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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入宫 ...

  •   待所有人安全的到抵达了郡主府,礼部迎使也就不再多留,站在门口与谢厚远几人辞行。
      “陛下体谅郡主、大人舟车劳顿,特允今日在府内好生歇息,择日入宫参礼。摄政王知郡主回城,明日会在宫中设宴为郡主、大人接风洗尘。”
      “是,有劳大人了。”
      “哪敢,若无事下官这就告退了,还要回礼部复命呢。”
      “大人慢走。”送走了礼部一行人,其他人也就都各自回了住处,早前出发时就已先行派人将空置许久的郡主府里里外外都修缮整点了,所以今日回府直接入住都没有问题。下人们整理着带来的行李物品,里外都是各种翻箱倒柜的嘈杂的声音,然知郡主舟车劳顿,是以先回了馨荣堂休息,无人敢扰了郡主歇息,因此馨荣堂安静的就算针落地都听得见声音。
      “满月姑姑,谢府出了点小事,找了人来请郡主过去呢。”满月才关了房门守在门口,便见外院的谢管事来了。
      “谢管家,何事来的如此匆忙。”
      “说是二夫人和侧室因为随身物品起了些争执。”
      “这等小事怎可来叨扰郡主!郡主已经乏了,现已歇了,什么事儿自请谢老夫人解决吧。”说罢,满月就甩手走人了,谢管家也不敢留着吵着郡主,连忙跟着离开了。虽然郡主不与谢氏其他族人同居,中馈也不由她管,但谢氏在她面前却不敢有任何越礼造次,凡事都会先请示了郡主再禀明谢厚远之母谢老夫人。
      “母亲,我们今日不去谢府了吗?”郡主未睡,长欢就坐在床边候着郡主歇息,两人均已听见外面的对话,长欢顾及着谢府的人,想着,才入故里,本该是要去谢府与同宗族人共用晚膳的。
      “不去,我累了要歇了,你要睡吗?你的静榭轩打理得也不知好了没,不若先在耳房睡会子。”安阳郡主这一路走来身心俱疲,现下是懒得动弹的,她对谢府众人不喜,一向不掺和他们的事儿。
      “我不睡,等您睡了我去静榭轩看看。”长欢守着郡主,待她睡熟了为她重新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

      郡主府的静榭轩和宋府的静榭轩差别无二,不过是郡主府的静榭轩大了许多,不仅有主室,书室,耳室,左右暖阁,厢房各三间,还有他私人的钱库,静室。后院还有一间浴房,硕大的圆形水池,池水是特意从外面引入的温泉,一年四季皆温热。前院不仅有花房亭台,还有人工修建的荷塘,那荷塘本是没有的,小时候他去了秦侯府见着了侯府的小河,便闹着也要在院子里修个水塘,郡主无奈,也就大兴土木修了一个荷塘供他玩乐。长欢站着荷塘边看着翠绿的荷叶,水中依稀可见他晃动的倒影。
      “公子!”
      “荻苼。”长欢回头,那唤声清亮的少年向他奔跑着过来。荻苼与燕谟皆是安阳郡主留给他的人,不过,燕谟是皇家暗卫,在他身边护他安全;荻苼只是他的书童随从,不会功夫。
      “公子,您在漠林的东西属下一件不落的都给您带回来了。”
      “好,荻苼辛苦了。”长欢拍拍荻苼的肩膀,少年看着他的眸子里一片星光,他们三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他待两人犹如弟弟或朋友。
      “属下该做的,不辛苦。”
      回皇城第二日的一大早,宫里就来了车马接两人入宫,谢厚远已经上朝了,所以去的也就郡主和长欢两人。来的内侍黄门长欢一都不认识,不过看着还挺老成的。
      “郡主、公子,上阳宫已经备好御膳了,摄政王等着呢,请随奴才入宫吧。”两人在黄门的服侍下上了车,领头内侍一手甩拂尘并一声起驾,马车就缓缓驶出。
      “母亲,那公公口中的可是上阳宫。”长欢觉着自己没有听错,这整个大晋,带有‘阳’字的宫殿他就只知道乾阳宫,历来皇帝的寝殿,还从没有听到过上阳宫,这内侍该是摄政王的人,由此可见,上阳宫莫不是摄政王在宫中的寝居吧。
      “你舅舅还在等着呢。”郡主拂着衣袍虽不欲多说的样子,但那一声舅舅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长欢瞬间了悟,不仅感叹,九年未见的摄政王,早已在权利中心了,不过,他似乎更喜欢凌驾于权利之上。
      “您知道的吧,皇宫中,只有天子才可以取阳字的宫室,舅舅这样……不是平白惹人忌惮么?”天子的宫殿叫乾阳宫,摄政王的宫殿叫上阳宫,这是在比喻要取而代之么。他这个舅舅,可真是……野心勃勃,路人皆知。
      “长欢,你莫管,他的事,与我们无关。”安阳郡主撩开窗口的帘布,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皇城街道,长欢见此也不再说话,看着母亲侧颜,嗟叹。少时,母亲与摄政王很是亲厚,总是带着他去王府与摄政王亲近,想让摄政王认可他,以后多护着他,原来母亲那个时候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可是自从先帝逝世后,他们北迁入了漠林,母亲虽常与摄政王书信,可是,信中更多着墨于兄妹之间的惦念,不再有当初的寻常杂事无话不谈了。到底多年未见,母亲此时一定很想舅舅的吧。长欢收回视线亦顺着窗口看出去,时辰还早,朱雀街上的行人却已经开始行色匆匆了。
