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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   李萧萧瞪着我,问道:
      “怎么又是你?”
      瞿漫庆好整以暇,眼中满是不屑。
      “呵,垂死挣扎罢了。”
      我冷着一张脸,并未理睬他们二人,心里一再警醒自己,话要好好说出口,这里没有另一个“梅卫”,一切便只能倚靠自己。
      好在之前众人一番你来我往争辩的功夫,我得以好好地理清了思绪。
      “所谓师傅谋害鹤掌门的证据暂且不论,不知各位又是凭何得出的瓦山与魔教勾结一说?”
      “哈!我当你要问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呢么?”李萧萧呼出一口气,可见的又猖獗了几分,“前番俞掌门伐魔才从苗窟余孽口中得知正道有人一直在联络,串通魔教,这紧接着陶掌门就把鹤掌门杀了,两派素来交好,如今更是刚刚结了亲家,再和睦没有了,为什么事,会偏偏在这时候,或者说需要在这时候行凶?”
      瞿漫庆斜着眼补充道:
      “况且那日知善被蛊杀之时,瓦山众人离得也是挺近啊……”
      这便说得通了。
      俞掌门伐苗归来后,虽说玉蟾那边嘴硬,还没有听说审出什么来,被俘的一干苗众却是经不起磋磨,把知道的,猜测的,全都抖搂得一干二净。
      这其中,就包括正道有一人与魔教来往密切的消息,也很可能,就是一手操纵了武斗会事端的幕后之人。
      可惜这些都是普通教众,苗窟素来不会把重要的事透露给长老之外的人知晓,关于那人,更详细的他们就一概不清楚了。而另一方面,大鹏山已经用行动力证了清白,武斗会幕后之人便又扑朔迷离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形下,突然出了陶掌门谋害鹤掌门这么大的事,有心人只需略加引导,有理有据的一番剖析下,便有了瓦山与魔教密谋的说法。
      而所谓三人成虎,有些事,真相是什么,人们未必会考据,真真假假的消息听起来,蛮像那么回事地糅合在一起,一传十,十传百下,便容易叫人深信不疑。
      不过,这样一来,我只咬住一点便是了。
      “可有证据?”
      李萧萧和瞿漫庆俱是一怔,显是没想到都这样了我还死鸭子嘴硬。
      “什……什么?人都杀了,这还要什么证据……”
      我打断他们,说道:
      “杀人是一码事,勾结魔教是另一码事,怎么就不需要讲证据了?那我是否可以说,前些日子朝阳殿殿主杀了铜陵镖局镖师一事,甚至响云庵和云山寺弟子打架斗殴一事,都是一方勾结魔教所致?”
      朝阳殿的殿主名叫颜素,前些日子因为铜陵镖局一镖师对其已故的母亲出言不逊,怒而杀之。而响云庵和云山寺从来都不对付,打打闹闹实属常事,只不过这次见了血,闹得有些过分。
      但不论明面上理由为何,若是非对错全凭一张嘴的话,谁都大可以杜撰出他们与魔教之间的二三事出来。
      三岁小童尚知,偷糖吃的时候不能被人瞧见。
      无凭无据的事,便不能定罪。
      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萧萧目瞪口呆,没想到我会揪住这一点不放,一时支支吾吾的,有些被我绕进去了。
      他师傅到底多吃几年饭,眼珠子一转便说道:
      “这个简单,有没有勾结魔教,一审便知。陶掌门杀了鹤掌门,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云山寺都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皆空方丈又与陶掌门交情颇深,这件事情做起来恐怕不太合适,不若交给我们青门派,待我们将陶掌门带回去好好审问,便一切明了了。”
      “不可!”大师兄着急地喊道。
      青门派素来以严苛公正的赏罚闻名,牢里的手段繁多且残忍,若是入了那里面,谁知道师傅会如何?
      师傅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烟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坚定得宛若瓦山那棵不论多大风雨,都巍然屹立的老榕。
      他早有所料,不论结果如何,都已做出了决断。
      “不可否认的事实?”我直视着瞿漫庆隐隐泛着痛快的双眼,露出一个冷笑,“不见得吧?”
      “现如今证据有三个,棋局,左手剑,与串珠。”不让他们有反唇相讥的余裕,我紧接着说道,“的确,三点全部归于巧合太过于牵强,但若是其中两个并不成立呢?”
      “何意?”始终沉默着的伯参师姑终于出声了。
      我转过面来,坦荡地迎着她凌厉的目光。
      “鹤掌门尸首我虽未曾看见,但他是寻常剑所伤,可对?”
      伯参师姑颔首。
      “不错,除却左手这一点,伤口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走到鹤掌门的那把椅子背后,比划着。
      “棋局所在的桌子为较大的四方桌,相对两人间距离约七尺,寻常剑长约为三四尺,我们按四尺来算,而男子再高大单臂长度也定不会超过三尺,若是凶手侵身从正面以左手持剑袭击鹤掌门,棋子和棋盘都不曾凌乱,则穿透鹤掌门身后的剑尖绝不会超过两尺。”
      我抬手一指延地面一路喷溅至床沿的血迹。
      “两尺而已,伤口绝不可能会在背后喷溅出直至床沿的血迹,而过长或者过宽的剑或许可以做到,但留下的伤口必然不同,方才伯参师姑说过了,伤口没有特别之处,乃寻常剑伤,便可以将这两种情况排除。
      “床沿与鹤掌门所在相距超过一丈,以血迹的覆盖区域判断,普通剑身需完全穿透到几乎整根没入才有可能,这样的话,便只有一种可能。”
      我站在鹤掌门身亡的椅子背处,右手掏出师傅送我的匕刀,效仿着当时的情形,狠狠朝左侧斜后方刺下,闪着寒光的利刃划过一道刺目的弧弓。
      “从前面是从左至右的伤口,到了背后便是从右至左,茶杯和棋罐子均可以伪造,但伤口和血迹不能。”我一字一顿地下了结论,“凶手根本不是左手剑。”
      众人眼睛蓦然瞪大。
      “第二点不成立的是这棋局。”我转而又指向棋盘,“师傅与鹤掌门对弈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鹤掌门只会执白子,而师傅只会执黑子,在这一局中,鹤掌门执的却是黑子。
      “还有,与鹤掌门对弈之人的棋路中正平和,以退为进,然而凶手不知道的是,师傅虽平日里温温吞吞的,下棋时却从来都大开大合,只攻不守。”
      李萧萧听到这里,终于憋出一句:
      “这种事情,谁知道?还不随你说?”
