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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Chapter75 美好的花期 ...


  •   水中蛇影游动荡出阵阵涟漪,奥克塔维亚站立在湖面上,安静注视表情惶然的赤发金瞳少女淌入冰冷的湖水朝她靠近,水下蛇影寂然地围着她打转。

      她在透过我看谁?这样的困惑使奥克塔维亚继续保持沉默。

      “你知道黎明吗……”水中蛇影盘绕在萨娜身上,她半身淹没在黑暗的池水中,浑然不觉地盯着黑发少女。

      在寥寥可数的记忆里不曾有和黎明相关的东西,但是这幅含着哀求的面孔莫名让她无法开口拒绝,尤其是当她俯身被抓住了手的时候,湖水比她想象的还要冰冷。

      黑蛇盘踞在苍白的脖颈上,对着青色的血管露出细细的獠牙,只要一下,它就能夺取这条可悲的生命。

      可是她好像没有察觉,亦或完全不在乎。奥克塔维亚听到她近乎悲泣的声音:“黎明在我眼前坠落……”

      为什么不流泪呢,哭出来也许会好点。

      “……谁杀了她?”

      谁?古龙杜拉泽?恶魔灰风?还是我?不,黎明永远不会为人所杀。

      “没有谁杀了她……妖精为她歌唱,她为生命献上礼赞。”

      融金般的双瞳中闪烁着神异的光,透着些许疯狂的意味,奥克塔维亚感觉到手被抓得生疼,她隐约有些后悔弯腰伸手了。

      黑发少女习惯性地勾了下唇角,微妙的带有嘲意的弧度出现那张俏似黎明的面孔上,陌生感强烈起来。

      “你觉得那是伟大的?”

      “伟大?对,伟大的牺牲,伟大的陨落,可是……我不配……”

      “住口!”奥克塔维亚猛地甩开萨娜的手,黑蛇迅猛的拧住萨娜的脖颈,她面含煞气,呵斥:“伟大?任何死亡都不是伟大的,这是生者的臆想,是幸存者的借口!如果有机会活下来,哪个人会情愿去死呢?”

      短暂的窒息令萨娜发现了黑蛇,可她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任由黑蛇将自己缠绕,哪怕会被拖下水淹死都没有恐惧,只是用眼珠子盯着眼前之人,神经质地重复那句话。

      “可是……她是伟大的……”

      细微的冰棱从湖畔一路冰结,霜然的白雾侵入静谧的湖面,潮湿的毛发结上一层白霜,萨娜吐着白气,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来不怕寒冷的她为什么会感觉如此难捱,从心脏发出的强烈空虚令她几乎发狂。

      是黑暗吧,肯定是因为黑暗的缘故,就像是在黑死牢一样,黑暗,没有人能忍受无边的黑暗与死寂,这是最残忍的酷刑。

      “你在惩罚我吗?”

      她没有喜悦,但却停不下来笑,宛如天真的孩童抬着脑袋,对大人叙说自己简单的欢喜。

      “你是对的,多好啊,犯错了就要惩罚,有了罪孽就会审判,我愿意忏悔,多好啊,我愿意悔改,多好啊,你是来引领我回到人间吗,伟大的黎明啊——”

      黑蛇缠得越发紧,奥克塔维亚冷冷盯着笑着的萨娜,仿佛在注视一个狂乱的生物,她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没有欲求,故而没有欲望之书捕获,同时眼前之人充满绝望,故而遭到欲望之书禁锢,她出现在此地并非因为坚定不移的求生意志,而是无欲地求死。

      她希望从死亡的惩罚中得到解脱,可是奥克塔维亚会如她所愿吗?

      当然不会,其一,奥克塔维亚厌恶毫无光彩的死亡,尤其是自戕。其二,奥克塔维亚更加厌恶被当做某人的替代品。当这两者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时,怒火就是唯一的答案。

      “该死,沙利文的火焰在烧坏了你的脑袋。她遭遇了强敌,她死了,我再问你一遍,谁杀死了她!”