      不知行了多久,才到了宫门,本该例行停车检查,不过马车却一丝未停的直接驶进了皇宫。马车走得很慢,晃动间从帘子缝隙可以看见一道没有尽头的朱红色宫墙,偶尔有禁卫或是宫女太监侧立一旁。
      “郡主、公子,上阳宫到了。”外面太监尖细的呼声打断了长欢的思绪,外面已经有人打起了帘子,他即刻俯身下车,后又亲自扶着母亲下车。两人站在上阳宫前,看着金色的匾额,心中皆是百般说不出的滋味,长欢不知道母亲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母亲可能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郡主,请跟咱家入内吧,摄政王已经等着了。”太监在侧前方引路,长欢跟在郡主身后进入了那个能与帝王比肩的上阳宫。跟着太监绕了一圈才走到了内殿门口,那太监不再前进,只扣开了阖上的大门,安阳郡主移步入内,堂下只见一人背身立在了座前,待听见身后不同于内侍宫女的脚步声,那人才缓缓转身,与安阳郡主四目相对。
      “是安阳啊。”
      “大哥。”一声安阳,一如往昔,安阳郡主瞬间湿了眼眶笑着回应,摄政王翟霄快步上前拥住他阔别已久的小妹。两人在彼此怀里静默了许久,翟霄才松开怀抱,他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人,一点一点的从上至下的细细打量,她的容貌,她的衣着,她的安然无恙。
      “好好的啊,大哥想你了,好想你。”
      “安阳也想大哥。”早已红了的眼眶再也撑不住,一滴眼泪从安阳郡主的下眼睑滑落,划过她的笑颜,从下颚处滴落,最后没入对襟的衣裳里。她的眼里都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大哥,尽管她心里有了成见,她还是记挂着他。
      “还和以前一样爱哭,我还记得你当初嫁人的时候就说了,再也不哭了。”翟霄为她拭去泪痕,提起当初,安阳郡主破涕为笑。
      “后来还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是啊,哭了,我们大家一起哭的。”
      两人在里面待了好久,从外面也听不见什么声音,长欢也不急,靠着柱子等人想起他。期间那个看起来是大太监的人多次给他端茶倒水请他到配殿小坐,但次次都被他婉拒了,这人还挺会奉承的,在他面前多露几次脸,以后说不定就是般造化。
      “长欢。”里面传来了郡主喊他的声音,长欢立马正襟进去,一入殿内郡主就过来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翟霄面前。
      “你不是总念着舅舅嘛,快点见过舅舅。”长欢哑然失笑,他母亲总是爱说客套话,明明他一年都提不起一次摄政王,这会儿就被她说成了总是念叨。
      “舅舅。”长欢用看起来很是欢喜样子,面对着不怒自威的摄政王,他现在已不是穿着朱红色蟒袍的平阳王了,而是穿着玄黄色蟒袍的摄政王了,举手投足间都露出上位者的气场,气宇轩昂,头上一顶代表身份的紫金琉璃冠格外惹人注目。
      “嗯,长欢长大了,一点儿也不输皇城的少年公子。”翟霄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长欢,之后欣然的拍拍长欢的肩膀,甚是心悦的夸赞他。
      “这次回来,得给他找个皇城的好姑娘家管管,在漠林啊可野了。”
      “皇城名门望族的姑娘多的是,安阳可以好好相看,我也帮忙留意些,长欢当配的人必是最好的世家小姐。”兄妹两人又以长欢的婚事开启了新的话题。长欢却甚是诧异,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提起他的婚事,之前有人顺口提过,她都是以他年少为由带过了,竟不想却会在摄政王面前故意说起。不过他一向很听母亲的话,若是让他成亲生子,他亦会遵循。

      “陛下驾到!”外面突然一声高唱,里面几人各自互看一眼才出去参拜恭迎,来人是当今天子,翟聿。四个内侍并四个宫女后面还缀着一溜侍卫,领头的少年天子比长欢还小几岁,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金冠,胸前还服帖着一簇黑发,少年面貌看起来与安阳有几分神似,浑身的气质却又和摄政王如出一辙。
      “姑姑,您可是回来了,聿儿特意来见您来了。”
      “陛下万安。”
      “你们都是聿儿的长辈,何必如此拘礼,快些起来。”翟聿抬手扶起安阳郡主,又转头看向旁边的长欢。
      “长欢哥哥,听说你早就回了皇城,为何不入宫来找聿儿。”
      “陛下。”长欢又是作揖,被翟聿拉住。
