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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开杀戒 ...

  •   一时之间,卧房内竟有片刻的死寂。

      死寂过后,碧虚真君开口道:“也就是说,他那时候并没有得手,而是被问棋阻止了。”

      李元生微笑道:“对。问棋将他砸晕后,我本来卧床不起的母亲也能下床了,跑来我的房间,看见他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便责骂起问棋。”

      那时候,问棋呆呆地抱着沉甸甸的檀木板凳,嘴里不住地说,我不知道,不知道是表少爷,我以为是贼。李元生惊魂未定,拢着被拉扯得松散的睡衣领口。何夫人见王莲生仍躺在地上,气得拧着问棋的耳朵,说你也不知道将他扶起来,叫员外看见了,看他不剥了你的皮!

      问棋于是放下板凳,连拉带拽地将王莲生搬上一旁的贵妃榻。她砸的那一下豁出了死力气,要保卫小姐的安全,又正中王莲生的后脑,使他昏得很彻底。万幸,没有见血,性命应当无虞。

      何夫人坐在李元生的床边,执着她的手,说,我的儿,怎么又和你弟弟打起仗来?他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你,要来和你赔罪。你怎么听也不听他说,让丫头把他打晕了呢?

      李元生收回落在奋力拖拽着王莲生后腿的问棋身上的视线,笑着说,阿娘,王莲生要操.我呢。

      何夫人大惊失色,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颤抖着,你,你一个未嫁的女孩儿,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王莲生被送回王家,问棋帮我连夜收拾了行李,我去火车站里睁眼等到天亮,坐第一班火车回了汴梁。”

      “后来,母亲拍了电报来,先是怪我不该自己回了学校,将一家人晾在一边。后来又说,她先前并不知道父亲和王莲生打的是这个主意,否则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独自一人睡在隔壁——她以为王莲生只是想来找我道个歉认个错罢了。后来又让我不要怪罪王莲生,他也是一时急昏了头,其实心肠不坏,也很喜欢我。”

      “最后,她又说,让我安安心心在学校读书,等王莲生将伤养好,就叫他来汴梁,给我负荆请罪。”

      她扬了扬手中的热武器:“然后我就去黑市买了这个,附带五十枚子弹。花了整整二十两黄金。真正的足金现付,不用金票。但物有所值。”

      “从此我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碧虚真君点了点头,道:“这就难怪了。”

      李元生低头摆弄着弹夹,将五枚黄澄澄的铜质子弹挨个推进去,又将第六个空位转到击发位:“难怪什么?”

      碧虚真君道:“难怪问棋嫁给王莲生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原来是早有过节。”

      李元生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

      她抬起了头,死死盯住碧虚真君的脸:“你说什么?”

      “她嫁给了谁?”

      碧虚真君道:“贵表弟王莲生。原本我们以为,王莲生娶问棋不过是因为好色,加上想要怄一怄令堂何夫人的气。现在看来,还有寻仇的原因在里头。他被问棋砸伤了头,坏了‘好事’,自然心怀不忿,想要拿她撒气。俗世丈夫折磨妻妾自然再简单不过,他的气撒完了,问棋也死了。”

      李元生的表情木木的,良久,终于轻声道:“怪不得都不告诉我。”

      “都不告诉我她嫁给了谁。不让我问,不让我说。连她身故的消息都是我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我要去她坟前祭拜,也不准我去。原来如此。”

      说着说着,她的手越来越抖,连手铳都拿不稳了。

      她后退一步,坐在床边,把手铳摆在腿上,抬手抹了把脸,将粉白的面庞抹得一片通红:“她葬在哪里,你们知道么?”

      碧虚真君道:“很难说究竟葬在哪里。她的尸体被装进面粉袋子,沉到了玉带河底,顺水漂流,如今在城外一处水沟的淤泥里。”

      像是怕她不明白一般,伸手比划了一下:“你知道罢?就是那种七十斤的面粉袋子,一米多长。问棋并不高大,装进去是正好的。”

      李元生喘了几口气,狠狠地仰起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王莲生!”

      问棋既然已经嫁给了他,那葬礼一定就是他操办的。这样丧心病狂地将问棋尸首沉在河底的,也只可能是他了。

      她将弹夹卡进手铳,咔哒一声。

      卫南平眼皮一跳。

      受前世的记忆影响,他明白这是一件多么威力巨大的武器。

      修道之人的精神虽然超脱凡俗,但未至真仙境界时,毕竟还有个肉.身在。被削掉一块肉、砍断一根骨头都还算小事,道家仙术分分钟就能断肢复生。但若是胸前给人轰了个大口子,或者脑袋叫人崩碎半边,脑浆流了一地,那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

      因此卫南平并没仗着自己这边有一个灵元真君两个赤元真人就掉以轻心,他一直暗暗防备着李元生抬手给他们一梭子。

      就算是能依靠着修道之人的敏锐反应第一时间躲开,但那也够狼狈的不是。

      此时见李元生将手铳上膛,俨然一幅要开杀戒的样子,他汗毛炸起,头皮发紧。

      姐姐,冷静些啊姐姐!