      我没有理会,只看着伯参师姑。
      别人不知,鹤门的人却一定清楚,尤其是总喜欢拿这点打趣师傅的伯参师姑。
      瞿漫庆也跳了出来:
      “那又如何?总还有个串珠,这可是最有力的铁证!”
      铁证吗?
      只剩一个的环扣,看着便不会觉得牢靠,而孤零零的铁证,便真的没有人会去怀疑?
      尤其是鹤门的人,从我们进来开始,兰师姐和伯参师姑的一应神情和动作,可都不像是认定瓦山为凶手的样子。
      “十日,我给你十日去查明真相。”伯参师姑松了口,言词铿锵,掷地有声。
      “前辈!”李萧萧急了,“前辈不可感情用事啊!鹤掌门泉下有知,定不愿放过害他的凶手。”
      “是‘真正’的凶手。”伯参师姑颇为不屑地斜了他一眼,“用你告诉我?简之他更加不愿意看到他自己拜把子的兄弟,因自己的死而蒙受不白之冤。”
      “我说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从头到尾都在撺掇着给瓦山找不痛快?不过武斗会期间的一点口角,竟然记恨到现在?到底是谁感情用事?”吊眼抱臂,伯参师姑毫不留情地讥诮道。
      李萧萧听了这话,脸色一瞬间涨得通红,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他师傅拉住了。
      瞿漫庆眼神闪烁,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他只得愤愤然作罢。
      “鹤姥此举不妥,如今正魔两道纷争未平,好不容易俞掌门倾全教之力为我们取得一步先机,万万不可因为妇人之仁而白白荒废了。”当先的马儿变成了缩头王八,许掌门不得已,只能自己接过话头,“我知鹤姥心善,顾念与瓦山之间的情谊,又难免正是伤心之时而稍有错乱,但一旦放虎归山,让魔教那些心狠手辣的畜生得逞,动辄便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鹤姥可万万不能糊涂啊!此事还是容我们青门派秉公处理为好。”
      好一番江湖大义!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许掌门发自肺腑的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不是时机不对,简直想为他抚掌喝彩了。
      这要是但凡换个弱势一些的人,恐怕就要被他给唬住了。
      可惜,他太过小瞧伯参师姑。
      旁人或许不知,鹤门内,伯参师姑虽不怎么露面,但凡有什么关乎重大的决断,却都是她在背后拿主意的。
      而且许掌门千不该,万不该,言语间居然带出了些对女子根深蒂固的偏见来,什么妇人之仁,什么错乱糊涂,敢在伯参师姑面前搬弄这些唇舌,不亚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果然,伯参师姑两条英气的剑眉一竖,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呵!许掌门怕不是忘了吧?这被杀的,是舍弟,是鹤门的人,你们青门派凭什么在这件事上拿出一副主人做派指手画脚的?武斗会上人还没丢够么?苦主还没说话呢,几个人就恨不得蹦跶得把天都捅破喽!”她冷笑连连,“怎么?简之一去,就当我们鹤门没人,可以随意欺侮了?”
      许掌门大惊失色,忙辩解道:
      “这……这话说的,许某断然没有此意,只是……”
      “那你是何意?冤有头,债有主,掌门身死,鹤门连如何处置,何时处置嫌犯这么点事都做不得主了么?”
      伯参师姑运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打断了许掌门未尽之言。
      桌面完好无损,然而四个桌角皆狠狠一震,寻目望去,竟然齐齐陷入地面三寸有余。
      众人神色一变,均是骇然。
      这招隔山打牛的内功之高深,着力之精准,在座无人能及。
      “我鹤伯参今日话就放在这里,说十日便是十日,这十日之内,谁要是敢动瓦山一根手指,就是跟我们鹤门过不去,到时候休怪我鹤门翻脸无情!”
      许掌门脸色一刹那变得十分难看,也不是那骨子里糊了面的人,当下便要反唇相讥。
      “阿弥陀佛,许掌门少安毋躁。”皆空方丈却在这时发话了,不是一贯和稀泥的老好人样子,“便是多这十日又有何妨?善恶终有报,这世间因果,仓促不得,冒进不得,倘若一味求着那功德而冤枉了好人,岂不罪过?”
      眼看连云山寺都赞同了鹤门的决断,许掌门到底是咬牙忍下了这口气。
      伯参师姑说得不错,这说到底也是鹤门与瓦山之间的恩怨,与魔教的关联不过是推测,并没有什么证据。
      人家鹤门立场如此坚决地要保瓦山,除己方外,在场其余几人也都是赞同的意思,他们的确不好再过多干涉了。
      尤其是青门派有武斗会上的某些先例在,再重蹈覆辙,难免于名声有损。
      许掌门最是在意这面子上的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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