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轴对称》猫每天要睡二十小时

16、沼泽X巨蛇X弓箭手

　　“……太久了……”

　　“……不对劲……”

　　“……弥谷……”

　　“……什么……”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在说什么呢？

　　在叫谁呢？

　　全身所有的神经都抽搐着，叫嚣着疼痛。仿佛有人从身上不知道哪处硬生生撕扯掉一大块，痛得想要翻滚，想要大叫，但却好像被什么压制着，一动都不能动。

　　太疼了，太疼了啊！要怎么才能躲开这从最深处传递出来的疼痛？

　　我是谁？我在哪里？谁来救救我？！

　　很快，意识重新归于沉沦。

　　伊尔迷抱紧弥谷，努力不让这具在昏迷中不停颤抖的身子掉到地上。他注视着怀里的这一团，黑色的长发飞扬开来：“有止痛剂吗？”他看向其他人，周身的气势让同伴们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前期准备的时候没有列入止痛剂。”虽然这么说，但酷拉皮卡还是打开弥谷的背包翻找起来，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弥谷这是怎么了？自从那天他突然跑掉再被你抱回来，已经睡了快一周了，现在又突然产生这么剧烈的身体反应，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或者中了未知毒素？”

　　伊尔迷摇头：“找到他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只是心情不太好。但走了一会儿突然就晕倒了。检查过地面和周围，没有任何动植物。”

　　“麻醉剂行不行？”

　　伊尔迷点头，从酷拉皮卡手中取过针管，将液体缓慢推入弥谷的静脉。

　　众人围坐在一起，担忧地看着终于平静下来的同伴。

　　这不是弥谷第一次走着走着突然睡着，所以一开始谁都没在意。伊尔迷已经习惯了照顾不分场合睡过去的同伴，于是背上他继续前进。直到过了三天，弥谷还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他们才有些慌了。

　　可是，用检测仪器没有查出任何异常，为了防止意外，也喂他喝了普适性解毒剂，弥谷仍然没有醒过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呼吸心跳还正常，他们几乎要以为……

　　然后就是弥谷昏迷的第五天，他们来到一大片沼泽的边上，弥谷突然无声地抽搐起来，从伊尔迷的背上滑落。伊尔迷立刻转身把他抱起来，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连立刻阻止这明显的疼痛反应都做不了。

　　厚重的沼泽泥浆不断吐着泡泡，发出噼啪噼啪的破碎声。库洛洛写满了一页公式演算，最后地图上在距离他们约两公里地方画了一个圈：“这里应该就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了。不过弥谷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不建议继续前进。既然已经知道了具体地点和路线，有兴趣的话完全可以找时间再来一次，相信第二次我们可以做好充足的针对性准备。”

　　虽然很遗憾，但大家都表示同意。毕竟他们是来完成社团活动，而不是来找死的。

　　弥谷终于从疼痛和黑暗中挣扎着醒过来，就听见大家准备打道回府，立刻弄出点动静引起注意：“可是……就差一点点了……咳咳！”他不自觉地抓住伊尔迷的衣服，咳得声嘶力竭。

　　坐在旁边的纲吉立刻把水壶递了过来。

　　弥谷就着伊尔迷的手喝了水，总算缓过气来：“我已经没事了，我们继续前进吧。”如果因为他而放弃近在咫尺的目标，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毕竟下次，他们的队伍里就没有炼金术师了。

　　即使没有人记得，也不会被记录，弥谷还是希望韦伯和他的英灵能与他们一起分享这趟行程的最终成果——就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弥谷希望我们继续走下去吗？”库洛洛一直在看地图，这时突然问道。

　　弥谷有些惊讶：“当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是吗？”不过当他转头看到眼前的沼泽时，还是沉默了。

　　热成像地图上没有任何标记，仿佛眼前的沼泽只是由无数泥浆堆聚而成，但从不断涌出破碎的呼吸泡泡可以看出，沼泽底下必顶生活着什么生物，就是不知道是友好的食腐类，还是凶残的食肉类。距离他们稍远些，似乎有什么在泥浆下面游过，带动表层微弱地起伏着。

　　就算真的是个一潭死水的沼泽，以他们目前的装备，也确实很难安全度过。

　　弥谷仍然不死心：“那绕一下路呢？”他说，“我们之前走另一条路的时候，并没有碰到沼泽。说不定可以……”

　　库洛洛打断了他：“根据测算，我们应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深入了。我想，就算走原来那条路，也是会遇到的。这里的地形变化太快了，没有料到是我的失误。”

　　看来真的只能等明年了。弥谷显得很失落。伊尔迷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回去让库洛洛给你制定个训练计划，明年就可以跟我们一起玩了。”

　　弥谷无力反驳，只能有些虚弱地瞪他一眼。

　　战五渣这种事实一定要说出来吗？我是柔弱的医学生。

　　这时从他们的目标方向飞来一大群鸟。他们迅速散开，躲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大树底下。不过鸟群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只是在沼泽上方盘旋了好几圈，间或落下来，把爪子伸进泥里抓出细长条的生物飞走。

