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不要，我要吗？》拾迹

16、第 16 章

　　时霁收拾了房间，吃完外卖，一楼的纸人也顺利爬上二楼。

　　“花了三个小时。”时霁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对着站在门口看着他和扛把子鬼的纸人说道。

　　说完这句，时霁竟然对门口纸人生出几分同情来。
　　爬一层楼用三个小时，这也太艰难吧。

　　“你在想什么？”花煜感觉时霁的表情有些微妙。

　　时霁摇头，反而问道：“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才能和它沟通？”

　　“是它们。”花煜纠正，“你现在应该考虑与谁沟通？”

　　时霁沉默半分钟，他问：“准确有多少个？”

　　花煜盯着纸人，眼神深邃似乎可以穿透世上万物，他缓慢回答：“二十六个，二十五个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之间的魂，一个三十五年上下的魂。”

　　二十五个，那是他的同学，另外一个是他的班主任。二十六只魂，都是他认识熟悉的人。

　　“主导的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眼睛很大，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有种甜甜的感觉，嗯，算是二十六只魂中最好看的那个。”花煜停顿一下，“她叫你小时子。”

　　时霁也想到主导的魂是谁了，除了那个坐在他身边的班花高娅，没有人比他好看，会叫他“小时子”。

　　时霁恍惚想到高三的教室，课桌上高高垒起的书可以遮住学生大半个身体，即便是课间，教室里也不会有太大的声音发出。

　　“小时子，昨天晚上下晚自习，八班的罗永浩对我告白了。”

　　时霁想了想罗永浩其人，是高中的风云人物，长得帅气，学习成绩也好，曾经有过一个长相普通的女朋友，不过分手了。

　　“我没答应。”高娅接着说，“我跟他说，高三了，要好好学习。”

　　…

　　“小时子，我今天收到一份情书，你知道究竟是谁放我课桌的吗？”说着高娅将情书放到时霁眼前。

　　…

　　“小时子，刘阳鑫刚刚送了我一袋饼干，我们一起吃吧。”

　　…

　　“小时子？”

　　时霁抬头，看向扛把子鬼，他刚刚以为是高娅在叫他。

　　“怎么？”

　　“没什么。”

　　时霁明显感觉扛把子鬼有点小情绪，可扛把子鬼不说，他也没法读一只鬼的心，没有纠结，他将这事丢一边。

　　花煜的表情突然恶劣起来，笑道：“就是觉得有点像主子们唤小厮。”

　　“小，时，子。”花煜恶趣味地一字一顿念着。

　　时霁浑身抖了一下，看向扛把子鬼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莫名其妙。

　　“小时子”不是什么好称呼，时霁知道。他整个高中都扮演着一个孤僻、冷漠、内向的人，没有任何一点足够吸引班花注意的地方。

　　高娅接近他，只是因为她想成为一个人唯一的光，让一个人将她彻底当做整个世界，可以为她生为她死。读过不少心理书籍并有所研究的时霁完全能读懂她的内心。

　　可惜，时霁是缺爱的人，可他并不好骗。

　　后来，高娅也许发现了，可是她的一些行为也已经成为一个习惯，比如叫他“小时子”，比如分享被她魅力吸引的男生信息。

　　花煜盯着时霁的眼睛，突然就笑起来。

　　时霁这个连鬼都骗的人，怎么会轻易被漂亮女生所骗？花煜反思，难道这就是关心则乱？

　　时霁不如去理会情绪比小女生还复杂的扛把子鬼，说：“就与她沟通。”

　　花煜：“好。”

　　他伸出手捂在时霁的双耳上，时霁被冻得打了个寒颤，想询问扛把子鬼的意图，他听见了很多的声音，其中高娅的声音最为清晰。

　　“钟梓杉，钟梓杉，钟梓杉。”

　　“种紫杉？”时霁疑惑看向纸人又看向花煜。

　　-

　　“感谢您的配合，杨先生。”警察局前，身穿制服的警察同志与杨烁告别。

　　杨烁笑容释然：“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一直都想做的。”

　　现在的他依旧和大学时一般瘦，可能还要瘦一些，脸上成熟有了，风霜也有了，虽然他在娱乐圈中混了八年，却还开着二手桑塔纳，他赚的钱大多都投入到了一起调查中，一起失踪案的调查中，那起失踪案的主角是他的学弟，唐柏，是一个笑起来格外灿烂阳光的人。

　　杨烁打开手机，屏保和壁纸上都是同一个男生，穿着蓝色篮球服，左手抱着篮球，右手对着镜头笔画剪刀手，笑容明媚。

　　“凶手已经绳之於法了，希望你能够安息。”杨烁轻声说道，“等到凶手判刑，案件结案，我将带着你的头骨与身体，带给你的父母。你应该很想看见他们的。”

