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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拜师第一(2) ...


  •   大荒山群峰烟云缭绕,飞鸟盘旋于主峰之上,停在了壮观恢弘的殿堂外。殿内的议论声夹杂着笑声。

      黎原峰峰主悠哉悠哉地搓手:“今年的所有试炼者皆是天赋卓绝、聪颖过人,比往届的资质好上了太多,这回谁都不要和我抢,我可要多收几个好徒弟了。”
      五蕴峰峰主讥讽道:“人家稀不稀得去你那地方还说不准呢。”

      “怎么,我们黎原峰可是大荒山的四大山门之一。再说收徒弟嘛,各凭本事。你也不要眼红我。瞧瞧这些年,多少人想拜入人家同尘君门下,却都被拒之门外……哟,说起这个,盛宗师刚刚不还在这儿呢吗?他现下是去哪儿了?”

      伏羲峰峰主一拍脑袋:“哎呀,盛宗师刚刚说要出去转一会儿,眼下也不知到何处了。”

      “他那个人最是恪守礼仪规矩,怎么今天这般奇怪?他今日早晨还问我在何处吃饭,他不是已辟谷多年了吗?”五蕴峰峰主道。

      大殿上面面相觑的众人并不知道,盛宗师本人此时正站在主峰后山的台阶上,看着眼前分岔的三条小路,和小路尽头白茫茫的云雾,陷入了对人生的沉思。

      两个穿着短袍的弟子背着剑从背后走近,其中一个小声道:“快看,这不是同尘君吗?眼若晚星,眉同阔刀,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白衣飘飘、人如谪仙,和其他那些老头子都不一样。如此不染凡尘,想必再过不久怕是要成为三百年来唯一一个飞升的了。”

      “嘘,你小声点。瞧瞧同尘君这端正挺直的样子,肯定是在冥想。同尘君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连一个看上眼的徒弟都没有。想必是我们今日迟了,过了时辰还路过了他修行之处,若是打扰了他,必定要受重罚。”

      盛云起忍不住侧眸:“我……”

      两个弟子身形一僵,飞快朝他行了礼,异口同声道:“同尘君对不起,我们只是路过。祝您修行顺利,早日飞升。”

      然后消失在了最左侧的小路上。

      ……一时间,山风猎猎,吹得白色的袖袍翻飞。停在半空中的手骨节分明,仍旧对着那两个小弟子背影的方向,还未来得及放下。腰间的一把长剑锈迹斑斑,破铜烂铁一般。

      不知是不是冷的,同尘君原本柔和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甚至连牙齿都磨了两下。

      -

      与此同时,一堆枯枝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照亮了三个人影。

      阮潇正在认认真真地生火,见火焰起来了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阵风就给吹熄了。入夜之后这山里到处都是诡异的妖兽嘶鸣,连温度也骤然下降了十余度,甚至还在不断地降温。

      山洞外面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巨响,一片乌云笼罩了她先前呆过的茅屋一带,惊雷直接将那儿夷为了平地。

      阮潇身旁坐着的两个人是她方才在寻找山洞的路上遇见的。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极轻的少年名为忍冬,他紧张兮兮地望着山洞外,五官都因为紧张皱成了一团,还委委屈屈地搓着手:“幸亏咱们及时跑出来了,就一个试炼而已,有必要折磨人嘛。”

      忍冬旁边的女孩子叫若若,神情高傲张扬。听到忍冬的话,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连这都受不了还来修什么仙?哎呦,瞧你这乳臭未干的模样,有没有满十岁?我看,你还是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吧。”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躲在我身后,看见个人影都要吓哭了。还有,我今年十二了,大姐姐。”忍冬扮了个鬼脸。

      若若指着他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你!”

      阮潇被他们吵得头疼,企图控制住场面:“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咱们完成各自的任务,尽早出去,否则在这幻境里待得越长,经历得也会越凶险。对了,你们两个的任务是什么?”

      若若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我的任务是……”

      “咳咳,”忍冬清了清嗓子,狐疑地看着她们俩,“以前这幻境一关也不是没有过互相透露任务的人,但下场么着实不太好,轻则被同伴利用背弃,重则自己的任务关键被直接毁去。毕竟大荒山每十年才组织一次试炼,入门名额仅有一百余人而已。因此,为了考验试炼者的真实水平,从今年的开始是禁止合作的。”

      若若哼了一声:“你从哪儿看来的?”

      “《大荒山入门手册》啊,你……你们不会没看过吧?”

      阮潇问:“那你可知道大概有多少人参加试炼?”

      忍冬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道:“怎么说也至少有三千人。”

      三十分之一,这概率也不算低。阮潇追问道:“那如果通不过考试的人,可以放弃吗?”

