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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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霁脚步停顿。
这里是混寝，一般这个楼梯都是被锁上的，今天却开了。
时霁扫了一眼铁门上缠绕的已经松开的铁链，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是自然开锁的。
他抬头，纸人已经从楼梯转角上去了，似乎察觉时霁没有跟上来，它从扶手上伸出脑袋，诡异的纸人脸面对时霁。
画面如此冲击，即便时霁怕的东西很少，也反射性后退两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纸人的脸闪过消失，时霁从镂空的楼梯扶手铁棍之间看见纸人白色的身体。
出现，又消失，慢慢向宿舍楼顶走去。
时霁沉默朝上，跟在同学们纸人身后。
原本整天都喧闹的宿舍楼，除了他走路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时霁想到体育馆那次。
将活人与外界隔绝，似乎是每只鬼都会的本领。这样的环境睡觉肯定不错，不担心会有人来打扰。
时霁每走一步便在心中记一次，一直到第67个台阶走完，他来到了六楼。
纸人站在六楼通往天台的铁皮小门前，小门被一个黑色的小锁锁住，留有一条缝隙，天台外的风从小缝吹进来。
明明才十月，吹进来的风却异常寒冷，就像南方冬天潮湿的寒风，直接透进骨头里。
咔嚓，咔嚓。
嘭。
咯吱，咯吱。
小锁在时霁的眼前开了，锁诡异的掉到地上，发出清脆声音，接着通向天台的小铁门开了。
外面，原本的太阳已经消失，昏暗的光射进来。
纸人进入天台后，时霁看见，外面的天空阴沉得可怕，黑云压得极低，给人浓烈的压迫感。
时霁缓慢朝前也迈入天台上，巨大的风将他头发吹得凌乱飞舞，风中带来的寒意让时霁鸡皮疙瘩全部冒出来。
纸人不走了，时霁也停下来。
“你来找我做什么？”时霁开口，“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交易了。”
要不是今日扛把子鬼不在这里，时霁压根就不想与他们说话，即便曾经是同学，也正是因为曾经同学的关系，时霁才更加想送他们快点去脱胎。
生物的得寸进尺，在熟悉的人之中能够得到更明显的体现。
“我想见见我的爸爸还有妈妈。”
“我想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我想告诉我妈妈，我藏起来的压岁钱都在我书里夹着，让她别丢了。”
“我想告诉我老爸老妈，别开我电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几个G的小视频。”
所有的同学都说出自己的心愿，执念，越来越吵。
最后所有的执念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糅合成一句。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时霁面容冷峻：“你们已经死了。”
扛把子鬼同他说过，人有人的命，鬼有鬼的时，都被地府所记载，除非鬼神钟爱，愿意舍去一些东西来换，人鬼的寿命皆不可更改。
他们死了，只能是他们只有十七八岁的命。
“可是我不想死的。”
“我才高考完。”
回应时霁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不甘。
“高娅呢？”时霁察觉不对。同学们组合的缝合怪内，一直都是高娅作为主导，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高娅的身影。
“小时子，你在叫我？”高娅的脸出现在纸人的脸部，隐约有取代时霁曾经画出的纸人五官，彻底替换成她自己的五官。
竟然变强大了。
时霁皱眉：“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可是小时子，我也不想死。我一直都不想死。”高娅的脸逐渐占据整个纸人脸部，她打断时霁的话，接着说。
“你知道我父母现在多难受吗？所有人都怪他们，可是他们有什么错？所有人都怪我，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嘻嘻，难道我长得漂亮，是我的错吗？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你不是知道吗？我就是爱炫耀，我漂亮，所以我炫耀我因为漂亮得来的东西，难道我有错？嘻嘻。”
“钟梓杉到现在还没有定罪，还不是她一副可怜的样子，她的心其实是黑的。但是谁知道呢？反正她只要一直可怜兮兮的，就不会有罪。明明她的罪恶深重，她还让她父母要挟我爷爷奶奶，要挟我妈妈，宽恕她。嘻嘻。宽恕她？怎么可能呢。”