      冰雪凛然的湖面爆裂出大量冰锥,含有金色的血液喷洒光洁的冰面上,萨娜扭头看侧面的冰锥,后知后觉地抚摸被洞穿的腹部。血色滑落之后漏出的是刺目的猩红,那是萨娜洛特的头发,金色脱落之后是更加刺眼的融金,那是萨娜洛特的双眼。

      什么都没有改变,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这样空虚呢?

      “是幻象!”谁在低语?萨娜听到癫狂的嚎叫声,那个声音好耳熟啊,疯狂,又哭又笑,简直不可理喻。

      “荣光的幻象在我这里杀死了她!慷慨的幻象从内心抹杀了她,唯有死亡是真实的痛苦,黎明在荣光中陨落,留下的只有漫漫长夜!”

      萨娜站在冰面上再次抚摸的腹部,完好的触感她有些疑惑,但也没多在乎,她就像个喜怒无常的醉鬼,在发完疯后就恢复了乖顺的样子。

      聪明的奥克塔维亚很能通过慷慨的颂歌捕捉到内里隐含东西,故而怜悯她:“这是一场梦,你该知道的。”

      萨娜摩挲着手指感受这种陌生的冻僵感,喃喃:“不知什么时候会醒的梦。”

      冰雾为风吹散,稀薄的晨光不知何时变得浓郁,奥克塔维亚接住一缕来自黎明的晨曦,掌心融化的雪水让缕阳光变得那样美好。

      “我们无法把握梦的任何东西,但你可以选择继续看下去,将这些苦涩和美好多咀嚼几次,当梦醒成空,连遗憾的余力都不会存在。”

      萨娜呆呆注视着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升起的朝阳,她的声音轻轻,柔软的像是一缕风,骚得人耳根痒痒的,又有点涩然。

      “你好现实哦。”

      “你讨厌现实吗?那你想要幻想吗?”

      奥克塔维亚抬起手,冰湖的场景中心出现了湖心岛,岛上有座白石亭,盛放的蔷薇藤蔓盘绕在雕花石柱上,还有银蓝的花精在飞舞。最奇妙的是飘雪的天空与温暖的朝旭一同出现,萨娜为这种异常的梦幻感迷失了。

      “我?我,在做梦,行尸走肉一样,冷血冷情,我许久都没有感觉到激烈的情绪了。”

      奥克塔维亚轻刮茶杯,氤氲的茶香在水雾里朦朦胧胧的走过,她温声询问:“上次是什么时候呢?”

      萨娜看见湖面戏水的白天鹅,慢慢地回答:“在冰原飞雪的瞬间,一切都停止了。呼吸,心跳,一切……本该很快爆发出来的,可是我发现我没有流泪。”

      一抹银蓝从她眼前晃动,萨娜伸出食指让花精停靠,小小的生命吓了一跳,晃荡的蜜罐里漏出几缕甜香,勾起了曾滑入喉间的蜜酒的香气,她觉得自己大约是喝醉了,所以才会想起什么就说了什么,无论有没有人会听,也不管听得人是谁。

      “我写下正确与错误,准备好丑陋和喜厌……像每一个奥修斯人一样,仰慕强者,保持力量;像每一个圣血一样,保持克制和仁慈,绝不堕入恶魔的蛊惑;也像每一个女孩一样,想要甜味和花朵,想要……”

      萨娜说道这里停住了,怔怔的目光随着花精的翅膀一路游向黑发的少女,奥克塔维亚放下茶杯回眸,见她偏头避开她的视线。

      “作为女孩的你想要什么。”

      真是的,你为什么追问呢?萨娜用力捏双目间,将潮湿的液体忍耐回去,将发酸的鼻梁按回去,她深吸一口气触了下奥克塔维亚的目光,视线虚虚落在搭在少女肩头的柔软的深红色斗篷上,心里告诉自己:这绝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每个人都想要被珍视和保护,我也不例外,这就是作为女孩的我。”

      黑发少女发出一声轻笑,茶杯与小碟划出清晰的响声,勾着杯柄转动的手指比瓷器还要洁白。她的反问一如既往的犀利,从不会华丽语言所迷惑感动,和那张看着容易受到欺骗的美丽脸蛋相比,这副皮囊里装的肯定是个更加令人神往的灵魂。

      “你觉得这些渴求都是被强加的,虚假的吗?”