      “当然可以,只是要被人瞧不起而已,”若若叹了口气,“对了,你们都有基础吗?我今天看见咱们这个幻境之中至少有三四个人都能操控自己的灵力。说实话,我是没什么天赋,全凭娘胎里带着的一点天赋撑到了现在。”

      阮潇想,自己这个角色作为重生文里的原书女主,怎么着也该有点天赋吧。唯一的难点是,她还不知道该这样开启这样的天赋。

      “我虽然也不会,但理论上还是略知一二,”忍冬一副老神在在的语气,和他的年龄毫不相符,“运气,归根结底就是感受丹田里的一股灵气,想象万物与我合一,万物即我,我即万物……”

      他神神叨叨地讲了一大堆。阮潇虽然一字不差地记在了脑子里,但具体要怎怎么实践却一窍不通。

      ……问就是挺后悔的。早知如此,她就搞一本五年高考来压泡面了,或者考研考博也都行啊。

      归根结底,还是怪泡面太香了。

      阮潇长长地叹了口气,勾了勾白净的食指,跳跃的火焰照亮了她白色的衣衫。她跟着忍冬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丹田处。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忍冬神神秘秘地问。

      阮潇点了点头,下一刻,一阵排山倒海的“咕咕”声响彻了整个山洞。

      忍冬摸了摸脑袋,有些惭愧:“我知道是我讲得不好……哎等等,你要去哪儿?”

      “我得去找点吃的,咱们来的路上有食物,”阮潇说,见忍冬要跟来,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若若,“你在这儿守着她。”

      考个非常规的试而已,总不能饿着孩子吧。更何况来山洞的路上全是被压弯了的柑橘树,好像再多走两步有一条小溪。说不定溪水里还有鱼。

      阮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决定先朝小溪的方向走去。

      刚巧浓云已散,月光照亮了清澈的溪水。她一眼就看见了里头一群摇头摆尾的鱼,浑身亮晶晶的,正摇曳着肥美的身姿,毫不吝惜地招摇过市。

      阮潇不由咽了下口水。她在石滩上脱下靴子,将裙子系在了膝盖之上的位置,露出了又细又直的小腿,然后扶着巨大的岩石踩进了水里。

      这鱼看着肥大,在水中却也轻盈迅捷,阮潇湿了半身衣服,才终于抓起来了一条。这家伙很滑,扑腾得紧,只能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不让它挣脱。

      “乖啦鱼崽,等会儿给姐姐烤了就没事了。”阮潇柔声安慰道。

      怀中的鱼身形一滞,挣扎得更厉害了。

      就在阮潇准备上岸时,她忽然目光一肃:“谁?!”

      一个仙气飘飘的身影出现在了近处,雪白的衣袍洁净无比,在月色下的那张脸更是俊美无铸。只是那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谁啊?”
      “何人放肆?”
      二人同时开口。

      阮潇听他沉声语气,注意到了他手上捏着的一柄长剑,不像白襄拿到的逍遥剑那般流光溢彩,反而是一片锈迹,如同一块破铜烂铁,与那一身高贵的白袍并不相称。

      阮潇琢磨着,说不定这是一位低调的高人。

      “这位……前辈,”阮潇道,“恕晚辈无礼,您是大荒山的哪位宗师吧?”

      对方微微点头,似是认可了。

      阮潇恭敬地颔首,嘴里的话跟着滴溜溜转的脑子走:“晚辈因肚子饿,前来找一点吃的,见这溪中有鱼,便想随便烤一烤。不料惊扰了长老,晚辈这就告辞。”

      她抱着还在扑腾的鱼,正要抬脚,却发现那人的视线紧紧地落在了她的鱼上。

      ……难不成,这鱼……?

      阮潇与翻白的鱼目相对,一时恍然大悟,想起了修行者都是要辟谷的,自然更见不得这俗世的行径:“长老可是在告诉晚辈不要杀生?晚辈明白了,晚辈这就找一个好地方将它放生了……”

      阮潇恋恋不舍地看着怀里的鱼,属实是有些委屈。

      “慢着。”盛云起缓缓地开口,放平了语气,不动声色地拿出了一枚白色的绣囊。那绣囊蓦地张开了口,在阮潇怀里的鱼溜走之际,将它吞了进去,随后回到了盛云起手中。

      阮潇虽然不爱看网文,但也玩过游戏,知道这东西叫乾坤袋。

      她想了半天,虚与委蛇道:“想必长老有更合适的地方放生它,那就劳烦长老了。”

      她的小腿泡在冰冷冷的湖水里,此时却来不及思索这寒意,只盯着那游来游去蹭过她腿边的鱼群,心里越发失落。

      别看了,她默默朝其中一条鱼说,等他走了就逮你。

      对方却没有走的意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毫无感情:“入门了?”

