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李长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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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出去，好么？”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挡在她身前，语气试探，但又仿佛不容置疑。
李长嘉平复心情，胡乱点头，喘息着转过身想逃开，却被他拽住手，拽到他面前。
宁怀昭还想说些什么，但皱眉看着她还没回过神的模样，说出口的是“我送你回去。”
二人是偷偷在宫宴上开溜出来的。李长嘉吃饱了，嫌老爹从皇帝那回来后沉闷不语，偷溜出来透透气。宁怀昭没心思吃，也是不愿久待，便出来走走。
李长嘉不近不远的与他保持距离。
她觉得宁怀昭可能想多了，送她？是怕她一个人回去有危险？他不会不记得她出身武将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那就是他没有得到足够安全的保证。
“七皇子殿下。”李长嘉出声，“我什么也没看到。李长嘉没有来过华明湖。”
宁怀昭脚步迟疑一瞬，良久后，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李长嘉悄悄回到母亲身边，长舒一口气，悄然将沾湿衣角掩藏。
宴席散时，李长嘉起身，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状似无意环顾四周，对上宁怀昭的眼，又迅速移开。
第二日李长嘉顶着眼下乌青和满脸不高兴在宫中学堂坐定，神色懵然。前头的宁怀昭扭头盯着她。
“啪啪”两声，太傅敲着宁怀昭的桌子，“不好好背诵，转头看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李长嘉抬眼就撞上宁怀昭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听得太傅对他说：“既如此，你来作两句诗。”
宁怀昭仍是没有转过身，他越过书卷桌椅，看向李长嘉。李长嘉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她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渐渐有些紧张。
他静默了会儿，边转身边念出几句诗，嘴角无意识上扬一瞬。
只是赞美亓阳大好河山。
散学后，李长嘉察觉有人跟在她身后，她转头，行了个礼。
“你紧张什么？”宁怀昭声音平静。
她又不能说是因为害怕他胡乱说话，她想了想，微微低头道：“不是紧张，只是同大家一样期待殿下作诗。”
“期待？你，期待我？”
这话很怪，李长嘉没接话。待他走远，她才放下心来。
宁怀昭回到璟元殿，长指屈起轻叩桌面，盯着地面出神。良久后，敲桌声音停了，他抽出几张纸，蘸墨写下什么，又俶尔将纸揉成一团，胡乱塞进桌上书本，又将它丢进书架某个角落。
秋猎快到了，各部都在准备着。
太子宁甫洋，公主宁怀缃，七皇子宁怀昭，都是要去的。九皇子宁弈还小，又生了病，便决定留在宫中。
李长嘉在品茗轩喝完茶后又沿街挑了些东西，看来看去只买了一支簪子。
出了铺门便有一人一马从她跟前飞过，她躲闪下，人没事，只有那支簪子掉落在地，她唯一看上的簪上那颗白玉珠子被那马给踩下来了。
那人下马欲来致歉，不是旁人，正是宁怀昭。
是旁人倒还好，她要生气便大可生气一通，可这人偏偏是宁怀昭。
李长嘉僵在原地，倒是宁怀昭先开口致歉，又问何处买来，赔钱或是赔物。
“不必了。原就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劳费心。”李长嘉尽力将声音放尊重，但语气仍透出冷硬。遇见他就没好事。心里怨念着，越过他便走。
宁怀昭停在原地见她走远，愣了一瞬，“那便找别的方式赔给你。”
李长嘉没听见似的，没有回应。
到了秋猎出发前几日，底下人送上来一封信。疑惑打开，只有秋猎二字。
是谁？她想不通其间利弊，本来也不打算去，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直到父亲出发前一日，将她叫来书房，同她说，长公主宁怀缃希望她也同去。
“你几时又和公主殿下谈得来了？”李哲嵩自是不相信公主说同自家女儿亲近的话。
话说到这份上，李长嘉哪能不知道这是宁怀昭的意思。可她能说吗？不能。
“也许是公主殿下突然看得上我了，想同我亲近呢。”她语气亲昵。
李哲嵩没说什么，只让她尽快准备。只是待李长嘉走前犹豫提了句别与皇家走太近。
