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之我的搭档刚出土》藤色

36、第 36 章

　　简川江本以为要等上许久，等祝垂洛那边和对方虚与委蛇、明争暗斗、唇枪舌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辩论上个把小时，才能开始自己的工作。没想到仅仅十分钟过后，他便看见一人从驻所的后门悄悄溜出，一路顺着街道往北区去。

　　简川江急忙跟上，一边扔蘑菇，一边在心中大赞祝老板效率惊人。而那一边祝垂洛一把捂住了墨镜，惨叫：“这都是一群什么东西？太丑了太丑了，爷眼睛要瞎了！”

　　他这句话倒也不算是完全做戏，老祝家祖传颜控，向来只爱与美人儿打交道，家里哪怕是负责扫厕所的仆人也得是眉清目秀，这几天在流亡者据点的生活，已经让祝垂洛遭遇了很多次暴击伤害。若是平时还要顾及他人感受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么现在既然走了纨绔子弟混世魔王的人设，自然人渣该干的事祝垂洛都得……都可以干。

　　既然在S城，颜值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身份，那么鄙视对方的容貌，基本也等同于鄙视对方的地位。祝垂洛充分展现出人渣本色，对涌出宿舍楼的巡逻队队员冷嘲热讽，态度极其恶劣，连湛卢都看得拳头硬了。

　　但偏偏他越是这样，对面越是不敢造次，都觉得这是哪个大贵族家溺爱的少爷，陪着小心供着。祝垂洛就着昨天白墨燃的事情借题发挥，叫得虽然响亮，又是要打又是要杀的，实际上压根也没打算动手，在胡搅蛮缠一顿、对方诚心实意表示道歉之后，就牵着狗又横出大门去了。

　　“你不是说要打得他们满脸桃花开么？”湛卢有意拆台，含笑问道。

　　“不打的他们满脸桃花开就不姓王，和我祝某人有什么关系。”祝垂洛理不直气也壮，他蹲下身，取出一只气味十分刺激的蘑菇给牵着的黑狗嗅嗅。后者打了个喷嚏，低下头在街角四处嗅了一圈，便向着某个方向奔跑起来。

　　“走，我们找小简去。”祝垂洛一边说，一边跟上了小跑的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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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墨燃与承影在黑暗的甬道中行走，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是在向着那巨大的心跳声前进，因为他们越是往前，那声音就越清晰。只是这种变化非常微小，若非白墨燃有意关注，否则根本分辨不出来。

　　此时的甬道已经完全是人工修建而成的了，脚下是混凝土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上刷着石灰。植物根须和虫子都不再出现，两人并肩而行，承影问道：“你进入S城时通过的密道，也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白墨燃心不在焉地回应。

　　按理说这情况他应该觉得庆幸，以为这意味着他们终于离开了无人区，来到了人类居住的地方。可白墨燃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首先，这里太深了，防空通道应该不至于要深达地下一百多米；其次，那个心跳声让他非常在意，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等待意外到来”的感觉非常难受，即便是大范围的精神侦测也无法带给他太多安全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通道并无岔口，他们除了埋头向前，没有其它的选择。否则光是纠结该选择哪条道路，就能浪费很多精力。

　　“那你在密道里的时候，遇到岔道是如何选择的？”承影又问。

　　白墨燃一愣，然后便意识到这最后的一点“好运”也到此为止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分路口，一左一前两条道路，若不是承影注意到，白墨燃说不定就直接往前过去了。

　　“我那时候，正确的岔路口上会有粉笔做的记号……”一边说，白墨燃一边下意识地让蝙蝠们分别进去两条岔道探路。声呐只能感知事物的形状，而无法观察颜色，假如真的要找粉笔记号，那还得让承影点着火折子去看才行。但很快他的面色便古怪起来：“不过，这好像不是路口。”

　　蝙蝠带回的信息被共享于精神视野中，前方的道路悠长，但左边的通道却很短，通往一个巨大的房间，或者说，池子。那足有一个篮球场大的空旷房间里只有一座三米多深的巨大水池，池子里或许原本有水，但现在已经干涸，池底累计着皑皑尸骨。

　　这是什么地方？！那水池几乎已经被尸体填满，虽然年岁日久已全都变成了干尸，但到底是什么地方，才会积累这么多尸体！

　　难道是万人坑？

　　有承影在旁边，白墨燃倒没觉得很害怕，只是心里好奇，同时觉得诡异。他心中的想法被承影读取，片刻之后，后者提议道：“我们去看看。”

