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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试第三(3) ...


  •   清澈的溪水边,阮潇蹲下身捏了一点泥土。镜村的土质只是普通的黄土,因为地处潮湿,散发着一股湿润腐败的气味。

      她又去了一趟禁地的深潭收集了一点那里偏紫色的土壤,但仍然没有找到和瀑布后的那扇门有关的线索。

      一般来说,同一片区域的土质大抵相同,同时出现三种不同的土壤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深潭气息诡谲,像是隐藏着什么。

      她又想到了遇见过的骷髅蛇——她翻遍了有关的书本,也没能从妖魔或者奇兽之中寻找到半点痕迹。那么,骷髅蛇又是怎么来的呢,也和深潭有关吗?

      这些问题困扰着阮潇,总觉得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而她毫无头绪。

      时值大荒山的长老会议,盛云起须得出席。因而让阮潇一人先到镜村来调查一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厨子。末了还提了一大堆要求,阮潇没怎么往心里去。

      毕竟厨子嘛,做饭好吃就行了。

      在乾溪边休息了一会儿,阮潇打算沿着溪边的农户先走一圈,然后再去村里逛逛。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村口处传来了一阵吵嚷。

      只见一群村民簇成一团,一个粗布短衣的少年被推搡到了最前方。他戴着一只关公面具,双手按在脸上,使尽浑身力气不让拉扯他的人摘掉面具。

      周围的人一边咒骂,一边将他往前推。

      “都是你这小王八羔子害死了你娘亲!”
      “别说你没有了,人家牛三都看得清清楚楚!小小年纪连自己的亲娘都下得去手,没良心哟。”
      “今天就送你去见河神,是非是对让河神决断!”

      那少年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的面具,对迎面而来的拳打脚踢始终无动于衷。

      然而意料之中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少年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银白衣裙的身影。

      “你们这是做甚么?”阮潇挡在了少年跟前。

      为首的男子正要骂人,一下子注意到了阮潇袖口的银线绣样,还有手中的佩剑,瞬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这位仙君,你是不知道息然这小子多恶多端呐。”

      他自称王晋阳,是北面桥村的祭司。恰逢路过镜村,见这少年竟手刃生母,大为惊骇。按照此处村规,此等大逆不道者必须交由河神。

      因此,他今日是来领这少年去见河神的。

      阮潇微微皱眉。

      她认得身后少年的面具,是那个卖凤角花的妇人的痴傻儿子……那妇人竟然死了?

      旁边的推车上盖着白布,边缘处露出了一只拢着破鞋布的脚,已经肿胀得无法入目。

      事情来得太突然,让阮潇有一种不真实的触感。明明是才刚见过的人,说没就没了。

      她没有让步,反而问道:“可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牛三都看见了。”王晋阳从人群里把一个长得老实巴交的男人推了出来。

      那男人把他早晨的见闻都细细说了一遍,包括那尸体如何骇人听闻,名为息然的少年又是如何冷漠地注视着尸体。

      阮潇冷静地分析道:“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见他行凶?”

      牛三一愣,辩解道:“大、大家都知道,息娘子就这么个傻子儿子。他们是这个月才到镜村的,平素里住在村外,又不跟别人往来。无冤无仇的,除了她儿子,还能是谁?再说,我就看这小子心术不正,成天在溪边发呆,肯定早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

      “你胡说!”一个拎着菜篮子的老妇从旁边挤了出来。她大口喘着气,骂道:“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息娘子有多么疼爱息然,大家都是看见的。息然也乖巧得很,从来不惹息娘子生气。人家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多不容易,你们倒好,血口喷人!”

      “秦老太,这话你昨日怎么不说?如今当着仙君的面,你竟敢胡言乱语。”牛三质问道。

      秦老太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我一老太婆插得上话么?幸好今天有仙君在,绝不能让他们桥村的外人带走我们的孩子。仙君,你可一定要救救息然。”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闹了起来。

      “就是说啊,他们桥村仗着比咱们富庶,背后又有大仙门撑腰,成天仗势欺人。村长病了无人管事,凭什么就让他说了算啊?”
      “可是河神不在咱们这儿,只能听祭司的。再说,不是这小子又是谁干的?”

      阮潇直觉这事情有蹊跷,尤其是桥村祭司坚持要立刻带息然走,急切得仿佛一刻都等不了。

      “河神早已预知此事,已经在等着了。你们不要耽误了时辰。这位仙君也只是路过,何必打扰人家清修。”王晋阳说着,便要去拉息然。

      佩月剑拦在了他跟前。

      “仙君,你这是?”王晋阳诧异地退了半步。

      阮潇道:“让我看看息娘子的尸体。”

      王晋阳的眼神一变,但仍旧让开了路。围着推车的桥村人也让了开。

      阮潇掀开了白布,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她忍着恶心,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尸体。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尸体的胸口上,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此时鼓鼓的,像是包裹着什么。

      她左手双指并拢,用一缕轻柔的灵力触碰。

      谁知还未碰到,那一层薄薄的皮忽然爆开,深绿色的浆液从胸口的窟窿里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旁人纷纷退避,惊恐地议论了起来。

      “莫不是什么妖魔?”

