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与月亮》未柳志

3、第三章

　　醒来后眼睛里是一片的黑，那不是一种颜色，而是没有颜色后的空洞，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叫我，他们的手摇晃的我眩晕，却说不出话来。
　　“嘿，醉汉，该走了喂。”
　　“你是谁。”我迷迷糊糊地问道。
　　“警察，来这里工作的，你也是，大半夜了也不安生。”
　　果然还是来了，他们要审讯我，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主动与我说话了，我常常想还是有人与我说话的可能性的，然而转念一想，平白无故也没有人愿意搭理我，就难免有些丧气，现在来找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唉，这是无法摆脱的事。我不想在这了，我想走，离得远远的。“让我走。”我的语气充满了悲哀，旁边的一个警察朝我面对着的打了个眼色，两人也就走了，“好好善待自己。”他们临走时说。我仍无法相信他们就这样走了，那么快，就像是忙着交差，不过也是，如果能早早与我断绝关系，有谁又愿意多待些时辰呢。
　　往后的日子重复而且无趣，我被辞去了工作，在街上漫无目地游荡，我要去哪，我要干什么，世间的人与我都毫无半点关系，我也不知道如何能与世间产生些联系，就游荡着，茫然地看望着天底下的动物繁衍生存，进食睡觉。
　　直到有一天，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将近要光，正打算卖掉手机找找工作，我却接到了一个突然的来电，电话号码熟悉而陌生，我点了接通。原来是我母亲的电话，她问了问我的状况，我都敷衍搪塞过去，她又说让我这两天回一趟老家，我问为什么，她说我爷爷已经过世，让我回老家参加葬礼。又是人类的一种礼仪罢了，又是人的姿态罢了。但他是我的爷爷，这也要算上一笔吗，我要去，但我不会去的。我向母亲说我不去，母亲回答我，之前如果有什么过节都忘记吧，人死了还是要回去的，入乡随俗，一定要回来。
　　我想了想，我和爷爷并没有什么过节，但也不曾亲近过，没有什么意思。我没有回话，挂断手机，当午就把手机典当给小卖铺，老板娘一开口的钱还是蛮高一些的，我懒得还嘴，也就接了钱回头就走了。家里的事，有我表哥就足够了，他比我更有能耐，在他面前我完全多余，所以我回去也说不上什么话，也不能在大家面前露两手什么，徒然被别人盘问，真没意思。晚上我喝了酒，醉醺醺地听着旁边电视机里的声音，其实听不听也是无所谓的，我的注意点没有聚焦，也无法阻止耳朵接受声波，就形成了乱糟糟的印象。
　　“世界实体经济衰退......低利率......”
　　“先生，您要的白兰地。”
　　“次贷......泡沫，虚假繁荣......”
　　我又喝了两口，去了她的房间，她好像在等着我来，又好像没有，在那自顾自地照着镜子，墙壁上新挂了一幅画，蓝色的阴冷的背景让人看了止不住寒战。我却很感兴趣，问她这幅画是什么，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问话时显然吃了一惊，回答我说这是梵高的罗纳河，她问我觉不觉得浪漫，我说我只能感受到恐怖，压倒一切的恐怖。她没有说话，挪挪身子给我腾出位置，不一会，我们又开始进行肮脏的交易。