      这个人真是好恶劣啊。萨娜在心中发出无味的叹息,她尽量露出坦然无畏的样子,好藏起那些热乎乎的羞恼与不自在,她那无往不利的语言天赋和坦荡态度无法争取到任何机会,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停止交谈的念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谁给她下了咒语吗?

      “我分不清它是真是假,我分不清我是活着还是死去。一切都停止了。静默的雪花飘零而下,一点也不寒冷。”

      其实是不用多么努力的,那些热乎乎的东西比起其他实在少得可怜。回忆很容易使人困死,沉浸在回忆中的萨娜明知这一点却无法摆脱,她曾用这句话给乌拉卡谏言,但她却没有一个斯缪尔可以稍微与她分担。

      而且血亲的血总比旁人的血更加深刻无法摆脱,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你在悼念谁?用这样漫长的时光,这样虔诚的心灵,把自己放到那样卑微的位置。”

      她在用什么魔法偷看我的心吗?萨娜歪头审视端雅品茶的奥克塔维亚,黑发少女从容的与她对视并不开口,看来是打定主意做一个完美的倾听者了。

      奇怪的感觉让萨娜不敢多看对方,她拢紧领口恢复靠着石栏的姿势,让身体里那个冷静的旁观者陈述:“Dora,我的姐姐,年长我五岁,在我这个年纪一去不回。父亲带着哥哥们为她报了仇,长姐和母亲将她送到先祖身边,我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给她,连她养的鸟儿都会为她悲哀地鸣叫。”

      所有的悲哀后面都萦有死亡的阴影,纠缠着圣血的厄运究竟来自哪里呢?无论如何,这些死亡之影总是模糊而不可捕捉的。幸存下来的生者只能把最初的‘孽缘’归结于自己,一面告诉自己无罪,一面又沉默地忏悔。在这种生存还是死亡的夹缝中挣扎至麻木,究竟会把自己弄得疯狂吧。

      “家是美好的地方吧。”

      “回忆让它美好。”

      真是很奇怪啊,用这样冷静语气和陌生人谈论……萨娜再次收紧领口直到有轻微的窒息感,这种夹杂着快意的窒息感微妙平衡了涌出的自厌情绪。

      她站起来了,萨娜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瓷器碰撞的声音,风划过衣料的声音,头发和斗篷摩擦的声音,还有西灵顿蔷薇的芳香,是很淡的残留。

      “我曾以为你是荒芜的冰原,会反射太阳璀璨刺目的光,现在我才发现,你原来是家中的炉火,能安安静静地陪伴家族直到最后。”

      “什么意思。”

      萨娜对她侧目而视,黑发少女转头对她露出一个浅笑,非常真诚的微笑,无论如何捕捉都找不到一丝另类的含义。

      “你是个很传统的奥修斯人。”

      “……”

      搭在石栏上的纤细手指相互绞弄,最后默默交叉绷紧,奥克塔维亚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她的声音好轻,像是云打卷的尾巴。

      “很重视‘家’的概念。”

      莫名的紧绷感发出警告,萨娜拧眉厉色,低斥:“你笑什么,这不好笑,我没有家了,我以为你听出来了。”

      奥克塔维亚摘下石柱上的蔷薇,银蓝的花精簇拥在她另一只手边。

      “你看,这是甜味,这是花朵。”

      她将右手的蔷薇轻轻插在萨娜衬衣的口袋里,轻步横移送上左手甘美的蜜糖,但是更出乎意料的举动还在后面,让萨娜完全无法注意眼前殷勤献上蜜罐的花精们。

      “而这个……有没有一点像家的感觉。”

      “……”萨娜单手捂住嘴,冰冷的后背因另一个人的温度而滚烫,曾掐下过蔷薇的右手轻轻横过劲瘦的腰,奥克塔维亚轻轻将下巴放在紧绷的肩膀上。

      她变高了?不,这无关紧要……萨娜轻微地挣扎却发现对方抱得很紧,陌生的接触令她无所适从,可是寒冷又空虚的身体贪恋这份得之不易的温度,她最终只能妥协,放弃扯开锁着她腰的手臂。

      “……为什么?”

