着彭格列一行人的离开,车的尾气在空气里留下淡淡的痕迹,他垂下眼从口袋里额外捏出了一张纸。

      他上下浏览了一下,嘴边无奈地笑起来,而后他的双眸却沉在阴影里,用那种非是正常人类的眼神注视着他自己撕碎了那张纸,随手揉搓了几下扔回口袋里。

      他从另一边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个键,手机的影映在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您猜得没错。”
      他说,“小森小姐的确是异能者——不对,称呼那种能力为异能也太过残忍了,请让我再说一遍,小森小姐的确是有超异能力的人,这样才更加恰当。”

      “用看到未来概括也未尝不可,但是,详细说的话,看到的统统都是绝望的未来,比如无法改变的死亡预言,又或者说是,所有有关未来的选择里最绝望的那条路…”

      “…好的,我在楼下等你——”

      太宰治停了停,说出这通电话对面的那个人的名字。
      “乱步先生。”

      女人留下了什么话呢?
      太宰治捻着手上的纸屑,漫不经心地又走回了漩涡咖啡厅。

      无非就是漆黑浑浊的混沌会怎么现世这种「不重要」的有关未来的预言吧,这和女人的死讯比起来不值一提。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今晚发的,但是太不符合我咕咕的名字了,所以改到了凌晨,这样大家一早起来就能看到。
    第一卷开始倒计时了w
    *青鸟:是代表幸福和理想的鸟,无论在哪里都被认为是幸福的使者。这里宰是指小森裕终于完成了心愿,幸福地去往了他渴求的三途川,在宰的眼里她是解脱幸福。
    *最后太宰的意思是指,小森裕给出的消息是比不上活着的小森裕本身更重要的,只不过因为她死去了,预言不会再有了才看上去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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