宁怀昭就料定了她不会理会那封莫名其妙的信，所以找了宁怀缃求她帮个忙。
“让我猜猜，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宁怀缃打趣他，又说李长嘉这小姑娘是个有灵气的。
“不是。”宁怀昭否认，“只是那日不小心弄碎她的东西，想要赔礼道歉而已。”又为着求她帮忙，补上句“没有姐姐美丽大方。”
彼时太子宁甫洋正同宁怀缃下棋，听了这话点头称是：“那是自然。”
宁怀缃瞥他眼，惊讶道：“你瞧瞧，他竟然叫我姐姐。十岁之后便不叫了吧？今日为着姑娘竟叫我声姐姐。”又笑问宁怀昭：“你倒是说说我想的是哪个意思，怎么便否认了？”
宁怀昭不说话了，她也不玩笑了，连声答应了他。
李长嘉莫名其妙来了秋猎，见到宁怀昭是冷着脸的。是以宁怀昭看到她时，思索了会儿，趁她独自一人，牵了马走近她。
“若你还不能消气，便骑马绕几圈，怎么样？”宁怀昭试探道。
她刚要接话，这马便打了个响鼻。
“殿下的马和殿下一样，”她停顿会儿，“都挺招人喜爱。”
宁怀昭无言以对。他这马极为听话又高大漂亮，谁知道见了她次次都犯了浑。
他另挑了匹好马，李长嘉也不推辞，随即上马，她是会骑马的。
二人并排缓慢前行，绕着走了一段。
李长嘉忽然笑道：“殿下，其实真没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事儿翻篇了，既然来了便尽兴。”宁怀昭也笑。但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为何一定要让她来。
过了会儿，二人往回的路上忽然下起雨来，便策马到了最近的行宫檐下避雨。
外面几个侍卫皆淋着雨站直，李长嘉见着不忍，便出声叫他们都躲进檐下来，自己又转身走远了些。
宁怀昭看着她做完这些，又一直背对着他，想到什么。他解下外袍，侧身对着她递过去。
李长嘉正愣着，眼见着他收回手，寻到湿处拧干些。
“嗯。”别扭嗯一声，宁怀昭重新将衣服递给她。
李长嘉接过衣服披上，道了谢。“原来殿下不是只会板着脸吓人。”
“我几时板着脸吓你了！”他争辩，又想起什么，“那次不算！”
李长嘉没深究这个，她倒是觉得此时这个人才有些少年气息，像十六岁。
“你还比我小一岁，如何好意思说这种话。”宁怀昭反驳。
李长嘉歪头觑他：“你怎么知道的？”
“随意便能知道，你不知道是你的问题。”他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好呗，这便说她不仔细观察生活了，七皇子殿下说是她的问题她还能反驳吗。于是她说：“你说得对。”
就很阴阳怪气。
见他没接话，李长嘉问：“在想什么？”
“南边下了两个月的雨，今年收成不太好。许多房子都冲垮了。”
李长嘉轻轻嗯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外面的雨。
“姑娘，你怎么穿着男子的外袍！”侍女惊呼道。
“你小点声！生怕别人没听见。”李长嘉拍她一下，匆匆回房换下衣服。
李长嘉接过她递来的热茶，避开她疑惑的眼神，并不打算说什么。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思考着。
昨日皇上让她父亲，也就是李哲嵩李将军挑个位置给一个人，好似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太子殿下虽然多病体弱，但皇上十分器重他，为他巩固地位，也趁此分去李家的权势。
入夜，她正要歇下，听见敲窗声，小心挪开一点，见是宁怀昭。
他察觉动静，冲她一笑，小声道：“衣服。”
李长嘉返身拿了衣服给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只穿着里衣，迅速关上窗户。
宁怀昭硬生生把那谢字噎了回去。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秋猎顺利进行，这期间宁怀缃时不时便叫李长嘉到她那儿去。
临近回宫，这日李长嘉在宁怀缃这里留的久了些。宁怀缃比她大几岁，不过不知为何现在也没有姻亲。但她为人亲和，李长嘉也将她当成长姐一般，总之与她相处愉悦。
见天色不早，李长嘉准备告辞。宁怀缃给了李长嘉一个玉镯子，笑道：“可不要忘了，咱们可谈得来了。这是朋友间的礼物，知道吗？”
李长嘉想了想便收下了。
待她走了，公主身边的侍女笑道：“还不知七皇子殿下和李姑娘是不是那样呢，但是您对他们俩可真好，好像比您自己的事儿还上心些。”
宁怀缃更乐了：“这镯子还是我许久前从怀昭那里要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李长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