      奥克塔维亚用脸颊轻蹭细软的红发,眯着眼,柔和的吐息烘在充血的耳廓上,喃喃:“只是想知道抱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好冰冷。”

      萨娜的身体僵硬地表示抗拒,她也不打算强令自己放松,即使、即使——她扣住箍在腰间的手臂,语气冷硬。

      “冰冷就松手,我很热。”

      敏锐的奥克塔维亚早就看出她的外强中干,更抱紧了些,少女嗤嗤地笑了几声,骄纵道:“不要,一冷一热就不冷不热了,安静点好吗,我也是第一次主动抱别人,别让我留下抱了冰块的坏印象。”她静静地听着另一人的心跳声,砰砰砰的,虽然看着有些病弱但心跳声非常有力,应该会长命的吧。

      冰、冰块?萨娜的表情凝固了,游曳的大白鹅群从她眼前晃过,扑棱棱着翅膀斜睨她一眼,然后寻了一处水畔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相互梳理羽毛……

      萨娜突然意识到对方也许不擅长安慰人,除了倾听和提问,奥克塔维亚小姐仅剩的手段只有拥抱了。。

      这真是……萨娜颤颤地呼出一口气,扣着奥克塔维亚手臂的手松开,安抚式拍拍她的臂膊,然后她感觉压在肩膀上的脑袋又蹭了蹭,这动作简直和虎一模一样。不过虎是魔兽,玩耍方式更加野蛮也耐揍,奥克塔维亚小姐还是年少的女孩子,要……更加温和地对待。

      萨娜用左手卷动从肩膀垂落的一缕黑发,凉滑的发丝几乎捉不住,这是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会散发出美丽光泽的黑色,不是暗沉的金色。

      燥乱的心开始沉浸下来,像初遇时的雨天,但很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奥克塔维亚终于松开手,她含着些鼻音轻声道:“……很高兴你愿意对我说这些话,这样我稍微觉得自己的存在除了所谓的使命外是具有意义的。”

      为什么要哭呢?别这样啊,我也不怎么会安慰人的。萨娜轻轻抹过少女发红的眼角,明明湿润的水泽,可她却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

      “不要给自己标价,生命的尊严会随着定价丧失的,就像我觉得自己很糟,但也不会让他人的评价界定我。”

      奥克塔维亚控制情绪的能力明显厉害的多,眼角的微红很快消失了,她甚至还能调笑:“虽然凌乱但是外在很顽固?”

      萨娜却能从笑着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悲伤感,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真是无能啊,接受了对方的帮助却无力回报,何等的无能啊。

      “我也不是总是围绕那些旧事打转的,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它们了,总有一天我会忘了它们然后变成另一个样子吧。”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天空的影子,水面本来是什么颜色呢,这不重要的了,因为阳光和天空的颜色已经被世人赋予了它,故而没有人在乎它本身的颜色。

      “我讨厌遗忘,没有什么高尚的理由,单纯因为我是被遗忘的那个。人连自己都会忘记,你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忘记我的。”

      为什么这样兀定?为什么这样不信任我?萨娜被染上了哀伤的情绪。

      “因为我对你一无所知吗?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

      “真的一无所知吗?”奥克塔维亚昂起头,下颚线紧绷,直直地盯着萨娜,用好似控诉的语气说:“我与你面对面地交谈,你可以看见我的眼睛,我与你拥抱,你能感觉到我的温度,我将蜂蜜与鲜花赠与你,这便是我的诚心,你为什么还要说你对我一无所知呢?”