　　“上次，我遇见了他们，他们老了，领养了一个小男孩，没有你帅气，但是很乖……”

　　八年前，唐柏的头被砍掉，李帆森反应很快，他马上找到道具组组长，以他吸食DU品的照片威胁他替他瞒下这件事情。

　　道具组长意志不是坚定的人，威胁再加上更多的金钱，他认为这是一笔极好的交易。
　　李帆森手中有他的把柄，他手中同时也有李帆森的把柄，两个人相互牵制，他以后就不用担心没钱买那玩意了。

　　道具组组长对所有人说这是一次实验，李导的严苛大家都是知道，可能太过真实了，但这都是假的，没有人被砍头，这都是道具。

　　他从拍摄场外找来一个与唐柏身材轮廓有几分相似的群演，上妆后让他扮演唐柏，为了让其他人相信，他甚至忍着恶心将唐柏的脑袋丢入了道具间。
　　唐柏只是一个小透明，没人记得他具体的样貌，仅仅大概有个印象，简单的糊弄便能够完全摆弄过去。

　　有关唐柏的消息也逐渐被所有人遗忘。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杨烁。

　　他去剧组找唐柏，唐柏不在；去学校找唐柏，唐柏不在；问过他的父母，唐柏未曾回家。

　　在他介绍给唐柏群演后，唐柏失踪了。

　　杨烁报警，可最后警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唐柏被法院判为失踪人口。

　　李帆森在杨烁找上门时想起唐柏的事情，他的人告诉他，唐柏的尸体没有脑袋，他以为是当时道具组组长帮他处理了脑袋，等他找到了当时的道具组组长询问。

　　道具组组长一脸茫然，他也不清楚，甚至以为李帆森在处理唐柏身体的时候也一并将脑袋处理了。

　　最后两人在早已废弃的道具间找到了已经腐烂的头颅。

　　李帆森是个迷信的人，他的成长过程中见识过不少的风水先生，看到唐柏腐烂的头颅，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他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唐柏成为厉鬼缠上他。

　　他找了父亲认识的风水先生，他相信，不用他明说，父亲也会通过风水先生知道这件事情，父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后续的扫尾，他相信父亲会帮他。

　　风水先生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压制住了唐柏，甚至还将唐柏的头颅制作成了他的转运道具。

　　从那日起，他的第一部艺术类电影获得巨大的成功，入围了国外的重量级奖项，虽然未有斩获，但足以让他名声大噪。

　　同年，一直拿唐柏事情威胁他的道具组组长因为吸食太多玩意，猝死在家中。

　　唐柏被法院判决为失踪，一直为唐柏奔走的那个经纪人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一切都朝着他内心的想法运转。这让李帆森更加相信和依赖头骨的转运，他让人将头骨制作得更像工艺品，明目张胆地放在家中，所有来过他家的人都没有发现那是真的人头骨，包括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经纪人。

　　只是为什么，这么突然？李帆森望着光秃秃的墙壁，房间中高高的唯一窗口，发愣。

　　唐柏突然显现在李帆森的身侧，将头拉开，头与身体之间仅有血丝连接，它手点了点李帆森的肩膀。

　　李帆森侧头：“鬼啊！”
　　他可耻的吓尿了。

　　唐柏笑起来，接着消失于空中。他突然觉得吓唬李帆森也挺没趣的，即便李帆森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

　　唐柏飘出监狱，它看见了杨烁，它觉得眼熟，一时又记不起来了。

　　杨烁是来“看望”李帆森的，也是想报复一下他，发泄自己这八年来受到的打压。这些年为了不让经济来源断掉，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有人愿意出卖些东西，他就愿意帮人搭桥，只要能赚到钱，让自己得到便利，即便让自己上床也无所谓。

　　从唐柏的失踪开始，他怀着愧疚自责逐渐迈入黑暗，他的光明就是查清楚真相。

　　“对不起，刚刚李帆森说自己看见鬼了，精神状态不稳定，你现在无法见到他。”警察同志对杨烁解释道。

　　杨烁嘲讽笑了，喃喃：“他是想逃避责任？”
　　“可惜唐柏死时还有他藏尸时的精神状态都没有异常。”

　　曾经没头的唐柏认出来了：“学长？！”

　　杨烁坐到车上：“我会收集证据，让你们都无法出来，现在要上演复仇剧了。”

　　时霁的房间内，花煜提醒他道：“钟梓杉，人名，与正与你沟通的姑娘有血缘关系。”

　　时霁在十年后第一次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