      “罢了,是朕鲁莽了,我们都还站着呢!都进去吧,呀!摄政王,朕进你这上阳宫您勿怪啊,朕听闻皇姑姑和长欢哥哥进了宫,就立马从上书房赶来了,甚是迫切。”翟聿有意在上阳宫三字上面咬着重音,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后边的摄政王眼神像淬了刀子一样的盯着翟聿的后脑勺,安阳郡主恍如全然无知的样子走自己的路。长欢偷偷扫视着几人,心底却计较非常,陛下与摄政王已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之前却没有得到半分消息,看来,他们两人不似外面传的陛下忌惮摄政王那么简单。翟聿满口都是摄政王,却连一声伯父都没喊,当着他母亲的面也没有给摄政王半分面子。这不,一入内殿,翟聿扫视着金碧辉煌的上阳宫,内心不仅酸涩还更气愤,出口的话都自带火药味。
      “摄政王的上阳宫真是气派非凡,比起乾阳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说笑了,臣的上阳宫怎能与乾阳宫相比较呢?”
      “哼,也是,是朕菲薄了。”翟聿捷自走到上首坐下,摄政王也就坐在了安阳郡主对面。
      “陛下,我满心欢喜的入宫来,您怎能就只顾着和你伯父说话聊天呢。”安阳郡主抬袖作掩面之状遮住自己的笑面,揶揄的看着上下两人,虽是调笑却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皇姑姑莫怪,是朕疏忽了。”
      “刚初见你,我还没认出来呢,你呀,长大了不少。”
      “九年嘛,总得长的,不然就白活了不是吗?”
      “是啊,孩子都大了。你少时与长欢最是亲近,这次我们回来了可不能再疏远了。”
      “不会,哥哥待我之好,我永记于心。”你去我来,几人之间的气氛一会儿就活络了。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内侍又上了回茶,才堪堪止住了话茬。
      “皇姑姑怕是要和摄政王好好叙旧,朕就先不打扰了,哥哥,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翟聿说着就起身往外走,长欢对着摄政王郡主作揖后跟在了翟聿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上阳宫,走在了御花园内,都静默无语,后面的太监宫女更是不敢跟紧了只远远的跟着。
      “哥哥可是与聿儿生分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这……没有的陛下。”长欢在等他先出声,他一说话就连忙接口了,不过他还没有表述完翟聿又接着说了。
      “哥哥知道吗,我等你回来等了九年,这九年里我夜不敢寐,没有了你在我身边,乾阳宫都是冷冰冰的。”
      “陛下少忧。”
      “你知道的吧,呵,上阳宫……他怎么敢!朕还活着他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觊觎朕的皇位!”翟聿扭回头看向上阳宫的方向目眦尽裂,恨意勃发。刚才与摄政王针锋相对却也仅仅只是言辞上,这次却在他面前完全表露了他对摄政王的恨意。他看着他曾经至现在都满心依靠的人,望着他,眼里都是希翼的光。“你从小最疼我了,哥哥,你帮帮我吧……聿儿害怕突然一天,我就身首异处了。”
      “不会的,陛下,您是大晋的天子,有无数人为您挡刀挡箭的。”长欢还没有弄清楚这局势,他可不敢轻易的就站队了,况且,天下至尊当着他的面说这种避讳的话如若他不是谢氏长欢,不是陪伴他长大的谢长欢,或许翟聿回头想起,他可能就只剩灭口的份了。所以,他也只能置身事外了,这个火坑,他不能被人牵着跳了。
      听到长欢这样推托之词,翟聿失望的收回凝视长欢的眼眸,后退几步转过身。长欢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看着他突显孤独的背影,他知道他肯定既失望又落寞吧。翟聿握紧了被袖子掩盖住的拳头,继松开,回头对长欢展开笑容。
      “哥哥,没关系,聿儿不勉强你。”看着强装高兴的翟聿,长欢不由得心生怜惜,想上前拥住那还稍显稚嫩却格外坚韧的少年。九年前,他还是在先帝的庇护下,倔强的跟在他身后,希望能多陪陪他的小殿下,而如今却已是天下至尊,奈何在这前朝后宫里,他却受制于人,处处谨慎,这九年里,他恐没有一天好过吧。翟聿微微埋下头,他不能逼长欢,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宫里,唯有这个人才是他真正可信任,可依靠的,而得到他助力的这个过程,注定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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