      王晋阳皱着眉头,大声道:“大荒山下方圆百里内都有乾溪的河神庇佑,怎么可能有妖魔?你们休要慌张!”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只见三个穿着浅蓝色道袍的男子走来。为首那人昂着头,朝王晋阳道:“祭司,怎么今日误了时辰,还要我们亲自来一趟?”

      “赵仙君,这……”王晋阳为难地看了阮潇一眼。

      赵逢命令道:“贾东,贾西,速速将此子拿下,随我回去拜见河神。”

      他身旁的二人得令,还没碰到息然就被佩月剑挡开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我?”赵逢惊诧道。

      阮潇平静道:“在下暮朝峰弟子。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暮朝峰?”赵逢皱起了眉头,低声与身旁的人讨论了几句。随后,他慢悠悠地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阮潇。

      “我乃玄天峰弟子。论道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兄,”赵逢皮笑肉不笑,端着一副架子,“不过么,你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没礼数也是正常的。”

      阮潇一愣。

      赵逢不耐烦道:“行啦,别耽误师兄们办正事,不然你师父没法交代。”

      那话里赤.裸.裸瞧不上的语气,让旁边的王晋阳顿时悟了。他立刻变了脸色,朝阮潇阴阳怪气地说:“这位小仙君,还请您让一让。”

      “什么暮朝峰,听都没听说过。我还以为有多大来头呢。”
      “啧,咱们这儿的仙君多着呢,论资排辈也得够格儿才行呐。”

      “慢着,”阮潇冷声道,“敢问这位赵师兄今日可是一直在玄天峰?”

      “对啊,”赵峰点头,转念怀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鞋子上的土是红土,衣角上的也是,跟息娘子脚缝里的一模一样。”阮潇不理会他气恼的神情,淡淡道。

      秦老太突然叫了起来:“对,对,息娘子前日是说过要去拜访什么仙门,为息然求点能治疯症的灵药。”

      赵逢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的贾西急怒道:“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们玄天峰害死了她?”

      阮潇盯着他:“看来,息娘子的确去过玄天峰。”

      “她、她……”贾西和赵逢对了个眼神,恨恨道,“她去过又如何?我们又没见过她。”

      “玄天峰距离此地甚远。息娘子白天还在集市,没有马,只能徒步去玄天峰。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整天。”阮潇道。

      赵逢抱着手,握拳的骨节发出了声音。

      一片寂静里,阮潇平静地说:“如果大家检查过息娘子的尸身,就会发现她身上的红土和这三位玄天峰弟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捂着鼻子探头去看,还有好事的蹲在地上去看赵逢他们的鞋子。

      “息娘子身上的确只有这种红土。”不知是谁说道。

      赵逢威胁的目光盯着阮潇:“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怎么,还敢败坏我们玄天峰的名声不成?我告诉你,我们玄天峰代表的是大荒山,你污蔑玄天峰就是污蔑大荒山。你师父没有教过你么,宗门的叛徒将被废去灵核、流放到三无之地。”

      阮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在尸首边发呆的息然,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息娘子穷困,鞋子也只舍得穿旧的,无论去哪里,鞋底上和脚趾上都会沾染泥土。她不仅脚下有红土,背上和胸前的衣衫上也都是红土。就算被溪水湿了也还存留着。”

      四下一片静寂。

      有人说:“咱们镜村只有黄土,没见过这种红土。”

      阮潇面不改色:“没错。若是息然杀了她,再将她拖到溪水里,经过溪边势必会留下痕迹。同理,真正的凶手在挪动尸身时也会如此。她身上只有红土,就说明她在有红土的地方待了很长的时间,或者说,她是在有红土的地方被杀害的。”

      “你休要胡言乱语!”赵逢暴跳如雷。

      然而,议论纷纷的村民们此时已经倒向了阮潇。

      “她说得对啊,我就说嘛,息然不可能是凶手。”
      “就是说啊。那岂不是,玄天峰才是杀人凶手?”
      “哎呀,息娘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这样的麻烦?药没有求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

      阮潇毫无畏惧地看着身前的三人,只听王晋阳腆着脸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此刻就将息然送到桥村,等见了河神,一切都好说。”

      “正是。这是我们玄天峰管辖之事,轮不到你一个小山门插手。”赵逢冷哼了一声。

      “怎么,你不想交人?”

      “凭什么把息然交给他们?”镜村的百姓不乐意了。

      桥村的人举起了手中的棍子,威胁般地敲打着地面。

      阮潇握紧了佩月剑,站在镜村百姓的身前。

      “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蠢东西,再不让开,就休怪爷爷们教训了!”赵逢恶狠狠地威胁道,旋即气急败坏地瞪着阮潇,拔出了剑,“你不要不识抬举。”

      阮潇忽然微微一笑:“还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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