　　“看来只是普通的觅食。”弥谷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就在飞鸟回巢的时候，突然从泥浆里窜出十几条庞然大物，各自咬住几只鸟，连同还在扑腾的翅膀整个吞下去，又落回沼泽里。这种巨大的生物不停从沼泽各处冒出来，在仓皇逃散的鸟群中制造了无数空洞，最后几十只的鸟群只剩下零星几只成功保住了性命。

　　弥谷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指着重新平静下来的沼泽问道：“那些……是什么？”速度太快，他只看到了巨大的条状物。

　　“是蛇哦。”动态视觉非常好的伊尔迷竖起一根手指，好心情地给他解释：“三个头的蛇，群居，食肉类。”

　　弥谷：……你不用说得那么清楚的。

　　“而且皮很硬。”哈尔肯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一棵树上，手里拿着弓，“我刚刚偷袭了一条，箭直接被弹开了。”

　　弥谷瑟瑟发抖：“……我们回去吧。”

　　然而，不知道是刚刚那一箭惹怒了沼泽里的生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弥谷的话音刚落，沼泽就突然翻腾起来。无数巨蛇脑袋从沼泽里伸出来，竖直的瞳孔紧紧盯住他们一群人，渐渐抬起身子，在不断下坠的泥浆中摆出攻击的姿势。

　　“为什么突然盯上我们！”弥谷惊叫着，后背被伊尔迷猛推了一把。

　　“快跑。”面对危险仍然面无表情的黑发好友掏出枪，几步爬上附近一棵大树，躲在茂密的枝叶间，对着距离最近的蛇的眼睛来了个连发。

　　被打中的几条倒霉蛇因疼痛而挣扎扭动，溅起一大片泥。

　　“看来这片沼泽并不想让我们回去呢。”纲吉无奈地笑着，也找了棵树加入战斗。

　　弥谷被惯性带着向前跑了几步，总算踉跄着站稳。深知自己实力的他找了棵比较宽的树躲在后面，抬头看着在树枝间灵活地闪转腾挪、与巨蛇周旋对抗的同伴们，内心忧郁。

　　就连酷拉皮卡也仗着几个战斗主力的掩护，爬上去冷静地放枪，真是……弥谷默默捂住了脸。

　　他好想加入战斗，但他不会爬树。

　　弥谷打开自己的背包，开始往外掏东西。战五渣又怎样？他总会有办法的。弥谷咬牙切齿。

　　他一定会想到不被同伴抛下、能够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办法的。

　　强刺激性药物已经用完，并且很遗憾的没有带雄黄。各种治疗用药也没用，吸入性麻醉剂倒是还有一点，弥谷毫不犹豫地拿出来放在一边。还有就是……

　　眼睛一亮，弥谷看着数量不错的医用酒精和纱布，大声呼叫同伴：“哈尔肯！”

　　“什么事？！”哈尔肯布鲁格迅速从邻近的树上滑下来，顾不上磨破的衣服。弥谷把东西装进塑料袋，一股脑塞到他手里：“点火，射眼睛！”

　　弓箭的射程相比之下更远，刚才伊尔迷已经证明了巨蛇的眼睛没有足够防护。他们只需要拦住蛇的追击，找到机会拼命逃跑而已。

　　为弥谷的脑洞点了个赞，哈尔肯布鲁格提着袋子回到树上，叫了酷拉皮卡来帮忙。

　　密集的子弹中，着了火的箭一支接一支飞向巨蛇，准确地钉在蛇眼上。整个沼泽如同烧开了一般翻滚，激起漫天泥浆。不知道哪条蛇窜回了沼泽深处，不一会儿，传出巨大的爆炸声，泥浆飞溅起来，甚至遮蔽了大半个天空，顺着风传来令人作呕的臭味。

　　“大概是起了化学反应。”子弹耗尽的伊尔迷从树上下来，站在弥谷身边摸着下巴分析道。

　　弥谷突然眼前一黑，强烈的撕扯般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他紧咬着牙，摇晃着倒在伊尔迷的身上。“我们快走。”弥谷勉强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然后失去了意识。

　　伊尔迷感到手里一沉。他眯起眼睛，注视着怀里的同伴，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才小心地把他放到树下，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沼泽里的巨蛇被惹怒了，突然分裂开来，其中一部分连接到另一部分的背上充作翅膀，铺天盖地飞了过来。库洛洛只来得及拉回酷拉皮卡，至于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蛇叼走。

　　“哈尔肯！”酷拉皮卡大声喊着，被库洛洛紧紧揽在怀里。不顾金发少年的挣扎，库洛洛用力扯下耳朵上的蓝色耳环，一把塞到他手里。

　　“抱歉，酷拉。”他贴着少年的耳朵，小声说道，“回去等我。”

　　酷拉皮卡睁大了眼睛。他缓缓低下头，胸口透出来的刀尖反射着光。

　　“为……什么……”

　　血迹扩散开来。

　　迟来的疼痛在心口炸开，酷拉皮卡从树上跌落下去。倒映在鲜红色眸中的最后一幕，是库洛洛稳稳握着刀柄的手，以及猝然滑落的眼泪。

　　厚重的泥浆包裹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