      见阮潇摇头,盛云起一时失语,调整了片刻:“那我姑且考一下你——”

      阮潇一个激灵,这难不成是她无意之中开启的副本?在那些滥大街的套路里,一无所有的主角总是在身陷囹圄之际得到高人指点。

      看来,这就是她的机缘。

      盛云起沉声道:“这大荒山的主峰在何处?”

      阮潇一怔,随即想起了在山洞里听见忍冬的话——

      “那大荒山的主峰乃是群峰之中最为宏伟的一处,高耸入云,平日里设有结界。咱们在试炼幻境里当然是看不见的。”

      阮潇照此回答了。

      “那如何走出幻境?”

      阮潇依循着记忆,振振有词地答道:“对于我们参加试炼的后辈来说,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走出幻境。”

      她瞥见盛云起沉默不语,补充道:“还有一种则是一直顺着溪水往下游去,半个时辰就能走出结界,但也意味着放弃这次的遴选。”

      没说出口的是忍冬讲过的另外半句:“但那说的是理论上,据说走出去也是深陷在这十万大山、皑皑雪峰之中,多半要熬成一具白骨才行。所以如果真的要想放弃,还是直接出去寻个了断,还能被送回到外面的村子里。”

      盛云起微微点头,正要走时却被阮潇叫住。

      “长老,您不……指点一下晚辈吗?”阮潇暗示道。

      下一刻,那柄破烂的剑便被盛云起抛到了身后,稳稳地落在了阮潇手里。

      “多谢前辈!”阮潇晃了一下手里的剑,如同一片蝉翼,轻得不可思议。

      一阵轻轻的“咕噜”声传入了耳朵,阮潇叹了口气,真是饿得人饥肠辘辘。但,好像不是她的肚子在叫唤?

      阮潇想,无妨,小鱼崽啊终究还是要烤的。她对着脚边徘徊不去的一条小鱼露出了慈爱的微笑。

      而在缓缓走远的盛云起则在树影下停住了脚步,瞄了一眼乾坤袋。

      他想,烤鱼?暴殄天物。
      ——还是清蒸好吃。

      -

      殿堂中,水珠汇聚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里面照出了正在撕扯烤鱼的三人,他们正吃得津津有味、大汗淋漓,还往那鱼肉上抹盐。

      盐袋子挂在若若腰间,被她小心收好了。

      伏羲峰峰主目瞪口呆:“这……这是乾溪里的银鱼?”

      宴月峰峰主摇着扇子:“的确如此。此回幻境设在乾溪上游,正是银鱼徘徊之地。银鱼下肚对修为大有裨益,可惜一共也就百来条,向来是严禁食用的。”

      “这群小鬼,我们五蕴峰养的鱼……”五蕴峰峰主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阮潇。

      水镜里,白衣的少女清冷脱俗,坚定的眼神盯着手上的鱼肉,一步一步剩下了鱼骨,吃得十分专注冷静。

      “咳,”黎原峰峰主叹了口气,“吃都吃了,那就把这几个小鬼都收进来吧,省的浪费了。”

      “糟了,”苍南峰峰主撑住扶手,惊道,“蛊雕怎么又出现在了洞口!可还来得及阻止,留他们一命?”

      宴月峰峰主抱着手,淡淡一瞥:“怕什么,看那少女手上所持乃是佩月剑。当年同尘君就是用这一把神武撼动天地,虽说如今蒙尘,早不如当年切玉如泥,但震慑一下蛊雕却是足够了。”

      “就如今这废铁,重新丢进铸剑炉都成不了形。若非同尘君念旧,早该扔啦。”

      “话不要说得太早,不知哪一天这佩月剑还会重现当年风光。”

      四周一时沉默,宴月峰峰主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同尘君啊同尘君,看不出来竟是千年铁树开花,先下手为强,去找徒弟了!”

      周遭的宗师们先是震惊不已,又纷纷露出了悔不当初的神情,唯有伏羲峰峰主声音发颤:“我的蛊雕……”

      宴月峰峰峰主安慰道:“只要同尘君本人不在,一切都好说。你看那剑上都是锈迹,想必这少女拿了也使不了。”

      一些为镜中少女担忧的叹气声此起彼伏,伏羲峰峰主吊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然而,下一刻,水镜里,阮潇不慌不忙地将食盐均匀地抹在了那把锈剑上,又将酸橙的汁液淋下,再扯下了一片衣角将其擦拭了一通——

      顿时,剑锋逐渐展露出了真容,颜如霜雪,明亮刺眼,清晰地映出了少女冷淡的神情。

      方才为她担心的宗师们顿时松了口气。

      唯有伏羲峰峰主的声音比方才更抖了:“我的蛊雕……”

  •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来说盐和橙皮除锈是要静置几个小时的,但是这里是修真界!不是普通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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