　　说完他就向着左边的路口走去，白墨燃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随着他一同过去。通道不长，尽头有一扇门，是实验室常用的那种对开式铁皮门，上头有一扇玻璃小窗口。门是锁死的，而且上头交叉状贴了封条。因为无法分辨颜色所以看不见封条上的字，白墨燃下意识地觉得不祥，他正想劝承影算了别去了，便看见对方直接后退两步。

　　白墨燃立刻识相地闪开，便见承影助跑然后直接撞门而入，巨大的声响在通道里激荡起一阵阵回音与灰尘。白墨燃嗅到一股刺鼻的甲醛味道，他抬起手捂住口鼻，就见承影从背包里抽出一支荧光棒，掰了两下打亮，然后直接扔进满是尸体的池子里。

　　“我去！”白墨燃脱口而出，“你居然还藏了这种好东西？”

　　荧光棒是绿色的，照亮的范围不大，甚至看起来有点绿幽幽的瘆得慌。但即便如此，在黑暗中摸索了四五个小时的白墨燃还是觉得这光芒可爱无比，有一种刻在DNA里的亲切感。承影却已经取出绳索系在池边的一根钢管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就跳下去一探究竟。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而且毫无提示，当白墨燃看见了要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扑”的一声，承影已经落在了尸池之中。

　　白墨燃的脸都绿了。

　　这池子很大，靠近入口这边还有几张台子，原本应该是金属的台面，如今已经锈蚀了，只剩下底下的水泥台墩。台子上扔着些巨大的铁钩和长杆之类，仿佛是某种刑具。

　　池中的尸体基本都是干尸，而且全身赤.裸，没有半片衣物，也没有武器或者其它随身物品留在池中。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身体畸形，显然是流亡者中的平民。他们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皮肉风干了紧贴在骨架上，还依稀看得出生前惊恐痛苦的表情。即便是通过声呐“看”到白墨燃都觉得毛骨悚然，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聚集着这么多尸体？

　　之前看通道的风格，他一直觉得这是个研究所或者避难所之类的地方。

　　难道有人在这里设置了秘密的刑场？可为什么会连件衣服都不给死者留下呢？

　　“这是一个尸池。”承影忽然说。

　　“什么？”白墨燃反问，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我是指，早时候医学院或者研究所用来保存解剖用尸体的那种尸池。”承影补充说明，“现代的尸体保存都是用冰柜尸库，但更早的时候医学院保存尸体是用水池。他们会挖一个很大的水池，在里面注满福尔马林，然后把所有尸体都浸泡在里面。当做实验需要用到尸体的时候，就用铁钩从池子里钩出来——你看池子旁边的这些工具，就是捞尸用的。”

　　“还有尸体上的伤口，也都是解剖过后留下的痕迹。解剖用的尸体要重复使用，所以解剖过后还会被放回尸池里。这个尸池看起来很久以前就被荒废了，但里面的东西却没有处理，而是直接封禁了房间……后来福尔马林挥发干净，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听着承影用没有起伏的、充满学术性严谨的口吻，对这诡异的尸池进行极为科学的分析讲解，白墨燃都不觉得恐怖了，反而有一种在解剖学课堂上的错觉。

　　“老师你说得对。”他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不？下课铃都已经敲过好几遍了。”

　　承影没有对他的贫嘴进行回应，只是拾起荧光棒挂在腰带上，便又抓着绳索爬出了尸池。上来之后他将一个小东西递给白墨燃，后者借着荧光棒的亮光一看，那似乎是一枚胸牌徽章，正面写着“D657研究所 研究员028号”，背面则是别针和一行仿佛是编号的乱码。

　　“你在里面捡到的？”白墨燃好奇道。

　　“嗯。”承影说，“估计是捞尸时候掉下去的。”

　　这东西可能会派的上用场，白墨燃便顺手塞进裤兜。两人离开废弃尸池，承影把门关上，门轴已经被他撞断了，就只能随便虚掩着。两人回到岔路口继续往甬道深处走去，既然尸池那边已经确认过，白墨燃也就不再命令精神体探查，只向着前方的黑暗中派遣蝙蝠。片刻之后，走在旁边的承影突然停下脚步，他拉住白墨燃回过头，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你有没有听见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