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夫冰无寒

4、听墙角

　　给吴海洋上完坟第二天，吴思远就去给她奶奶扫房了。吴思远的奶奶虽然和她老叔住在一起，但是还是单着过，自己过自己的。所以吴思远只需要把她奶奶住的那两间小房打扫干净就行了。
　　“你帮我把那上边的土扫一扫，擦一擦。”吴思远的奶奶指着两米高的衣柜说。
　　“我老叔没帮你扫吗？”吴思远有些明知故问。
　　“他就帮我划拉了两下，没扫干净。你爷爷在的时候年年都把那上边扫一遍。”吴思远的奶奶语气中有些责怪。吴思远站着凳子上，洗了一块抹布，把上面使劲地擦了两遍，才把上面清干净。吴思远把里里外外的家具擦了一遍，能洗的厨具、杯子等也都洗了一遍。洗洗涮涮一上午两间小房看起来亮堂了不少。
　　“奶奶，我上午先给你收拾这些，一会儿我在拖一下地，下午我在帮你擦玻璃、擦门。”吴思远捶了捶神了神她的腰。
　　“行，我现在一低头一抬头就晕的不行，生怕自己倒在地上，是一点活儿也干不了。你看看你能不能把这个拖布头给我换换。”吴思远的奶奶从门口小凳子上站起，拿出一个干净的拖布头，想让吴思远给她换换。
　　“我也没换过，我也不会。一会儿我老叔打麻将回来，你让他帮你换吧。”吴思远推脱着。“他可不会。”吴思远的奶奶干脆地回答。
　　“他都不会，我就更不会了。”吴思远有些埋怨，有些顶撞。
　　“他没你聪明，他什么都不想。”吴思远的奶奶说。
　　听到这话，吴思远心里莫名生气，“奶奶我先不拖地了，等我擦完玻璃在一起拖吧。我先回家了，我妈伺候我姥姥还没回来，我得回家给我爸做饭。”吴思远现在一点也不想待在那，也确实要回家做饭。“那你快回去吧。”吴思远的奶奶也不便在留她。
　　吴思远回到家，吴志化已经做好了饭，还炒了一盘蛋白肉。“累着了吧，你也不用着急给你奶奶扫完，明天再去也一样。”吴志化又撕开一袋新买的下饭菜。
　　“你又用的是那个变质的油吧？一股那种味，闻起来就不好吃！”吴思远夹起一块儿蛋白肉，又放了回去。
　　“那个油还是新油呢，可能是在屋子里太热了，坏了。不吃那个油，咱们家还没油呢！我去搁点醋，遮遮味”说完吴志化就去厨房拿了醋放进去。
　　“我跟我奶奶说了，下午就去擦玻璃，我奶奶让你给她换拖布去呢！”吴思远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爸爸也莫名的生气。赶紧扒拉了两口饭，就不吃了。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四点多才过去。
　　“哦，大娘回来了，老婶也回来了。”吴思远一进门就看见她大娘坐在她老婶家的炕上，跟她老婶唠嗑呢。
　　“嗯，今天我们放假，正好也赶上你老婶回来。”赵杜鹃满脸慈祥的看着吴思远。吴思远坐下来和赵杜鹃李桂梅她们两个寒暄了一会儿，就去隔壁给她奶奶擦玻璃了。
　　“奶奶你去那屋和我大娘他们待一会儿吧”吴思远的奶奶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吴思远，让吴思远有种监视她干活的感觉，让她觉得浑身不适。“行，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啊，我帮你找。”“嗯，我可能也不需要什么了。”吴思远的奶奶走向了西屋。
　　擦完了一个屋的玻璃，吴思远手里的抹布实在是太脏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她就去地上的水盆里洗干净点。
　　“你说她放着那么好的工作都不去，有稳定还有假期，当个老师也不累。非得去考研，图啥呢？”赵杜鹃压低了声音。
　　“人家厉害，考什么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人家也是本科毕业，找个工作应该也不难。”李桂梅半寒酸。
　　“你可不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就怕她因为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过于手高眼低，白瞎了这份工作。再说考上了研究生学费一年将近一万，还有其他花销，也够她爸喝一壶的了。”杜鹃分析着，又举了一个又一个身边的例子，来佐证她的观点。
　　“女孩子图个安稳就行了，最终还是得相夫教子，围着家长里短转，念个大学就行了。”吴思远的奶奶终于插上了一句话。吴思远很讨厌别人听墙角，没想到今天无意间让她听到关于自己的墙角。
　　“她也不是个敢拼敢闯的人，遇上点事儿就先哭，我是觉得她就是个找个安稳的工作就行了。有份工作将来也好找对象。”吴思远的奶奶李桂梅纷纷表示同意赵杜鹃的观点。
　　听了这些话，吴思远很生气。也许是因为她们不支持自己的选择生气、也许是因为她们看透了自己的本质而生气、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同意她们的看法而生气。吴思远到底为了什么生气，她也不太明白。在作出考研决定之前，她也曾考虑各种别人的看法，别人的嘲笑、别人的幸灾乐祸等等，她以为她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些话真得从别人的嘴里传到自己的耳朵里，竟然会这些难受。
　　她放下抹布，擦干手上的水，“奶奶，大娘我先回家了。”吴思远在窗户外面挤出一丝微笑。
　　“这就回家了？在待一会一会儿吧。”李桂梅发出盛情邀请。“不了，老婶，有时间我再过来。”吴思远尽力地让自己表现的大方礼貌。
　　“窗户、门都擦完了吗？”吴思远的奶奶问。“就差门和门上那几块玻璃了。等思玉回来让她给你擦吧。我有事我先回去了。”吴思远说完就走了，李桂梅出来送。
　　刚出大门口，就看见吴志化过来了，“都擦完了吗？”
　　“没有，没差几块儿，我先回家了。”吴思远眼里含着泪水，匆匆地路过吴志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吴志化觉得奇怪，但也没当回事儿，就进去给他妈换拖布去了。
　　吴思远匆匆跑回家，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好像除了哭，她什么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