“纠缠我爸爸妈妈，她怎么可以。你知道我看着无能无力是什么感觉吗？”
时霁面无表情，平静说道：“我知道。”
“知道又如何？那只是你感受到的，不是我感受到的。难不成你知道，就能够让我爸爸妈妈好过，就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就能够让这件事情从来就不曾发生？”
“你感同身受，只是因为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和你同病相怜的人。”
“小时子，他们有罪，可是除了我们，只要他们不说，谁知道他们有罪？接受改造，做几年的好人，然后被人评价浪子回头，知错能改。可是我们呢？我们还只有十八岁就死了，谁问过我们想不想死，愿不愿意原谅他们？”
时霁听得心逐渐下沉：“你杀了他们。”
高娅空灵的嘻嘻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没有杀他们哦。”
“我只是吃了他们。”
“你看。”
说完，时霁的眼前浮现出五张惊吓恐慌的脸孔，时霁认识其中三个。
钟梓杉、陈丰以及罗永浩。
“罗永浩？”时霁跟不上厉鬼的想法。
“嘻嘻，梓杉不是说喜欢罗永浩，罗永浩不是说喜欢我嘛，那就一直陪我呀，多好。这样多好。嘻嘻。”
时霁放在口袋中的手已经捏紧了打火机与小纸人，现在的高娅已经见过血了，朝厉鬼的方向奔去，厉鬼吃人，只有零次与无数次。时霁不敢寄希望于他们还有同学爱，放过他。
现在他们出现在他身前，明显就是为了不放过他的。
“你们已经无法投胎了，你让你的同学们都无法投胎了。”
高娅已经嘻嘻笑着，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已经超过了正常人。
“投胎？”她歪头，一点也不萌反倒带着违和，“有什么能比的上自由自在在这里生活？”
“投胎洗去我们的记忆？那样我们真的存在过吗？我们还真的是我们吗？”
“我们不想死。一直都不想死。”
说话的声音中，不再只有高娅的声音，时霁听出了好几个熟悉的声音，都是那二十几个同学的声音。他们的表态明显是站在高娅一边的。
这一世的自己死后是不是就没有再次生存的机会了？那我为什么要在现在有意识？我为什么不在之后的时间中有意识？等等，这类有关存在问题，时霁曾经想过无数次，但都没有答案。
因为他能看见鬼，他不想成为鬼，所以他选择放弃。
死？只要不是太绝望，谁想死？谁不想抱着稻草也要寻找活下去的希望？
“你看，我们现在活着，甚至可以为所欲为。”一半高娅面容一半纸人面容的纸人朝时霁前进一步。
时霁平视纸人，手不断摩挲着小巧的打火机。
“现在找我做什么？找我做一具更好看的身体？还是来报复我？”
“小时子，你好聪明呀。”高娅甜甜笑着。
时霁站立原地，平淡反问：“因为你们死了，而我没有死？”
“是啊，为什么你没有死？”
“为什么我们都死了，而你没有死呢？”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你应该和我们一样的。”
“所以，一起死吧，好不好？”
“我们应该在一起的。”声音是二十六个同学所有人的声音，最后变成高娅的声音，“小时子？”
话音落下，纸人突然消失于原地陡然出现在时霁身前，它伸出有长而尖锐的指甲朝时霁抓去。
时霁手从口袋抽出，打火机上火苗陡然升起，将纸人的指甲燃烧成灰，要不是纸人躲避迅速，纸人身上的火会窜遍全身。
时霁抽出一张小纸人，用火机点燃，食指与中指夹住燃烧的纸人，目光冰冷看向同学们纸人。
他能够烧掉他做出来的所有纸人，连同住进纸人中的鬼。
“你果然可以伤害我们。嘻嘻。”高娅不怒反喜，“他说，吃了你，我们就是大鬼了。”
“他？”时霁皱眉，“谁？”
高娅没有回答，再次冲向时霁，时霁防备。
鬼是一种神出鬼没的生物，肉眼无法看出它的行动轨迹，时霁也只能勉强预判出高娅会出现的地方，面对有纸人身体的高娅，时霁自保可以但是要反击却有些勉强。
时霁又取出五张小纸人点燃。心中暗道，幸好知道扛把子鬼今日不在，多备了一些纸人。
他这次没有将纸人抛向高娅，反而撒在自己四周，让自己处于被燃烧纸人包裹的小圈之中。
纸人有鬼没有的优势，但纸人也有一点劣势，它是实物，所以它的脚必须落地。
时霁隔着火苗看向同学纸人，突然感觉到身后发寒，危险的感觉让他汗毛站立，头皮发麻。
时霁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
他侧身，躲过一只从背后推他的手。
时霁借力转身看向身后，他看见了熟悉容貌，整个身体都僵硬如石头。
时霁做出来的纸人能够住鬼，他能够烧掉自己做的纸人连同纸人中的鬼，但是别人不行，他们只能燃烧纸人，给里面的鬼带来伤害，却无法消灭纸人中的鬼。
那鬼仿佛知道时霁会躲过去，改用另一只手，放在时霁后背，将他朝前推。
时霁感觉背后有寒冷的手将他向前推，直接推出了火圈，推到了面容完全是高娅的纸人近前。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 2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