      又见李元生端详了那手铳一下,反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颗金黄的子弹,掰开弹夹,塞进那个空位里。

      那空位正对着击发位。目前的手铳安全性还不是很强,即使没拉开保险栓,还是有走火的可能。将击发位空出或者塞进一枚空弹壳是常见的防备走火的手段。这样即使误触了扳机,射出的也只是没有火药的空包弹,或者只是一声空响。

      然而,卫南平看得清清楚楚,李元生刚才塞进击发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空心弹壳,那就是一枚填满了火药的、实实在在的子弹!

      将六个弹位,连着击发位都填满,只有一种可能。

      她拿着这把木.仓就是要去杀人的!不用思考,不用犹豫,一刻也等不得!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她就要用子弹轰了他的头!

      这还不算完,李元生又在卫南平半是恐惧半是惊慌的眼神里,掀开了床脚的被褥,取出一个玉白色的小盒来。打开盒盖,里面满当当地排列着五个弹夹。

      您是在床底下藏了一个军.火.库吗……

      李元生掀开睡裙,露出光.裸的大腿。卫南平才看见,她左边大腿的上半部分绑着一条四指宽的黑色系带。她将手铳塞进系带里,又将五个弹夹一个一个地塞了进去。

      然后,她将睡裙放下,裙身的褶皱很好地隐藏了腿部的凸.起。

      做完了这一切后,李元生抬头道:“你们几个都转过去,我要更衣。”

      她说的“你们几个”,当然指的是身为男性的冲和、灵虚,还有卫南平。

      三个男道士忙背过身去,一眼都不敢往身后看。

      李元生反手解开睡裙,从床尾的熏笼上取下侍女奉画睡前准备好的第二天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了上去。

      李元生思想新潮,她自己在汴梁置办的衣裙都是从百货商店购买的学生款式,大多都露出胳膊和下半截小腿。

      汴梁的风气极为开放,校园风气更是领先社会。女大学生们都觉得,长衫长裙是对女子身体的剥削和禁锢,因此平时能露则露,以示对剥削的反抗。李元生深以为然。若不是为了隐藏系在大腿上的手铳和弹夹,她一定会像其他女同学那样,在夏日穿着裸.露半个大腿的短裙。

      回到扬州,事情又有所不同。李家是几代的富贵人家,家风保守。李元生的母亲何夫人平生从未穿过露出手腕以上皮肤的衣服,更别提露胳膊、露大腿了。

      李元生每次回家,何夫人都要对她的衣服说教一通。回家的头两天,李元生还能穿自己从汴梁带回来的衣服。两天之后,一定得换成保守的衫裙——因为她不会自己洗衣服,在学校时可以花钱雇校工洗衣,而回家之后,丫鬟们得了夫人的嘱托,都不敢清洗小姐那些“有伤风化”的衣服。

      过了两三天,自己带回来的衣服都穿脏了,李元生自然不得不换回母亲置办的保守长裙。

      冬天还好,夏天穿长衣长裙真的很热。因此李元生每次回家,都待不了几天,因为受不了这个热。

      此时奉画给她准备的就是这样一条长裙。

      今年江南富贵人家流行的鹅黄色,染了白绸,裁作长裙。腰部轻轻一束,不盈一握。下身褶皱繁复,点缀珍珠。上身领口与袖口绣着几条洁白的蕾丝,这是从西洋流传过来的东西。

      李元生将裙子穿好,又将头发束起,用橡胶绳固定。从床底下拖出一双胶底便鞋穿上,又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见没什么大问题了,转身对碧虚真君道:“道长,我要去王莲生家里一趟,你们一起去么?”

      碧虚真君眨了眨眼:“这……也好。我们本来也有话要问他。”

      李元生点了点头,提着裙子向屋外走。路过在外室呼呼大睡的奉画时,低低地说了一句:“睡得这么死。”

      卫南平心道,两枚安睡符,看来都打在她身上了。睡得能不死么。

      众人跟着李元生到了李府大门前。夜已深了,大门落钥,但难不倒神通广大的道士们。

      碧虚真君将手一挥,示意李元生上前。

      那墙壁似乎是溶解了一般,任由人直接穿过,并不阻碍。

      王家和李家隔了两条大街。李元生领着卫南平等人穿过灯火繁华的街道,跨过水面油腻腻、散发着不良气息的肮脏水沟,终于停在了一扇斑驳褪色的小小院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砸门。

      “王莲生,给我滚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左思右想还是修了文。李元生应该手持热武.器,昂首挺胸地把她表弟吓得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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