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之我的搭档刚出土》藤色

69、第 69 章

　　白墨燃觉得，自己可能一直低估了承影，或者说，对他抱有偏见。

　　因为这家伙太能打又太过于沉默寡言，总让人有一种“不太聪明”的错觉，就好像他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实际上承影的知识面恐怕非常广，这让白墨燃忽然产生了一种好奇，好奇他在被塞进那装满淡红色液体的石英管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起码他自己就不知道什么“细胞的传代培养”是个什么概念。

　　而很遗憾，这个问题的答案承影自己都不知道，更无法回答白墨燃。

　　之后两人又照例在龙渊那儿蹭了一顿饭，才回到位于集中区自己的公寓。接下来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白墨燃基本哪儿都没去。他把SD卡中秦卫日记的照片打印出来，一张一张按时间顺序编号装订成册，像翻书一样阅读，逐字逐句地寻找线索。

　　这日记很长，跨越了约莫四年的时间，从秦卫“精神状态好转、回家休养”到他最后疯掉，虽然篇幅有长有短，但中间基本没有中断过，可见这是个十分有恒心的人。白墨燃小心地翻动纸张，指间流淌的仿佛不是纸页，而是一个人不为人知、充满秘密的三年时光。秦卫的字是那种标准的好学生字体，不能说多有艺术感，但绝对清晰好认。而很显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字迹也越来越潦草，到最后甚至是一片混乱的涂写，几乎认不出文字的痕迹。

　　里面记录的东西也很杂，有日常随想，有随手记的人名、电话号码和日程事项，也有对于过往经历的回忆。经过整理，白墨燃大致地还原出了秦卫的经历。

　　他本来是起源科技分属第五军区的一个普通的研究小组组长，工作稳定，家庭幸福，过着不算上流但也优渥的生活。在秦卫30岁那年他的小组被派去某地接触某个“东西”——就姑且称之为伊西斯之乳吧，并用Ω型阻断合金制作的金属匣去收集它的样本。

　　在那个年代哨兵和向导的组合才刚刚出现不久，起源科技也还没能研发出“人造哨兵”，所以哨向资源都非常宝贵，一般只有在面临巨大危险的任务中才会派遣使用，所以秦卫小组虽然是普通人，却也参与到了外勤任务中，并在这次任务里被隐蔽地污染了。同样的，因为时代问题，那时的精神检测也不像如今这么严格，这一支小队直到一年后秦卫变异成为向导，才被发现已经遭遇精神污染，并且很快被全员隔离。

　　随后秦卫就开始了住在实验室的小白鼠生涯，被昔日的同事们研究一年后，确定人造向导无望，转送进精神病院。住院治疗两年后，他被诊断为“精神状况良好”，于是回家，开始写日记。也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听说了小组成员一个接一个或疯或死的消息，对自己的命运产生深深的担忧，并开始着手写日记。

　　在秦卫的日记里，他并没有给出他们当年去的地方具体是哪里，只说那是一片沙漠。而在起源科技的内部，那狂热军工称作“伊西斯之乳”的怪异生物组织被称作“活化核心”，被认为是地球上一切生物变异的起源。它甚至不需要接触、仅仅凭借精神就能污染附近的生物，并让这种污染如瘟疫般蔓延。这种能力被称作“活化”或者“尸化”，它会让生物变异出各种强大诡异的能力，如更长的爪，更尖的牙，更强健的肌肉和筋腱，但也同时会让其变得嗜血和疯狂，甚至完全失去理性，只沉迷于杀戮和猎食的本能中。

　　白墨燃看着这些资料，竟然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这种描述，从某一方面来说……非常接近“哨兵”。更强健的身体，更脆弱的精神，更敏锐的五感，更无法遏制的本能，都与描述中受到“活化”的生物接近。白墨燃忽然产生了可怕的联想，难道说“哨兵”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人类遭遇“伊西斯之乳”污染后的产物？

　　如果没有向导的保护和疏导，哨兵们是否在最后，也会成为那些变异生物一样嗜血残暴、毫无理性的怪物？

　　而此时他也想到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起源科技所谓的“人造哨兵”，究竟是如何“人造”的？

　　有些东西也许是真的不能深入去想的，越想便越觉得细思极恐。白墨燃扔下手里装订的书册，心想自己一定是在家里宅得太久了，以至于整天产生一些危险的想法。他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看了看窗外明媚天光，决定出去走走。