      谁在这里放了一把鲁特琴?谁将它拨响?又是谁在它的曲调中惆怅?

      “我不知道你从何处来?往哪里去?什么时候离开?我们什么时候再聚?我们初遇在细雨绵延的石阶上,钟楼敲响的夜晚你已然把我遗忘,端着贵族的做派和我试探,而我只能饮下一口苦烈的酒,与你做戏,任由冰冷的猜忌将你我淹没。”

      半阖金瞳在述说比语言更诚挚的感情,奥克塔维亚再次迷失在萨娜阳光照耀下的眼瞳里,她曾以为冰凉的雪与热烈的火是不相容的,但是这双融金般的眼瞳的确有着一个如冰雪般的主人,而比她那头鲜红的发更为艳丽的是她的灵魂,敏感而细腻的灵魂和只在冰雪中开放的西灵顿蔷薇多么相似。

      “我在花廊末尾看你隐在蔷薇丛中,心中的自惭令我仓惶逃离,温暖的蜜酒能融化冰冷的心肠吗?清醇的花香能找回质朴的情操吗?我对你一无所知,可是为什么你能悄然找到那片冰冷的雪地,提醒我这里有一份被遗忘的珍宝。”

      “被遗忘的珍宝?”

      拨弦的手顿住,萨娜抬眸和奥克塔维亚对视,想说什么,但还是哑然了,她低头抱着鲁特琴无声滑动琴弦。

      “是啊,珍宝……曾有个滑稽的小毛贼,偷到了宝箱却不敢去打开宝箱看看里面装着什么——里面也许装着稀世珍宝,也许空空如也……只要不去打开它就永远是她的宝贝,不会失去的宝贝……小贼可笑地守着宝箱,她甚至打算守一辈子,却忘记最初的目标只是发一笔小财。”

      “虚伪又蠢笨的家伙,她永远无法成为理想的大盗。”萨娜长叹,用一种非常温和的目光注视奥克塔维亚:“……你想打开宝箱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不。”萨娜话语未落奥克塔维亚就给出了拒绝,她逃避萨娜的目光,然后又慌张地给出解释,咬着下唇残忍地告诉萨娜:“我不喜欢许诺,在我这里……承诺即谎言,它什么不会实现。”

      “是么。”萨娜拨出一个寥落的弦音,叹息道:“……也许你说对了吧,的确什么都没有实现。”

      奥克塔维亚将一只手紧贴在胸口,她转过身去努力挺直背脊,萨娜一边拨弦一边望她的背影,这次她再没有把黎明与她搞混了。

      “——那就让时间去见证,让行动去证明,让命运去选择。”

      “我们自己干什么呢?”

      “继续做梦,不要醒来。”

      “梦?”萨娜拨出一个华丽的音调,高挑的尾音盘盘绕绕往天空去。

      “对,梦。”奥克塔维亚转回来,深蓝眼瞳中隐含的阴翳几乎一扫而空,不知她究竟在那短短的一转之间看见了什么,她面带微笑,笑容娇美而肆意,她的心有慷慨,声音坚定而温柔。

      “美好的蔷薇会有更加美好的花期,悲苦的灵魂也会有自己的羊肠小道。既然我注定要在此终结,我的谢幕不要晦暗深重的,它将是清爽的光风,当世人想起甘美的雨露时自然会思及我,由衷地遗憾、由衷地叹惋、由衷地欢欣,而我将世界留下最深刻的痕迹,永不消逝。”

      她目光灼灼,背后几乎伸出洁白的双翼,萨娜怔怔地望着她,仿佛看见她挣脱了漆黑的锁链翱翔蓝天之上,这是何等高洁的灵魂啊。

      “君之所思所愿,厚重如蜜,清美亦如是。”

      慨然的心绪顺着琴弦流出,她艳羡着,怀念着,歌颂着,却不敢发出一丝向往和唐突之语。

      这样就很好了,这就是便是最美好的花期,而我被选为唯一的赏花人,真是荣幸至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Chapter75 美好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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