　　白墨燃打开房门，看到承影正坐在客厅的飘窗上，正在查看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面前投射出一片淡蓝色的光屏。他的身边扔着几本书，白墨燃一眼瞥到标题，《生命科学导论》，《动物行为》，还有几本遮住了封面的。

　　“你在看什么？”白墨燃随口问道。

　　承影抬头看他一眼：“邮件。”

　　“邮件？”白墨燃心里“咯噔”一声，赶忙也撩袖管去看自己的个人终端。哨向小队的电子邮箱里可从来没什么好事情，基本都是出任务的申请或者什么重大事件的通知。这几天沉迷秦卫日记，他压根没打开过邮箱，此时点开一看，却愣住了：“……这啥？”

　　邮箱里的新邮件只有一封，倒不是出什么任务，而是一封调令。大意是因为他、承影、祝垂洛和湛卢组成的这支四人小队因为祝垂洛升任第五军区司令部总秘书官，所以祝垂洛和湛卢都将被调离小队，从此转为内务处理不再出外勤。因此，白墨燃和承影要么会被与第五军区的另一支哨向搭档组成新的小队，要么就会被一同调离去其他军区服役，后续待定，此条是通知。

　　“什么意思？”这邮件里的信息有点多，白墨燃一时间没能消化，“老祝从精神病院出来了？还升职加薪了？”

　　但只是愣了片刻，白墨燃就忽然明白了这封调令里潜藏的信息。所谓“某某军区司令部总秘书官”，其实就是总司令手下最把握实权的位置，一般都是由继承人来担任，要么就作为一个虚职空着。按照各个军区的习惯，当老一辈掌权者还在任上的时候，家族里的杰出子弟会先外派到特殊任务小队中出外勤，也是刷资历；历练几年后就会由外勤转为内务，担任“总秘书官”的职位。这职位就跟封建时期的太子差不多，只要不出意外，老皇帝驾崩后就是他登基了。

　　但正常而言出任总秘书官的“太子”怎么着也是二十七八或者三四十岁的年纪了，毕竟至少需要几年刷资历的时间。可祝垂洛这才刚刚毕业，二十出头的年纪，所有资历和白墨燃是一样一样的，就出过俩次任务，怎么突然就入主东宫了？

　　而且这货不是还在疯人院休养吗？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祝老司令身体很不好？”承影听完他的科普，忽然道。

　　“啊！”白墨燃顿时明白了，“难道说他老爹已经顶不住了？”

　　而老祝家就祝垂洛这一个儿子，所以才急着要他上位。

　　承影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以老祝的资历，哪怕是湛卢的执剑者，恐怕也很难压得住下面的老人们啊。”白墨燃为好友的未来感到担忧，而其后隐藏的更大风险则令他甚至不敢去想。要知道如今的亚洲人类基地是经历了几十年动荡、六个军区和双塔彼此掣肘制衡，才勉强维系住的一种微妙平衡。末世之中少有仁义道德可讲，维系彼此的不过是利益和实力。假如祝垂洛没能压住底下的人，第五军区产生什么震荡，那整个基地的势力都会想来分一杯羹。到时候珍贵的和平会被打破，后果没人可以预料。

　　思虑至此，白墨燃已然明白了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他拨打祝垂洛的语音，果然通了。也没废话，白墨燃单刀直入，问对方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

　　“……我在祝宅。”对面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沉默片刻，还是说道，“电话里不方便说，你过来吧，湛卢也在这里。”

　　白墨燃立刻抓起外套出门，承影也理所当然跟上。此时已是十月，天气入了秋，不再有夏日强烈得几乎要把人蒸干的烈阳，风中夹着凉意，吹在人的皮肤上，颇有几分萧瑟之感。而这种萧瑟在进入祝家大宅之后完全消失了，老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见到两人来，直接请二人从一道侧门进入。

　　这处庭院虽然走的依然是江南园林小桥流水的风格，但种植的却全是枫树。满庭红叶如火，白墨燃走入大厅，看到祝垂洛正翘着脚坐在太师椅上喝茶，面前的茶几上虽然堆满了文件，人看起来却挺精神，根本没有半分通话时的疲惫之感。

　　“你从疯人院出来了？”白墨燃走过去，劈头就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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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职位瞎编的，莫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